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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不少熟人嘛。混贴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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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阿牧
时间:
2007-8-4 13:21
标题:
不少熟人嘛。混贴几首。
《寂园》
寂园在这个村子中间,水塘旁边
寂园有许多窗户,有院子
里面种着翠竹 水仙 蔷薇
主人说:如果满意,你明天就搬进来
寂园里有栋两层的小楼,很别致
四周有着许多的小窗户,推开
其中一扇,就看到了皖北的今年大旱
鱼们在浅得发臭的水面死不瞑目
推开另一扇,就看到历史
历史是一座低矮的泥土房子
瞎眼的孤老婆子穿着破旧的衣服在看太阳
可能,她回忆起当年筑房子的年月
她是多么年轻,是多么有力气
这就是寂园,它有许多扇小窗户
我明天就要住进来,但是
担心,如果心里憋得慌
我该开哪一扇窗户透透气
《铁索渡口》
人们已经安享于这种方式
靠着这条铁船
运送木柴 粪便 麦子 媳妇 早晨 尸体
还有许多,并渐渐形成唯一的生活习惯
有时候,桥架到梦里
但是一定撞不进他们的生活
——这是他们承认并接受的经验
这河的两岸住着许多人家
他们都感谢上天,给他们留了唯一的渡口
《2001年夏天》
1.
噢,他长啸一声。这异常美丽的
作为被铁轨分割成两瓣的遥远的布景
从武昌火车站开始
他红色的上衣搭在膀子上,人群踩着
破裂的啤酒瓶来来去去。他剩下他
皮肤在傍晚发出金属的光芒
“笑声撞击着泪腺”,他像父亲和丈夫
逃脱一段生活,投进另一段生活
距离模糊。他和大多数人的感触相同
抑制不住地绝望和忧伤
饶过猎户星座,看见长发的女人
“如我这样的爱,如我这样的恨”
他跳上轮渡。隔年才记起
未合拢的长江大桥把夕阳架在中间
辉煌使所有远观的人群惊奇
和感动。到岸后,天色无可奈何地阴暗
2.
捡起修长的臂,暗红色的梦境让大多数
家具、生铁、脑袋和小皮球一起膨胀
他青涩的独白逐渐只有他自己能读懂
终于连一只袖子都被风吹走
在成都,她说。“让我来洗清你的罪过”
隧道口的两旁站满红色的木棉
剃平顶头的男人们喝啤酒
在火锅与美女之间日复一日。因此不懂得
欣赏静音之中的美和圆润
这就使她雅致的修养与城市格格不入
3.
把点燃的香烟掷向太阳。一半的人们
终生活在末日的恐慌之中
她的神停留在古老社会的长袍里
空间次序乱得超越想象的极限
姐姐,我时常想
“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向左看
会不会突然撞上雅鲁藏布江的水流”
后来不写诗了的兄弟们
在怀念中忧心忡忡
那么,经过祥和里四号院
是否可以听到窜出来的琴声,以及
爬满了整条街的文字呢
我以为胜利在望,世界会迅速成为我们的
为此忽略掉了相亲相爱的诸多细节
“时间在前后之间转换”
拐弯和直着走都可以碰到自己
与自己陌生地瞥了这最后一眼
《应天寺外》
1.
他躺在我身边,被生活断定为烂醉
的人。在床上打碎玻璃和利器
这疼痛我早已熟识
除了疼痛,没有惊讶,甚至并不久违
而他安睡,嘴角流着怪诞的液体
在梦里他被身下的星星簇拥
这幸福的、遗弃的躯体被烙得通红
且迅捷地占领着床的大部分面积
哦,天。吵醒他就意味着摧残了一切
他掌心的花蕊以及手背的庄园
或者是生活中有可能美好的事实
2.
面对佛像,我才记起已多
年未拉过外婆和母亲的衣角
这两个虔诚的女人。
像我站在香水街时远远眺望的小山坡上的
两座石塔。
它们的眼光终日跟随,随便一瞥
就能洞穿我下一步会迈向何处,以及哪一堵
墙后暗藏着匕首的敌人
像是知道花事,但无法阻止
季节从她们身上掠夺的青灰与修饰
如同无法阻止我。
3.
我终日在香水街无所事事,美女们或
更具诱惑的事物迈着不同的步子走来走去
许多画面新鲜无比:龙卷风后
的麦地。如同墨汁浸染过的黑河流
还有楼梯过道上刚出生的
老鼠。粉红色,蠕动的,睁不开眼睛的
这就是说它们找不到进入粮仓的捷径
不会在深夜啃着那些老式的
檀木箱。外婆抱紧我,捏着鼻子学猫叫:喵——
我也学,如此稚嫩。如同和它们游戏
多像那些美丽而富有的女人。
从破损的童话书上剪下旧时的王子
并试图付诸于婚姻
这在今天,在更大的一些城市和更破碎的身
世中。都是夜不能寐时的幻想
4.
我必须介绍这儿:机场附近,叫日月
城;或者黄龙镇。另一些时候
是苏兰兰街和香水街。在渐行渐远的
过程中。麦田的确虚拟
更多的土地是用来埋葬死掉的灰尘
窗外幽暗时,我们会猜想
有龙。被它咬过的人会迅速苍老
如此让人兴奋。这至今无用的屠龙
术让我们离群索居。
没有永远的传说,即使技能不会丧失。只好说有
无数怪异的鸟。有些
鸟在天上飞,有些鸟潜伏在水中
有些鸟躲在窗台外,有些鸟在爬行
还有些鸟躲在墙角抽烟,流泪
疏于移动。
5.
行走是如此迂回,赤足的
信仰被充满荆棘的小径包围。旧时的情歌
再也无法呼唤出典雅的苦恋
他们想:回头、变、韭菜、抽签、非议
暗爱的女子在昨夜咫尺天涯……
而应天寺在不远处,紧挨着河流
恍惚中我听到祷告,他们如是
屏住呼吸。剔除超重的欲望
剩下的意义是流动中的光和雨水
14岁的同桌,童年的新娘
在油菜地中体觉到的沸腾的死期
等着下完最后一场雪。歌唱的都是祭品
6.
我说过。在香水街,高处的石塔
像外婆和母亲。这两个虔诚的女人
我若无其事地走向她们
和优雅的人们讨论宗教的力量
都是园中的花朵,逃离梳妆
天色愈来愈暗。
梵音中的谁的绿,盛开于班驳的断壁
抑制的悲伤中你不是我痛苦的花园和死讯
失眠的菩萨梦到未来
而我,慧根已丢失多年
缠着黑纱的茶杯和注释。迁徙中残存的
模样。这园中的石塔
紧锁的门对超度过的亡灵用繁体字说:从这里入
新修的古楼分开时辰。
“戍年的孤子,亥年的殉情者,卯年
是骨灰塔背后寺庙里诵经的法师。”
天色,永远愈来愈暗。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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