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丢了。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消失了。那些陪伴她有些时日的鱼儿。
前天她去了县外游玩,临走时它们还活蹦乱跳的,她喂给一小把鱼食估计着有二十几颗。四条红鹦鹉,每条六七颗刚好可以喂得饱它们。鱼这动物撑得死饿不死少喂一些是可以的,她有些经验着实是不假。
当初她去买鱼的时候没仔细挑模样,仅仅是看哪几条比较活跃。找了六条,大致就这么回来了,为逼仄的屋子添了几分生气。还恐怕它们受不到阳光时不时转移到小桶里拿到阳台上晒一晒,免得身上生了霉斑。到投食的时候,它们生龙活虎争相奔来。后期有两条色淡的争食不利便死于饥饿。
她回到家中,钥匙一如的羞涩,耗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它伸入锁孔。换好了拖鞋匆匆去卫生间解决了急事,出来倒上冷水猛灌几口。她望见几日前朋友送的一束百合和玫瑰玫瑰立在花瓶里,她紧了紧眉头,想起走时花束应当是平置在茶几上的,因为花瓶内部许久没清洗布满脏垢,她回身拿起报纸坐在沙发上,心想或许是顺手摆上的。
她松开捏着报纸的一只手挠了挠颈后项链垂置的位子,报纸散了骨头哗啦哗啦作响。
她想起阳台那株植物,不清楚名字,朋友送来时讲的含糊不清,要么是她根本没有去记。她努力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可仍是忘了。她拿起剪刀减去这几日疯长的枝茎,若是不减稍后又会忘记,过长的枝干会耽误植物吸收营养,长不出新叶。
她收起碎枝和土粒走出阳台,有意识的看向鱼缸,平日里总有种错觉,什么时候这些个鱼就仰了肚皮,水缸还是浑臭的。这种事她也是经历过两次,一次是几年前养的地图,一次则是一个月前的两条红鹦鹉,在这之前她从未养过也没有这种清闲的念头。
这一眼她并未见到鱼,也倒是正常。平日里它们躲到假山后面,没人和吃食的时候才会露面。她转到一侧俯下腰往缸内张望,哪见半点鱼影,连丝毫鱼身的鲜红都未见得。缸里的水清澈的仿若几小时前换好沉淀过的。她伸手进去拨动缸底的石子,虽说这石子只有薄薄的一层,鱼肚都未必溢过。她晃了神,好一会儿才猛地从水中抽出手臂跑到卧室,她翻开床垫取出藏着的存折,她攒着数目完好的折子方才舒了一口气。
她踱步到阳台看是否平日晒鱼的桶内落下了那几条鱼,她窜到厨房的洗漱盆前也质疑了一眼,结果都不见那些淘气的鱼。
她给父母和最亲密的朋友打去电话询问是否来过住宿,得到的答案令人沮丧也肆生几分恐惧。她开始发恼暗骂同她开玩笑的那个人。她想或许是朋友为了戏弄她,并且联想到他正在电话一旁窃笑。而她排除父母来过的可能,他们不会长途赶至为了一个玩笑却不致电寻人。至少她可以想到这些。她想接下来等等看。
呆坐在沙发上良久,她来的目光在花束和空荡的鱼缸间游离,期间她发现地板相对走时干净了许多。时间推移却未接到任何揭露实情的铃音。她的头皮一阵阵的麻着,随即她抵消了这种愚蠢的想法,她想结果不是如此而是幻觉。她思考自己是否得了什么心理疾病,诸如人格分裂。
她斜靠在沙发上想到工作上的失利,想到潦倒的生活。忧烦和难过从眼里流出,延伸至脖颈,手臂,手掌,最终落在指尖上。她望着十根消瘦的手指,每一根都充斥浓郁的伤感,缠绕徘徊不肯涌出。她分不清自己因何而难过,也许是生活,也许是恐惧,也许还是别的。
指甲已经长的很长,她在十指的缝隙间望见逐步逼近的光线,听到有人在唤她,护士坐在病床前把她掺起,喂它送服了药片。
“没有屋子,没有消失的鱼,你要乖乖睡觉,你父亲明天来看你。”笑容可掬的护士说。
[ 本帖最后由 茉一 于 2009-7-11 16:45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