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荒诞

Amon

黎明前淡蓝湿漉的光，不请自来。我发呆了很久，黎明继而离去。此刻苏木抱着英语老师，在熟睡中错过新鲜阳光，山林的欢娱。假如我闭上眼睛，那从垂直上空看下来，厚重被子下露出小小脑袋的我一定显得很善良柔弱。可惜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允许多余存在。

上大学的时候，教学楼的电梯只准老师乘坐。而此刻我也在内。电梯壁隐约映出一个人影，观察它则看不出英语老师嘴角的细小皱纹、以及松弛的眼袋，只剩下我对她的朦胧爱意与揣测。电梯里混进不少学生，其中一个动作鲁莽，踩了英语老师的脚。英语老师眉头一皱抱怨了一句。沉默意味一切皆可继续发生。苏木收拾了办公桌，脑子里想着英语老师。还有黎明后的决定。我们可以在一起，苏木回忆着自己的大床：他愿意在上面翻滚，但此刻他更愿意在翻滚的时候被英语老师已经有些松弛的肉体挡住。

我在打字的时候四岁的妹妹特意捣乱。我狠狠打了她的手，后来看到她狡猾的眼神，就又狠狠的打了一下。在信佛之前我崇尚暴力。我妹妹很经打，也就是懂得掩饰痛苦。我说滚开。我用恶毒的眼神看她。她就跑掉了。我有胜利的感觉，觉着我之所以打她，并非因为她捣乱，而是因为我打得过她。这一点在我信佛之后看上去很糟糕。苏木的手腕上多出一串开光佛珠。他的样子在任何宗教场合都会显得很虔诚。那种虔诚，就像我看着黎明发呆的样子，懵懂中又有所悟。那时候苏木与佛有关，而我与鬼魅相亲。

英语老师很美。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远远避开，仿佛我吃了一头大蒜。其实信佛后我就不再吃大蒜了，葱也不吃。他们说英语老师老了，不漂亮，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漂亮。他们看不出来，英语老师的眼睛大而美。这一点苏木也知道：那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布拉格的秋天。英语老师点了我的名字回答问题，而此刻苏木在教室门外透过窗户正静静看着英语老师。一场惊喜在他的头脑中预演。我的答案并不重要，其实每个人的答案都不重要。因为英语老师之所以问我，并非因为我懂或不懂，而是因为她问了，就得有人回答。根据佛的说法：凡人看果，菩萨看因。英语老师的做法，是很有佛性的。苏木的目光穿过玻璃投在英语老师身上，充满营养。苏木与英语老师将在门口相见欢，表现一阵矜持后苏木宣布：和我一起去台湾度假。英语老师笑了，忘记她曾在电梯里被混进来的学生踩了一脚。

我还是盯着天花板，想着苏木与英语老师在逐渐被稀释的黎明前相拥而眠的状态。苏木的佛珠被放在了隐秘的地方，也就是我脑子的另一端，那里有佛在。苏木醒来，说：你并不老，你的眼睛总让我想起来布拉格的秋天。英语老师还在熟睡，一双被遮掩了的秋天逐渐在我脑中模糊。我起床，苏木的故事到此为止。英语老师，于被混进电梯的学生踩了一脚后，再无消息。其实从那一刻之前很久，我充满爱意地看着的那个模糊影子的主人，已经不再教我了。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如何分辨真假。关于英语老师，我编了关于她的故事，她则一无所知地，上电梯，被人踩了一脚，抱怨。这才是真的。

黑天才

写的不错。
像“可惜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允许多余存在。”后半句这种，可以丢掉。有时候不需要你做出评价。

米单

想着苏木与英语老师在逐渐被稀释的黎明前相拥而眠的状态。

这句话有语病。

想着苏木与英语老师在慢慢稀释的黎明时分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