一九二零年冬天的一个下雪的周末的夜晚,我从巴黎左岸艺术家们聚集的蒙巴那斯(Montparnasse)的一个名叫圆亭( La Rotonde)的冒着浓郁的咖啡的香气,播放着忧郁的爵士乐的咖啡馆走出来,胳膊下夹着两幅自己的没卖出去的画。巴黎的冬天阴湿而又干冷,第一次世界大战虽然已经在两年前结束了,但是战争带来的后遗症依然在街头随处可见。从暮色苍茫时分在巴黎的塞纳河边蜿蜒攀升的石板路上提着篮子踯躅行走的面容疲惫的女人眼里,依然可以看到失去儿子或是丈夫的悲哀。无家可归的穷人在手风琴声中露宿街头,人声喧哗的小酒馆里走出来的摇摇晃晃的酒鬼们把肮脏的呕吐物吐到街头的花坛里,像是要吐尽胸中的烦闷。寒冷的街头上妓女们光着裸露的大腿对着身边走过的人挠首弄姿,身体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通红的脸却在寒风里硬挤出妩媚的微笑。而路人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看妓女的挑逗不成后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