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布罗茨基

liawst

00
风没有屋脊那么确定的信念
画眉鸟飞进了你恒常外向的趋向于虚无的双瞳
经过三色树下馊水桶后转回来
几块语译失焦的塑料残片卷成蝙蝠的黑色寓言
而美好人家那花盆族群构筑好的防御工事就是现在了
加上他们门柱门楣上洒金的自书春联
这一切散落的春色不就是远东了么
可你在三座风车发电机公开的质疑里就座
眼界的边线上大海失去了长年的耐性
你沉默了下来
摄影师仓促未就的镜头瞄准你和你的诗的外延真理
显而易见的不安平衡了一些你内在摇晃着的调性
那将是一本关于眼睛的神学著作
从任何意义上看来的确是一种建筑
你与你的摄影师枯坐了一个下午
超越解冻期限的将军盔甲们面面相觑
候鸟来了又走
候鸟声称带来你遗失在北大荒的左翼
当然那是一首诗额外的收入
前帝国的搜索队沿着海岸左线进行他们的营测验
有一种低气压
很微妙的
也许你就等着这一刻
黑夜就要来临
轮廓在黑夜里也许要温柔些
到时光就比较好捕捉了

liawst

11
你来到离童年最近的远方
但只到达极少的一部分
其它的绝大部分你无暇顾及
其它的绝大部分你正在错过
你正在错过绝大部分的你
你只有极少的一部分留下来
难怪你越来越轻
难怪你越来越快速
你得快速地通过越来越脆弱的你脚下的现实
不久他们亦将消逝于你越来越快速的错过
不久他们就要陷下镜面
绳索或许有用
你就往上拋罢
当他们够着同等急速后退的现实
像一名童话区的伐木工人砍伐充满象征的乌木
或者像一名电力公司的技师爬上同一棵
然后你从你的诗句脱落
像任一棵松树上稚嫩的球果那样渴求谜底
这就是你离开的方式
这就是你接近大地的方式
就像你从习惯了孤独的主词间像习惯用语那样地接近着未来
你仅剩下攀升到星空的那些还支撑着你的诗句的伐木声
意志像刀指挥着这些诗句
树木一棵棵倒下
你一棵棵倒下

王晨

这一首很象诗啊！我找知识的内容没找到，这样写感觉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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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需要虔诚的时候你虔诚
需要认罪的时候你认罪
需要自惭形秽的时候你自惭形秽
需要被需要的时候你被需要需要
你将这些虫洞挖得真好
这些存在乳酪上的时间快捷列一点就通
可这些子弹的火光烟硝只是用来检测你的酸碱
这些瞬息万变的心理夹层只是用来调整你的内分泌
这些前语言时态的零星萤火还没到达镜面就过完了他们的一生
他们的尸首留在案发现场
过后自有心理学家前来建构法医的下游工业
那时你早已带着知了们进入了你的夏季
知了们不计其数
他们是你的无任所大使
时不时飞进演唱者们的乐谱
依惯例当然他们必须留下些什么
几片薄如蝉翼的化学试纸
几方即之也温的弹痕拓片
可这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无所事事
需要生的时候生
需要死的时候死
需要梦的时候他们爬上相思树歌唱
需要孤独的时候他们很快地沉默下来
在诗开始的地方他们飞得很快
他们也常常不在但他们去去就来
当空无发生的时候

liawst

33
晚风中你站在一首诗开始的地方
你的诗开始了
你的诗开始于任何地方
一首诗早就开始了
一首诗开始而且走向他自身的结语
或寓言
或命运
或神话
一首诗在结语处接受你和你孤独大军的起义来归
你紧握你谬斯细到的笔端捍卫一首诗在他未及搭建的历史现场
你紧握住他革命者一般的理想的闪电在每一场夜宴的众声合唱
你捍卫他在崩溃国家的前沿
在旧帝国遗失的复辟的噩运
在流亡者们埋葬他们集体记忆的异乡
在晚节的割礼
在一首大哀歌
一夕之间你在这首诗中取得失窃于国家的记忆的发言权
在你丘陵的精神的纬度之上你慷慨陈言
你捍卫这首诗的纯度像一滴蒸馏过千千万万颗头颅的历史之泪
你提高这滴泪的纯度在每一次存在的绝妙流程
你揭穿国家机器的噪音压力恐怖无情自私追杀
与说明书上的简练操作文字等价
你采用这些事实书写存在的全史
是的存在无所不在
是的诗无所不在
是的夜无所不在
历史禁锢于国家隆隆作响的机械变诈的日日夜夜
历史禁锢于国家对记忆的不流畅书写
或不书写
现在透过存在这蒸馏机你击垮已经垮台的国家
现在历史被你书写成寓言神话与命运
历史下架
历史走下尘土与风霜
历史走出历史
历史依大地性生长的方向位置被存在的一滴大泪淹没
你在历史的黑夜狂饮这酒中之酒记忆中之记忆
泪中之泪
你飞翔在诗纯化的理想的天空
你飞过异乡飞过祖国
飞过血
飞过泪
当你一朝回首
你听到一首再熟悉不过的大哀歌在你预先镌就的墓碑上演唱
有一队失落在你历史视野的存在仍在等着你历史性的返乡
他们捍卫你这个字母已经那么久了
比一个国家一首诗还久
比一滴泪还纯
在俄罗斯这两队存在终于还是没有碰头
他们各自被诗人与梦带上诗与梦的征途
他们若合一契的使命像一张晚报
被更多更多的飞翔消费
消费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
这两滴泪没有汇合到他们母亲的血中
这两滴斯拉夫兄弟流亡在流亡者的路上
流亡在寓言在神话在命运
这是布罗茨基没写过也没到过的现场
陀斯妥耶夫斯基们站在那里
他们站在诗结束而历史感被蹉跎的大地上
一本书打开在那里
他们打开在那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2-3 14:22:50编辑过]

liawst

99
夜尚未浓只要敲门没有不给开的
这栋纪念建筑的每一间房每一张空椅都在虚位以待
那些候选的客人名单排得老长
你纠集你的葬仪队长驱直入
门廊上你听到青铜与铁器在预定的时间内锈蚀毁弃的喟叹长句
你走过的花径很有技巧地回响着第一主题的伏兵们的喘息
窗户毛玻璃上的印度秃鹰有九成五新死
你还可以看出一阵漫漫春雨将要袭来
春雨是对位的一方
沿着秃鹰们眼珠的冰裂纹无序地排开
很明显地这些顽强的奇袭居于上风
但这有什么关系
乐器坏的坏逃的逃
丝弦换过钢弦
现场换过录音
演奏家换过
指挥棒换过
暴君换过
神换过
比他们了解的容易
门徒们在殖民地内洽商剧情与广告读秒
奉献者沐浴于瞻仰这个纪元前的秘仪里的愁容与感动
孩子们的童年分批在教堂外抵达
他们一段一段长得多好
每一段是你的一首格律诗
那出自哭墙底部碎石们的交谈
自然不在写到的
在不写而到的
你朗诵他们在诸诗之间的旷野与歧路
他们与你交换最新的先知口令
你即将进入最终一首诗书写前的空档
在失群秃鹰们带来的东方的天空下
你将与你自己的葬仪组曲一齐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