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671|回复: 5

无花果

5 主题	0 好友	12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9-4-28 01:08: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前几天整理旧东西，发现了一首我十三四岁时写的一首诗。诗名是流泪的泥巴，内容现摘抄如下：小时候我是一团泥巴/总是在雨后的大地打滚/有一天大人把我捉住/拿剪子除去泥上的杂草/用锄头松软黄土的芬芳/播下一粒松树的种子/撒上一桶纯净的泉水/接着把我锁进箱底/等待发芽/长大后我是一头豪猪/总是在熹微的黄昏流泪/有一天松树把我绊倒/它问我是野猪还是刺猬/我对它说我是一颗松树/没有一束阳光的亲吻/只有一串眼泪的滋润/这样我就成了豪猪/不在开花
看到这首诗我摇摇头笑了，于是我开始坐在地板上用周杰伦的歌声来串连我的回忆。
我的学校坐落在一个小镇，闭塞却不失幽静。要不是读大学的哥哥放假回来送我一张周杰伦的卡带专辑，谁那时会知道一个叫周杰伦的大男孩，会知道原来R&B和hip-hop也很有味道。
那是他的第二张专辑《范特西》，个人很是爱不释手，没事总是在班里哼哼哈嘿的唱。同桌兼死党在我潜移默化的熏陶下，也开始对周杰伦情有独钟，并且我们开始合唱。老师在的时候小声唱，不在的时候就大声唱。
在我的前桌坐着一个女孩，长得马马虎虎、乏陈可味，由于每次看她都一笔带过，现在居然再记不得她的样子。只记得我和同桌大声唱歌的时候她总要扭头过来对我们呲牙咧嘴，开始的几次看的我们心发毛，后来就爱理不理了。而且我和同桌每人找个破破烂烂的潜水镜把镜片上涂上厚厚的黑墨水，然后每次唱歌的时候都戴上它，这样可以更快的进入到演唱状态。
两天过后那个女孩再次扭头过来，这次挺和蔼可亲的说：“你们的潜水镜上面不是有耳塞吗？可以借我两个吗？唉...”
我给她递过去了四个，说：“多给你两个，坏了可以接着用，这样保险点！”她接过去瞪着我说了句谢谢，同桌笑着接道：“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听的她是咬牙切齿的转过去了头。
这之后我们唱歌的时候她就戴着耳塞，这样鸡犬不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倒也其乐融融。只是有一次班主任点她的名让她回答问题，叫了一声她没反应。于是班主任敲敲教鞭，我们停止了唱歌教室也开始安静下来。
班主任又喊了她一声还是没反应，最后吼了一声她才听到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班主任让她回答问题，她却扯着嗓子大喊：“什么！你说什么！？听不到！”班主任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示意让她坐下。
班主任可能以为她有耳疾，下课的时候就连嚷嚷带比划提出给她换位到前边几排。她当时听到就红了眼眶并用力的点点头。
班主任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的同桌——一个挺腼腆的男孩，他突然拉着班主任的衣角低着头说：“老师，其实我也看不见近视，顺便帮我换下吧！”
关于她为什么哭，我和同桌讨论了很久，我说她是喜欢我，走了舍不得我；同桌说是暗恋他，怕以后没机会再见到他。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三天都没结果，只好不了了之。
很久以后才知道居然有个成语叫做“喜极而泣”。
前面走了一对后面又来了一双，来得是两个学习挺好的男生。他们太讨厌了，我和同桌一唱歌他们就开始用标准的河南话大声练习英文对话。听得我和同桌头大，这时同桌就会从上衣的第三个口袋快如穿梭的掏出飞刀从我们的桌子下面钻过去然后在十次之内把飞刀稳稳当当的插到他们的桌子上。最后再从桌子下面钻回来，要是刚好老师下来视察，他就不敢动弹趁机在桌子下面打个盹。
那个飞刀的刀把上绑着一条白色的破布条，上面几个歪歪斜斜的红色大字：八格呀鲁，死啦死啦地。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前面的两个男生才安静一阵子，我和同桌就趁此机会见缝插针的尽情歌唱。
时间一长前面的两个男生找了一大块大理石铺到了桌子上，我和同桌唱歌的时候他们依然大声咆哮河南话英语，有时还用黄梅戏对唱几段英语。我和同桌气的象搁浅的鱼一样鼓腮喘气也无可奈何。没办法我们只好停止唱歌才能免受耳朵折磨。
要让我们不唱歌更折磨人，我们发现语文课和英语课老师让朗诵背诵和齐声跟读课文的时候，班里真是锣鼓齐鸣、震耳欲聋，我们常常趁这个机会合唱、飙音，倒也不亦悦乎。
也有出现问题的时候，比如老师要全班齐声跟读：“good morning,teacher”。由于我们掌握不好节奏，我们唱完“他养的黑猫笑起来象哭”的时候全班跟读已经结束，但是我们浑然不知，还接着用美声唱道“啦啦啦呜”。老师就会很生气训斥我们是“goodmorning,teacher”不是让你们唱“打打大鼓”！跟着我的口型读“good morning,teacher”,就因为这样我们总是被老师请去喝茶。
由于我和同桌唱歌的机会实在太少，所以我们常常显得郁郁寡欢。有一次同桌很神秘的对我说他找到了一个唱歌的好时间，就是在早上五点到七点自习早读的时候。我和同桌从来没上过早自习，就特意挑了一天自习去体验了一番。那天我和同桌起的很早，走到教室一看果然同学们个个都是摇头晃脑、激奋昂扬、震天裂地的读课文。我们一看大喜过望，我和同桌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叉着腰扯着嗓门吼了一声：我有狂犬病！同桌也仰天长啸了一句：我的内裤上有三个洞！左看右看别人全无反应，于是我们哈哈大笑了一阵就拍手开工。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唱歌声音抬得太高，再也不用担心唱歌想停止突然刹不住车。
那时我们常常早上唱歌，老师来我们这边视察的时候我就张着嘴大叫：老师是同桌她奶奶滴龟儿子！这时老师也对我微笑颔首点头，我也对老师报之一笑，旁边的同桌依然乐此不彼的唱着《忍者》。一切就像草原天边最诡谲的那尾风筝，奔腾的是羊群，却看不到一个人。
不唱歌的时候我们也偷鸡摸狗的抽烟和喝酒。我们找了几张海报卷成漏斗型的长筒，把座位旁边的窗户开个小缝塞进海报卷的长筒，比如我吸烟的时候刚点燃的一瞬间就让同桌用课本把烟气扇走，然后深吸一口烟，嘴对着海报卷的长筒把烟气吐到窗外，而同桌吸烟的时候我们就换个位置。我们班里吸烟的人几乎都坐在窗户边，也有坐在中间的，如果他们上课的时候想抽烟就要在下课的时候带上几个气球去厕所，然后抽一口烟不吸进肺里直接吐进气球里，大概一支烟的烟雾可以塞满整个气球，这样坐在教室中间也可以抽烟了。他们上课抽烟的时候先解开绑在气球上的绳子，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气球放进嘴巴里猛吸一口，要是运气不好恰巧被老师发现，那时情景往往是这样的：老师点名，×××站起来，你怎么上课的时候抽烟？由于都知道老师喜欢仅凭猜测来出其不意糊弄人以达到骗取证词的目的，所以几乎每个×××都会站起来潜意识的故作委屈和惊讶的样子说，我没有呀。刚说完嘴里的烟气便张牙舞爪的四散，接着同学们笑成一片。假如我要是在教室中间坐的话一节课最多能吸三袋气球的烟气，而我的同学——那个坐在教室中间的——那个体检时把肺活量测量仪的拉线吹断，水吹的溅了一地的人，他一节课可以吸九袋！每每看到他的时候我都自惭形秽，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达不到那种“九袋长老”的境界，想着他是一条喷云吐雾的龙，而我顶多是一只只会吐泡泡的海马，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那个时候你和我是同学，你就会发现我和同桌的桌子腿上都绑着一个葫芦，而且一个葫芦盖上面贴着大力水手的粘贴画，另一个葫芦盖上面贴的是忍者神龟。你一定不知道这两个葫芦是做什么，这两个葫芦是同桌在他家附近山上从看林人那里偷来的，这是两个酒葫芦。我和同桌常常往葫芦里灌酒上课无聊的时候对酒当歌，聊以助兴。
同桌用的是贴着忍者神龟的那个酒葫芦，里面总是装着三十七度的老白干；我用的是贴着大力水手的酒葫芦，里面常年装着七十八度的烧刀子。倒不是我酒量好，因为烧刀子我只需要喝两三口即可快速进入酣眠状态，没人叫醒我的话可以从天刚刚白睡到天蒙蒙黑。对于某些学生来讲他们天天思考的是怎样使在学校的时间光阴似箭，白驹过隙，比如我和同桌。
有一天下课的时候我喝着我的烧刀子突然看到同桌葫芦上的忍者神龟，于是偷偷的把他葫芦上的盖子打开放在我的课桌上，对着葫芦嘴喝了两口老白干，还没品出什么味道的时候同桌已经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我赶紧慌慌张张的把盖子塞进葫芦嘴放回原处，那时我就预料到我们彼此的盖子装错了，但是同桌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教室并且坐在我旁边，我只有装作若无其事的唱《双截棍》。
上课了，这一节课是数学自习课，教室里没有老师，虽然有几个人窃窃私语，但是教室还是安静的略显沉闷。我拿起桌子下面的葫芦喝了一口酒心里一惊：瓶盖果然盖错了！没有办法只有等同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换过来，可是同桌见我刚才喝酒也忍不住酒瘾抓起葫芦仰着脖子只听见咕咚咕咚的三四声。
我暗暗的替同桌捏了一把汗，众所周知酒精度高的酒并不是适合每个人。有人喝了就睡觉，他只是把酒当做安眠药用，比如说我；还有人喝了就不妙，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说同桌。我始终注意着同桌的脸色，先是微红，然后绯红，最后酡红，在那同时打了一个嗝。拿出复读机调用最大的声音播放《开不了口》，前面我已经说过由于数学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所以那时几乎全班的同学不约而同扭头看他。同桌视之无物，仍然高昂着脑袋，开始安之若素的跟着音乐声音大声合唱起来。班里有人开始起哄，有人大笑，有人鼓掌。恕我直言他唱歌除了嗓门大外就没什么可取之处，可能今天由于醉酒超常发挥，或者跟着复读机和声的原因，居然唱的有模有样，听的我有用手指头敲击桌子打拍子的冲动。
同桌唱了一会，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接着推翻了我们的课桌，而且还右手高高的举着复读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顷刻摔成了三块，他的动作让我想起了那些搞摇滚和朋克的衰仔的经典动作之一摔吉他。同桌在教室一边走一边唱，当快要在教室里转够一圈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退到第三排左边靠墙的座位停下来望着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叫方樱，我和班里的男生都知道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冰美人、辣妹子，那时班里男孩子喜欢摸女孩子的手或者摩挲她们的头发，女孩子们会脸红或者就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可方樱不是这样的，这种事情出现在她身上，当事的男生不是肿猪脸就是熊猫眼。有时男生宿舍总是进行一些不记名投票，什么选“四大美女”啦，据我同桌的列表统计她从没跌出过前四甲。我还知道同桌对方樱垂涎了很久，就是苦于不知从何处下手。有时同桌和方樱说话就轻声细语、期期艾艾的，好像方樱是一个纸糊的无线风筝，吹一口就把她吹到天上去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我和同桌总是去偷鸡蛋时的情景：众所周知很多鸡窝是用树枝围成一圈栅栏，然后随便堆些稻草覆盖在上面。而且鸡下了蛋总是不走，趴在上面。这时同桌和我就开始分工合作，我躲在鸡下蛋那个篮子的后边，同桌在稍远点的地方脸贴在鸡窝上面吊着嗓子学公鸡“格格”的叫。平常同桌学公鸡叫的时候倒没什么，就是在偷鸡蛋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母猫叫春的声音，听到同桌的这种声音又想笑又觉得虐待耳朵。这说明一个人在迫切希望完成某件事的时候声音会不由自主的改变，男人会变成一种娘们的声音，女人不会变，不过声音听起来更“女人”，只是当事人不自知而已。在偷鸡蛋的时候，母鸡听到同桌的公鸡的叫声便立刻春心荡漾，满面春风的朝同桌飞奔而去，我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鸡蛋，放进去几个差不多等值等量的鹅卵石。但是同桌往往很不幸，因为母鸡跑到同桌这边看不到公鸡，只看到一个满脸痘痘加谄笑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朝它的鼻子啄去。
那就好比夏天你惬意的躺在床上小憩，窗外隐隐约约了传来女孩子唱歌的声音。你会想象着莫非此佳丽乃仙子下凡焉？你循着声音一直走到田野发现原来是你家的小牛犊摇头晃脑的，惬意的甩着尾巴赶着蝇虻哼着小曲。你会怎么样？反正要是我的话，我会捡几个石块，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狠狠的砸它或者就上去直接踹它几脚。
我和同桌一个下午往往能偷三五十个鸡蛋，同桌至少被啄一次鼻子，因此有时他会红着鼻子去上课。有时我实在忍不住笑就偷偷的告诉别人，别人就会专挑同桌鼻子红的时候向他要鸡蛋吃。同桌以为他们什么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勾当，就会毕恭毕敬的用红纸包上几个鸡蛋然后写上“铁钱敬上”，再给别人送过去。忘了说了，同桌本来叫赵铁全，后来别人铁钱铁钱叫的多了他也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名字。有一次铁钱得了猩红热，鼻子子红红的坐在那里喘息，这时有个人又找他要鸡蛋，他想来思去自己今天并没有偷鸡蛋，觉得要鸡蛋那个人欺人太甚就破口大骂。那人讪讪离去后他才想到了偷鸡蛋与红鼻子的内在逻辑关系。于是以后我们偷鸡蛋的时候铁拳总是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这样就不会被母鸡啄到了。我们还发现拿摩托车头盔的一个好处就是偷鸡蛋的时候我们不用再拿篮子战战兢兢的怕被别人看到，直接把鸡蛋放进头盔里就搞定，就是有熟人见到我们拿着头盔让我们带他们去兜风的时候，我和铁钱就开始犯傻。我们会故作惊奇、捉耳挠塞的说：“咦！我们的摩托车呢？”然后我就假装去和别人找摩托车，铁钱就会带着头盔以及鸡蛋溜走。找了一会别人看不到铁钱，于是我和他们就开始找铁钱，当他们精疲力尽泱泱而去的时候我才喘几口气去找铁钱分赃。
再说那时铁钱喝醉酒在教室里的情况，铁钱走到方樱的课桌旁边还没有停止唱歌，这时他才唱到《开不了口》的高潮。他像一根铁杆钉在那里，看方樱的眼神就像第一次下雪时看见无暇的雪人，你不知道那眼神是热烈还是寒冷，只能看到他眼里的深情。他望着她，他唱道：“就是开不了口让你知道，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教室里早就炸开了锅，方樱也变成了秋天的苹果。不知哪个同学高呼一声：“亲一个！”，听他这么说很多同学开始有节凑的拍手大叫“亲一个！”有的人甚至站起来振臂高呼“亲一个！”连我都开始庸俗起来，我最喜欢看热闹了。我拿出铁钱的不锈钢饭盒，往我后边的同学借了一把铁尺，一边敲饭盒一边大吼“亲一个！”
铁钱停止了唱歌，对于同学们的大声疾呼、强烈要求只是摇摇头，举起右手潇洒的摇晃了几下。同学们以为他胆怯，都开始摇头叹息，我也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我看着铁钱的同时，他突然弯下腰把脸凑过去开始亲吻方樱，我惊讶的瞪着大眼，铁钱每亲吻一次我就伸出一只手指，当伸出第七根的时候铁钱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你知道吗？当时教室的情形是多么的诡谲，谁都知道方樱的辣妹子作风，我暗暗的为铁钱捏一把汗并为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原来同学们不是诚挚的祝愿，并不是象月老那样无私的牵红线，他们那样只是想看热闹，看自编自演的电视剧。
我环顾教室一周，戴眼镜的开始取下眼镜放在嘴边吹了几口哈气，然后用纸使劲擦了几下；没眼镜又近视的的开始搬着凳子坐到前面。大部分的人或仰头、或颔首、或目若铜铃等待着暴风骤雨。方樱除了面色微红之外并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歪着头始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铁钱。我旁边有一个同学挑着眉毛说：“她正在燃烧小宇宙，至少要燃烧到90%才能发挥出排山倒海的力量！”另一个同学说：“不对！你看她双手朝上交叉放在一起，手型像两朵莲花，而且面色微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在积聚真气，意守丹田，来疏通任督二脉！”
我还是担心铁钱，假如方樱给他两耳光，因为醉酒他恼怒成羞会不会再给她几拳？我应该想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呢？我在想怎么办的时候方樱还是雕像般的一动不动，看着方樱的脸我莫名其妙想到的是我家门口那块很大的石头。这样的石头很多，而且上面往往写着这样的朱色大字：泰山石敢当。这时有人大叫一声：“班主任来啦”！我见班里搬凳子坐前边的开始向后边的座位撤退，趁着混乱我把铁钱拉回座位，转身的那一瞬间我隐约看见方樱对着铁钱那雪融花开的一笑。
几天以后铁钱居然和方樱开始恋爱，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的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我问铁钱，这样也行?铁钱用手揉了揉笑得有些皱纹的鼻子说：“怎么不行！真是赛马失翁，焉知非福！不过损失了一个复读机而已！嘿嘿。”铁钱知道自己醉酒是因为我后不但没生气还请我吃了五香猪蹄。他央求我把我们酒葫芦上的瓶塞相互换下，他要那个大力水手，让我要那个忍者神龟。因为他觉得他和大力水手很像，都需要刺激，不同的是大力水手吃菠菜，他只喝烧刀子。我说，随便！我是这样想的：忍者神龟虽然没有李寻欢帅，但是飞镖耍的和小李飞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武士刀、双截棍、三叉戟更是样样皆精。而大力水手就算吃一篮子的菠菜充其量也不过是迷你版的人猿泰山。因为我觉得铁钱和方樱之间的事情太离奇了，总觉得怪怪的。我多次问铁钱怎么方樱突然就喜欢上了你！莫非她的偶像是木婉清？或者你把她身上的守宫砂搞掉了？铁钱笑得像打嗝的猴子说了个我永远想不到的理由。
根据铁钱复述方樱跟他确立关系后对他说那天在教室里对他的感觉，现整理如下：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讲水浒传的故事，很崇拜里面的梁山好汉。铁钱，当时你醉酒唱歌时我觉得教室突然变成了秋风萧瑟的井冈山，武松一个人唱着“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走在寂寞的小路上，走呀走，走呀走，一直到走累就取出了书包里的孔府家酒喝了三瓶。还有你突然的摔碎了复读机来我座位上唱歌我的心比小鹿蹦的还要快，我仿佛看到武松看到一只饿虎时依然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抽出书包里的钢管扑向老虎，突然他发现自己还会降龙十八掌，于是就把钢管一折两半摔到地上，然后上去一掌把老虎劈死。就像你突然发现自己唱歌也很好听，所以就愤怒的摔碎了复读机！你知道吗？当时我就爱死你了！真想投向你的怀抱，真想......
当时听的我笑得几乎满地打滚，《水浒传》里有这样的故事吗？要不是方樱听故事那时太小或者方樱她爷爷讲故事那时太老了？我实在找不出《水浒传》被歪曲篡改的理由。那时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铁钱像武松方樱就要爱死他啦？就想往他怀抱里钻现在业余的时候钻研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我才茅塞顿开。我听很多人说方樱的爸爸烟酒不沾、吃喝嫖赌不干，而且还特别怕老婆。总被老婆骂，有时被罚跪搓板，据说还有一次他老婆提着擀面杖要收拾他，他吓得跑到邻居家床底下不敢出来。如果事实如此的话，方樱极有可能蹙眉为他爸爸感到脸红，她会很羡慕别人很MAN，很伟岸有气势的父亲，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有权选择自己的伴侣，所以选择铁钱是一种典型的潜意识的心理补偿。假如以上推测不成立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方樱一直以为自己是老虎，等待命中的武松来降伏她。这不奇怪，因为豆蔻年华的女孩正是幻想的年龄，把她们的幻想收集归类你会发现被家人像小公主那样溺爱的女孩想的是有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吻醒沉睡千百年的自己，然后随王子离开囚禁自己的皇宫，而家境微寒的女孩子会幻想自己是灰姑娘穿上红色的水晶舞鞋去和意中人跳舞。而方樱居然不知道少不读《水浒》这个道理，在幼小的时候意识就开始受它的影响。她可能觉得自己和老虎有很多的共同点：冷、不食人间烟火、强悍、泼辣、发怒的时候都很有特色。这样武松打虎就变成了铁钱伏虎，哈哈，我想起了小时候总唱的一首歌《女人是老虎》。
铁钱那段时间真是春风得意，居然还以一个打手的身份加如我们学校第一大帮——黄牛帮。原因是这样的有一次在校园里，有三个暗恋方樱的人故意找铁钱的茬，铁钱丢下我对他们说：“等下！兄弟去去就来！”别人以为铁钱临阵脱逃，就掏出袖子里的钢管不怀好意的瞪着我！看的我两腿打颤牙齿也打颤，我赶紧掏出烟给他们散了几根苦笑着说：“哥们别着急，他最近总是拉肚子，可能去厕所了一会就来。”果然不多时铁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在那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铁钱奔到这边先是趁三人发呆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掐住其中一个略微矮瘦的人，一只手把他推到墙边，把他双脚离地高举过头。突然一松手那个人直接后仰落地，瘫痪在地上开始哼哼。校园里这时已经围了三圈人，都吹着口哨呐喊助威，那两个人反应过来开始拿着钢管追上铁钱，前边的人做一个狠狠敲向铁钱脑袋的动作。铁钱头一甩，左手举到脸前，胳膊挨了重重一击。可他没有反应似得，眼都不眨。快如流星举起右拳夹杂着万马奔腾之势对着那个人的鼻子就是一拳，当场那人的鼻血就在天空洒下了两弯殷红色的彩虹，疼的他坐在地上就捏着鼻子大哭。后面那个拿钢管的人见势不妙扔了钢管拔腿就跑，走到人群中不知被谁的脚拌倒，我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过去补上几脚。铁钱一战成名，那次3P1刚好被一个黄牛帮的“帮探”看到就把他推荐入帮了。从此铁钱就不叫铁钱啦，而叫铁拳。走到哪里别人都是“拳哥拳哥”的叫，有时我也跟着铁拳混吃混喝，享受着别人敬烟敬酒的特权，或许铁拳比我更明白铁钱能变成铁拳，能变成一流的打手，能兵不刃血的伏虎都是因为烧刀子。只有我也知道铁拳的死穴：那就是宝葫芦的秘密。那时铁拳曾今讲过第一次他喝到我的烧刀子酒的时候就产生一种恍惚、谵妄的感觉，听着周杰伦的歌他就开始幻想自己就是周杰伦，过一会连他自己都觉得变成了周杰伦。他在班里大声唱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一个舞台上开演唱会，所以看见方樱他才那么不靠谱，那么天马行空。第二次别人找茬的时候他又喝了几口烧刀子酒盯着瓶塞上的大力水手看，在眼花的同时突然身子一颤，感觉自己就是大力水手，所以才能把别人打的落花流水。那时我们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自己的葫芦或者和葫芦娃用的是一个品种的，或者就是神仙用的葫芦，像铁拐李、济公。那时葫芦我和铁拳都看的很紧，铁拳是怕自己没葫芦就混不下去，我是怕别人会往上面贴别的贴画，比如说僵尸，比如说吸血鬼。假如那样，校园十步之内必定要血泊一片，而且第一个遭殃的人极有可能是我。现在我们知道那只不过是催眠术的一种——自我催眠而已，约占5%易受暗示的人最容易被催眠，酒作为一种自我催眠的介质更是被人普遍运用。所以我们就不用疑问为什么总有人嗜酒如命，为什么有人会长酒精肝。
铁拳有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来上课，作为黄牛帮一个金牌打手，不仅工作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而且平时不免要加班加点，还有日常的应酬也让他心力憔悴。有时他会让我多陪陪方樱，把他收来的保护费随便给我一把让我和方樱买好吃的。那段时间是夏天，我剃了个光头，和方樱一起走在街上觉得好像太阳照着一个和尚。我们总去河边，我找了个破麻袋做了个沙包挂在一个颈椎歪斜的槐树上，我就开始练拳击，因为我也幻想成为铁拳，或者铜拳、金拳。我挥汗如雨的时候方樱就从河边拉出一些河棉给我擦汗。有时我会突然钻入水底半天不出来，方樱会找个树杈插水里仔细的找我，有一点需要补充的就是那时夏天酷热炎炎，很多女孩子不穿胸衣、胸兜，只穿T桖或者裙子。那天方樱穿着浅蓝的裙子，戴着夹竹桃发夹，她站在水边就是开在水里的七叶莲。她低着眯着眼透过晶莹摇晃的水波想找到我，我会快速的从水底钻出来，看方樱颤抖的像兔子一样的乳房，突然就喜欢上了她，而且还想去买冰淇淋吃。
有一段时间很久不见铁拳，我心想槽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果然没几天开学校师生大会的时候，政教主任宣布开除赵铁全同学。理由是把有个学生打成了独眼龙，逃往南方，学校已经报案还对他做了除名的处理。散会后方樱跑到河边，我跟在她身后，她用手重重的捶打几下沙包，然后哭了。我也陪着她滴了几滴眼泪，并且还消沉了好几天。有一天我正在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时候，正想对方樱摩拳擦掌的时候。她自己却蹦蹦跳跳的来找我，说她喜欢上了马岩。“家里是杀猪的那个马岩？”我张着嘴问。“不许你这么说他！”方樱眼睛里闪着光芒说。我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方，那是我准备用来给方樱写情书的笔。方樱开始在那里眉飞色舞，开始喋喋不休，她说偶然看到马岩在屠宰市场帮家人杀猪，看到他先提着酒瓶喝了几口酒，然后朝砍刀上吐了一口酒。一刀下去，猪哼都不哼下就死了，真是又快又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我让她停下，骗她我有事要出去。当时是下课时间，我走到校园后面的杨树林里叹气，上课了我也没去，我把树林下面栽的小树苗统统拨出来然后又插进去。
我坐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想着用不着我去套方樱的话，用她武侠+流行歌曲+名酒广告+名胜古迹+校园暴力的逻辑去归演一下她当时的感受，可能是这样的：当时看到马岩醉酒杀猪突然觉得屠宰场变成了霜打落叶的苏州园林，鲁智深一个人唱着‘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走在幽幽栈道。走呀走，走呀走，一直走累就从校服口袋里取出泸州老窖喝了二瓶。看到马岩往刀上吐了一口酒，她开始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仿佛看到鲁智深面对被野猪团团包围的林冲抱着树杈、失声痛哭。于是他抽出校服袖子里的片刀向一群野猪冲去，突然发现自己会分筋错骨手。于是一手把片刀拧成面条，上去一拳一只野猪，不一会就救出了林冲。
后来渐渐的我和方樱开始疏远，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找金庸学屠龙，更不想找庖丁学解牛。
暑假的时候铁拳从东莞回来了，那夜我睡在他们家里。我们抵足而睡，秉烛长谈。铁拳问我对他走后方樱和马岩“勾搭”上的看法。那时我的头伸在蚊帐的外面，吐了一口烟圈，又说了一声“呸！”，接着吐了一口浓痰。我伸出手到空中抓了一下，想到抓住我吐出的烟圈。却抓住了一只吸血过多而超载的蚊子，我把蚊子捏碎。你知道，你抓到的东西不是你想到的东西，而你想要的东西却永远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