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09-9-30
- 在线时间
- 10 小时
- 威望
- 40 点
- 金钱
- 225 点
- 注册时间
- 2009-9-10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15
- 精华
- 0
- 积分
- 100
- UID
- 33510

|
还好剩八块
江北上校/文
我站在河堤边,背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城市。现在是早上五点了,整个城市一片寂静。我沉重的咳嗽起来,身体显得发虚。清晨的浓雾慢慢沿着河水把我包围住,只能听见自我的喘息。我一直的咳嗽试图和浓雾带来的寂静进行抗争。最终,我还是停止了。我被包围一片死寂中,任凭孤独包围我。然而放弃抵抗是短暂的,我点上一根烟打破沉寂。我必须死磕下去,我这样想到:即使我的父母觉得我大逆不道游戏人生,我的爱人觉得我游手好闲,朋友觉得我目中无人。即使他们都离开我,我会一直孤独下去,但我也得努力活下去。这夜,站在河边,我彻底明白我得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我站起来迎着城市的方向开始往回走。灯光渐渐清晰起来,卖早点的商贩已经开始辛苦劳作。虽然我的回头义无反顾,但紧接着我又回到了身体抽搐的时刻,我痛苦的收缩脖子的肌肉,五指掐进血肉。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要活下去。这时远方传来机械的声音,如同绞肉机在工作。我就这样一直沿着街道走下去,晨曦的阳光便开始重新统治住上空。
我骑上摩托车,现在早上六点整。我在晨曦的阳光下,沿着滨江公路开始行使。我仔细的看看浑浊的江水,虽然并不美但也算不上丑。这至少让我心情开始好一点,早上没有出太阳,天色舞蒙蒙的如同冥府投胎的感觉。我现在要去的地方便是我的父亲家,自从母亲去世我已经三年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但今天我必须要和他谈谈。他是唯一能帮我的人,无论他对我这个儿子事多么失望,这样一个从小顶嘴的大学退学的儿子。但无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儿子,如今是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必须帮我。
七点十四分,我站在父亲的家门前。我不知道他是否起床,但我现在就急需和他说话。我敲响门,里面有人问话:“谁啊?”,“我啊。”,“谁啊?”又是一遍,这一遍我听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没有等我惊讶,门已经开了,开门的人倒是比我更惊讶。我仔细看清对方的脸挤出一句:“王阿姨…”对方似乎没有立即认出我来,犹豫了几秒立即脸红了起来应了我:“你来找你爸?”我点点头。
这个时候我的父亲走出来,他穿着一条平脚裤衩睡眼惺忪的一眼认出我来,面不改色的朝我努了下嘴:“进来吧。”然后就转身进屋去了。我深吸口气走了进去,坐在小时候生活过的大房子的客厅椅子上挺直了身板等待着。父亲换了条裤子走了出来,自己先点上一根烟坐在大桌的对面。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忽然站起来拉住在屋子里的另一个女人低声说了几句又坐了回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又什么好聊的?”他说完这句话嘴角稍微扬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无数次看到这个嘴角就要跳起来。但我压抑住情绪,保持一个谦卑平和儿子该有的表情:“我…我最近工作上出点事...我想…”
我还没说完,那个女人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了出来。男孩困惑迷糊地看看客厅的我。然后就被那个女人拉了出去。走的时候我听到他在问:“妈妈,爸爸在跟哪个叔叔说话?”
女人带着孩子刚出门,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我对自己的大脑不断提醒自己来的目的,艰难的张口看着父亲:“我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急需60万,你能先借我点吗?”
就坐在我对面的男人,这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又扬起嘴角回答我:“我没钱。”
“怎么就没钱,我他妈的急需这笔钱。”正如多年来一样,我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站了起来拍在桌子上大叫起来。
父亲也站起来瞪起眼睛看着我冲着我对喊。我知道我必须要到这笔钱,他是我爸,今天我到这里来,我抓到了他的把柄。现在他只想一如既往的赶我出去。我们就站在客厅桌子两边大吵起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我又坐了下来心平气和的开始和他讲述我的困境,我一再强调:你是我爸,请你帮我一把。他也坐了下来捏起嗓子说:“我是你爸,我又没欠你的,何况我没钱。”“刚才那小孩叫你什么?叫你爸?也有十二,三岁了吧,妈才走了四年不到。他是你亲生的吗?如果是,我他妈真的不想说什么了。”我怒不可屑的用削贬的语气质问我的父亲。他停滞了几秒不说话,然后自己站起来对我说:“你出去吧,我没钱。我不欠你什么,我告诉你,就是我亲生的。别跟我讲什么对的起你妈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跟你妈妈在一起?我本不想告诉你的,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也不会缠上我,我这一辈子也就不会这样过。好啊,生就生了,生出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你游戏你人生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我关上门走了出去。我摇摇头,我告诉自己总是有办法的。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自我安慰还是假的,我自己都觉得这样说太有喜感了——太有喜感了。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当我走下楼的时候,我对着天哈哈大笑。
我骑上摩托车,又沿着滨江公路朝反方向开去。我现在得找个人聊聊天,要不我随时都会崩溃掉。我一边微笑着驾车,一边思考着去找谁。女朋友?朋友?不,还是朋友吧。我的女朋友虽然跟了我两年,但我感觉我们最近越来越冷淡,她越来越不想和我做爱,也越来越抱怨我。还是李路吧,李路是我的中学同学一直玩到现在。他现在也算混得人模狗样了,每次我有什么烦心事总是上他那去,前段时间和我女朋友闹分手也是他帮我们调和的。
我驾驶在江边,雾色已经退去,江水依然浑浊而且波涛汹涌。我站在李路家门口,我看了看楼下的车,他应该在家。我敲敲门,没有人应。我又敲敲门,还是没有人应。他一定又是睡得像个死猪,我知道他把备用钥匙藏在门框上,我现在非常想见到他和他喝一杯说说话,我摸了摸门框果然摸到那把钥匙。我打开门,我看到女人的高跟鞋,丝袜,连衣裙全都洒落一地。我踢开鞋子,看了看卧室的房门还是关着的。我自己走到客厅沙发上,拿起他的藏酒斟上一杯。我打开电视机,自己开始喝起来等他起床。等了半小时,我实在无法再等下去。我开始敲他的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我隔着门对李路表示我很抱歉,但我急需和他聊聊。李路不说话,让我等会。我问他是不是和女人在一起,他说没有。我问门口东西是谁的,他说那女人已经回家去。他说完我就打开了门——江水全都朝着大海的方向爆发出来。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不,不是一张,是两张。
我扬起头又笑起来,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部肌肉扭成一团撑得五官都要蹦出来。但我仍然是笑着的,我摆开双手问我女朋友:“你怎么能?”我又看看李路,两个人都显得很害怕。到厨房操刀子杀人的冲动在我大脑里只停留了0.3秒。你要好好活下去——这句话又在我脑袋里跳起了舞。我笑了笑转过身礼貌的对突然闯入表示抱歉,然后我走出门去。李路好像在后面跟我说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走出门没有骑车,我沿着变了形状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行走。我穿过一个菜市场,阴沟水夹杂着死猪肉溅射在我身上,两边的摊铺像坟场一样挂满一排排肋骨夹,脚下的石路变成印象里地狱的颜色。有几个妖怪似的女人站我旁边嬉笑,屠夫拿着闪亮的斩骨刀押送着囚犯穿过我的身旁。穿过菜场我来到主线干道上,我就漫无目的的在马路游走,车辆都避之不及,几个交警粗暴的把我拉住,长牙舞爪的冲着我叫喊着什么,然后又把我扔到路边不再理睬。我就这样一直走到黄昏,在一家灯光昏暗的发廊面前停住脚步。我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有四个像魔鬼仆从似的女人坐着,她们脸上的脂粉可以装下一个骨灰盒。一个女人走上前抱住我,用她的胸脯顶在我的身上对我说些很淫荡的话语,我看到她的雪白大腿就在我的裤裆之间摇曳着。我忽然勃起了,被她搀扶到一个小屋子里,开始和她性交。
血液不再在身体里流动,任何动作都显得干枯僵硬——仅有一对揉软得如同玩笑的乳房在我眼前晃动。随后我的灵魂便离开了身体,我感觉我很虚弱。便对面前脱得精光的卖肉女郎说:“我很累,你能陪我睡一会吗?”她嬉笑着说只要再加钱怎么都可以。我点点头,抱着这个头发散发腐臭的女人就在这个潮湿昏暗的小屋里睡着了。
当她们叫醒我已经是午夜,我草草穿起裤子走出门继续游走。这个时候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我饿了。我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叫了一碗面条大吃起来。当我吃完结账的时候发现钱包里的最后的3000元竟然全都不翼而飞,我龇牙咧嘴的摇摇头。这最后,我付了面钱只有八元钱,我离开面铺,走上街道,找到一家杂货铺。
“老板,这把水果刀多少钱?”
“八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