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

李头

我近来每晚在躺倒床上、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听到一种很平稳的呼吸般的声音。
我有点鼻塞，我也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吐气的声音。
我发现两种声音的节奏几乎是一致的。
我有点失眠，有时候，这两种声音不是同步的，这让我觉得心烦，像是二重奏，这加重了我的神经衰弱。
于是我试着用自己的呼吸声，去应和那不知名的声音。在它响的时候，我也用力的呼吸，这样两种声音就互相重叠了。
效果不错。两种声音并没有因为叠加而变得更重。反而像是相互减弱了。我慢慢感到放松下来，又过了一会，我像是感受不到这两种声音了。
于是后来的几晚我都用这种方法，很快的自己安静、松弛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后来的几个晚上那个不知名的声音节奏像是放慢了。两个声响之间的停顿似乎变长了。但我依然试着用自己的呼吸声去贴合它。我尽量延长自己呼气、吐气的时间。效果依然不错，我没有因为改变自己的呼吸时长，而呼吸不顺。我依然感到放松和舒适。
前几天晚上，那个声音停顿的时间更长了。有一次我觉得在我吸气的时候，那个声音仿佛不会再响起来了，而我就会一直这样吸收下去，直到把周围的空气吸干。我试着用手表计时，最长的一次，那个声音两次响起的停顿间隔，超过了十分钟。这十多分钟里我一直在呼气。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在一开始我有一点担心，到最后会不会窒息，但是我的身体（和那个声音，尽管这时候它没有响起来，但我们仿佛有了一种默契）仿佛又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也不用停下来。我就这么一边呼气，一边计时，直到下一次声音响起来，我又开始吸气，我感到舒适，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今天白天我准备了一个录音机。我决定在今晚，把这个声音录下来。我在想，也许这声音能起到暂缓死亡，延长寿命的作用。如果它的录音也能起到作用，那么也许我能够就此改变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