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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暗夜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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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黄浩
时间:
2007-8-4 13:03
标题:
暗夜凝香
陈魁在吃饭,他端着碗,碗里面白花花一片,他拿着筷子,筷子是一次性的,太轻了,可能没办法夹菜,得用上一,二,三根手指的力道,有什么菜呢?陈魁想,但是不容得他多想。
“吃饭!”陈魁的爸爸陈力道说。
饭有什么好吃的,陈魁不大乐意,他从小就不爱吃饭,他只吃菜,夹上三口菜,挨上一个巴掌,他才肯吃上一口饭,小时侯没有挨过巴掌,最近才挨了巴掌,巴掌打在脸上,脸上像涂上了辣椒油,如果是妈妈打的,脸上就不会太辣,如果是陈力道打的,脸就没了。
“吃饭!”陈魁的爸爸陈力道说。
我从来就不喜欢吃饭,陈魁想,为什么非得吃饭?当然这个问题不等同为什么要填饱肚子,填饱肚子是没有疑问的,什么人都得填饱肚子,陈魁扒了一碗饭,把筷子狠狠的插进饭堆里。一大堆,白花花的,白花花的眩目,晃眼睛,一大片都是白花花的,还在躜动,像蛆,真恶心,可是恶心也还得吃,老爹陈力道在瞪着呢!双目如刀,这让我想起前年还吃西餐。那时候陈力道还没有下岗。
“你为什么不吃饭?”陈力道停下碗筷,恶狠狠的质问陈魁。质问的时侯,他的太阳穴鼓着,眼珠的瞳孔一张一合,好像家里那个老式照像机,不过,也许那个老式照像机早就已经坏了,那么他就不像那个老式照像机。
“我在吃。”陈魁低下脑袋,白花花一片,还在躜动,一碗蛆,也许是光线的问题,算了,陈魁想,也不过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换算开来,也就是一咬牙的光景。
陈力道满意的坐下来,他看见陈魁开始一口一口的吃饭,把筷子插进去,夹起一大块,塞进嘴里,这哪里是吃饭,明明是挨巴掌。这又使陈力道显得十分忧伤。
陈力道掏出一根烟,皱巴巴,点上,火苗闪烁,一道白烟冲上天空,吸一口,回来了一半,一伸一缩,陈力道的嘴巴也开始一明一暗,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再加上一个问题,就是两个问题,其实有很多个问题,一个一个数下去,陈力道猛吸一口烟,火苗璨然而蹿,烟气把眼睛迷了,眼珠像万针刺入。陈力道流下两滴浊泪,那就会把老子的脑袋弄炸。
啪的一声,一切都消失了,怎么什么都没了呢?灯泡炸了吧!陈力道不去理会,理会的东西太多,都理会还能成什么样。陈力道继续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客厅里只只有烟头在起伏,等他再把手伸到腰间,烟盒扁了,轻如鸿毛,他一挥手,把嘴里的烟屁股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火光在黑幕中划出一道口子,陈力道打定了主意,想法就想基石一样奠定了,他一按腿,站了起来,哗啦,带到了凳子,他妈的,陈力道骂道,一脚把凳子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凭着仅存的方向感向门的位置走去,其间带倒了鞋架和仿古瓷花瓶,他也踉跄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要出去,可是门打不开,把手转了三圈,门锁一点动静也没有,把手津凉刺骨,陈力道转的手都麻了,还转脱了三层皮,皮屑纷纷掉落下来,可惜眼睛看不见。
陈力道有点烦了,怒火中烧,门怎么打不开?打不开我怎么出去?出不去我还有什么搞头?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太他妈的了。
“爸爸。”陈力道转过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暗藏在黑暗里。“干什么?”他吼了一句,“还不去吃饭!”
“给你斧头。”陈魁往陈力道手里塞了一根木棍,木棍的一头沉甸甸的,哪来的斧头?家里从来没买过斧头。但是陈力道管不得那么多了,他举起斧头,照准不知什么方向狠狠的劈了下去,咣铛一声,果然劈在了门锁上,陈力道轻轻一耸门,门就开了,光线像流水一样打进来,楼道里一片陈腐的迹象。
陈力道走下楼,走到街上,街风吹来,使他打了一个寒颤,衣服穿的少了。算起来也没办法多,家里仅有这几件衣服,这就怪不得谁,也不能怪自己,唯有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也不想旁的问题,而是开始认真的在路上走了起来,步子不快也不慢,但步步都结实。身子板不结实了,码头也不能去扛,还得防着走路摔出大病小病来,所以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步步都得尽力做到四平八稳。
陈力道走到汤圆街,街上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一家湖南面馆灯还亮着,陈力道便决定走向面馆。
他来到面馆前,门面已经用木板隔起了一半,檐上灰尘布满,小雀在上面筑起了微巢,陈力道径直走了进去,看见一个胖女人的大屁股在眼前晃来晃去。
“啊!”
胖女人叫了一声,叫声又尖利又细密,奔腾而来,把空气向四面八方挤去,憋出来的,像便秘,跟人凑起来真不是一体的,当然这绝不值一提。胖女人的尖叫是因为发现了陈力道,她也许是从腋窝的空隙里看到的。她艰难的直起腰,屁股缩了下去,把拖把立在地上,像是一只母夜叉,又像驻守门庭的关老爷。
“你来干什么?”胖女人岔岔的问道,眼睛里注满了迷茫的净色,像一泓死水。她丝毫也不客气,她觉得面对陈力道无须客气,于是她便柳眉倒竖,这样便使她更像是一个雷公。
“你看见我老婆了吗?”陈力道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胖女人也不退后,不吃这一套?也许还没反应过来。厚实一墩,大海里的沉船。陈力道说:“就是那个叫孙红芳的女人。”他边说边用左手比比划划,勾勒一个女人的丰满曲线,另一只手呢?右手伸向胖女人绷凸凸的屁股。触及,抚了上去。
啪!胖女人正经危色,双目如剑,圣女贞德,嗷,玛利亚。她打掉陈力道的手,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自己的老婆也没本事看好,这又是能去怪谁?”边说,边一脸鄙夷。扫来斜斜一瞟。真不是个东西,陈力道心里暗暗骂道,翻了脸就不认人,天下就数女人最不道德。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妈的,好像我他妈还欠着点你什么。
“不过……”胖女人主动说话。:“肖杰应该知道,他平常跟你老婆走的很近。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代表就没有这个可能。什么事都有可能。”胖女人愁云密布,富态流油的面孔逐渐变的惨白。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总之,你应该去问问肖杰,你如果不问肖杰,这将是你生平最大的一个损失。”
我当然要去问肖杰,陈力道心里淌着火,我老早就想找这个王八蛋畅谈一番。我就真想看看他是点什么底子。如果我剥开底子,是会出现白细的生肉,还是恶臭的粪水。陈力道皱了皱眉头,手捏的紧了紧,也许剥开了还得剥,剥开了又得剥,实在不能剥就干脆一刀插进去。
陈力道走出面馆之后,面馆的门面迅速被填平了,光线先是变浅,最后索性被隔绝,等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面馆已经在暗街中消遁了踪影,与迷蒙的天色溶为了一体。冬风延续,细密如丝绒的沙尘幕天席地,脸肉在毫无知觉中被割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陈力道踢着愈发细碎的步子,老了,他叹了一口气,叹气时仰头向浩瀚的星空望去,星空不知道藏于何处,眼睛却被风沙吹迷,老了,他又叹气,开始感伤一段春风秋雨,岁月如梭,人生异常短暂,生活却他妈无聊,一大半辈子就这么浪费在了喝茶和放屁里,而且还不为所知。突然有一天一切说坠落就坠落,日子要你从头来过你就不能强转首,可是这个时候你还能过个鸡巴!你只剩下一把懒骨头和扎了根的淋病,最难过的是你还有一家子烂摊货,陈力道想到这里,两颗泪珠不禁冲出眼底,他抬手准备去掸,却只摸到两处风干的坟头。
肖杰到底跟陈力道熟不熟,这一点谁也不能确定,也许他们俩压根就不曾认识。陈力道想了想,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而第一次听说听说恰恰便是经过刚才那个胖女人,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这玩艺儿实在是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找到了他,他不能不找到他,他说,理发店!理发店便出现在了拐角后的花裳街。
世界仿佛聚焦于一点,沿着陈力道的视线水平向前,陈力道看到一家装修异常新颖的门面,门两边的黑漆墙上赫然印着两个硕大的骷髅头,骷髅头闪着微光,荧光上色,这个我知道。骷髅大张着口,同时炸闪着荧光,,明明灭灭,明灭不断,闪烁中片刻间隔,遥遥望去,偏光,巨额,平面,的确有点什么东西在孤寂中油然而生。走近一看,发现左唇角下生着两颗蛀牙,大张着口的行径像是一次挤眉弄眼,更神似一场滑稽表演。
大门是按照欧洲十七世纪贵族家宅盛行的**风格仿造,安伫着两根泡沫制成的**柱。横陈着一架塑料壳子的**梁,**之究竟,陈力道说不上来,文化低下,扯鸡吧的文化,陈力道愤恨一句,敲响了诡异的大门,暗夜之间嘭嘭脆响,飘然远去,回荡方圆。
“快请进!”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波动未至,一只大手已然伸出骷髅的眼睛,骷髅大张着嘴,牙光粲然,寒气逼人,不经愕然,一股力道就把陈力道拖将进去。
肖杰死命的把陈力道按在转椅上,双手死死的架住陈力道的脖子。他翻动嘴皮,玉浆横飞,他说:“是不是要刮一个胡子呢?这素来是我的拿手曲目,家传刮刀,六代至今。”他伸出右手中指,抚摸刃面。“未近三尺,毛发尽竖,此时下刀,挥刀如砍瓜切菜,做的尽是豆腐上的活计。”他把住陈力道的脖子,一只脚卡在陈力道扑腾的腿上。“你看看这张脸,毛峰凸起,锥心刺骨,恰似一片神农架深密地带,坐好,你可别再乱动了。此脸不刮,且待何时?进了我的店,我必将尽极全力,刮上一个胡子,保管你清秀俊逸,轻松不已,一如摘掉两斤下巴。你怎么还要乱动呢?你延此看去,北风细密,寒气袭人,无刀胜似千刀万剐。你看,不定向的乱动使你的喉管频频碰向剃刃,肉在刃上,如梗在喉,以至于你泪垂满面,血洒舞池,浸湿及濡染了你洁白的毛衣。别动,真的,哥们,血像雷管一样迸开,迸开中迸开,不迸中迸开,你的动作的幅度顺带牵涉了我稳定的情绪,当然,它已经不再稳定,稳定何来?一切判断都像这漆色的夜风一般流动不居。我握刀的手也开始颤抖,上下摇摆,左右胡来,一如风中残叶,抖擞不已。你看你,震颤如嗡嗡流响,下巴已经削掉了一块,就像储水箱裂开的小口,猩红的液流这回喷薄而出,汩汩淌来,不似而又神似于尼加拉瓜大瀑布,三峡之惊流。呕!可是哥们你怎么还要乱动呢?你就像只剥了皮的青蛙,呕!亲爱的,别动,我求你了,别动,我求求求求求求你了,别动呀!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好了,你终于停下来了,空气也随之平静,灯光安宁致远,大风呼啸渐起,你的小腿不再上下扑腾,它像一条死蛇一样瘫在了那里。手指也不再咔咔作响,那声音曾数次击倒我近乎昏厥。你的肩膀不再大频率耸动,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你的脑袋啪嗒一声垂在了胸前。听话,对了,如此而已,待我倾尽全力,刮完了胡子,呀!下颌还在哪里呢?你抬起头,眼中射出一剑哀怨之色,倾国倾城。你张大鼻孔,涕水倾淌而出,你说话了,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我老婆在哪里?”陈力道说,咬牙切齿,这狗日的,陈力道闷水难倾,只得在肚腹怒火中烧。
“我老婆在哪里?”陈力道握紧拳头:“听说你最近跟她走的很近。”
“你老婆是哪位姑娘啊?”
嬉皮笑脸,陈力道狠狠剐心,他也竟敢嬉皮笑脸?这狗日的。
“孙红芳,或者孙绿芳,总之就是孙什么芳。说,她在哪里?”
骨头嘣咔嘣咔,一如寒风中的爆竹。
肖杰沁出一头冷汗,他嘴唇抖擞,他说:“我真不知道你老婆是谁,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孙红孙绿的,我更没有跟谁走的很近诶,咿呀!先生你你把一切说明白点好不好呢?”
“孙红绿(……)芳,你认为你从来没有见过她吗?”
“见到是可能见过,只是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
“走的很近?”陈力道冷冷的说,每一个字都咬出了力道。陈力道暴出腕上绷起的青筋,这些脉络像是蜿蜒的长城,爬满了全身。
肖杰的头向后仰去,下腰,贵妃醉酒,杨柳一样扭成一弯儿。“你不要这样……先生,你别这么说我。”
“那我该怎么说你?”颤音是个悲剧,肖杰已经避无可避,两股张开,缩进墙角,九十度嵌入了九十度。
“是不是?”肖杰手上那柄刮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陈力道手里,陈力道用两根手指拈住了它,刃面白光闪烁,风尘仆仆,它使肖杰的肚腹触及,又离开,触及,又重新离开,触离沉浸于来来往往的反复之间。
空气凝结成冻,两个人的气息在冻结中融化,呵吁出凿,白雾袅袅,影绰迷乱,光色颤颤兢兢。而此时此刻,屋外风雪盛行,大雨滂沱,一只野狗在外嗷嗷叫嚣,胖女人抽打被子的啪啪声浑浑而来,醉汉在马路上颠倒倾覆,呓语绵绵。马路开始摇晃,那是一架大型民航客机从这个城市的云霭顶端隆隆经过,它正负载着一次九一一的重大任务。小巷中的活力开始苏醒,一种力量从被盗去钢筋盖子的下水道井口中喷薄而出,烟熏雾缭,,楼房抑或平房早已辩不清形色,“拆”字如放射性扩大,它们是首次如此接近。它们们在对话,默语,沉思,缠绵,举办一场客座的狂欢,以此来与这夜色中流动的不安分庭抗礼。
按照同性恋肖杰的指示,陈力道怀揣着一把切骨如泥的刮刀摸索进一家深井中的旧宅,它以独立的姿态伫立于浑浊的空气中,它是混杂的城市中唯一一道清醒的风景线,沉香木的浓郁窒人的香气浑厚无比,从每一个窗棂的毛孔中透射而出。溜进鼻孔,撩拨坚硬的毛丛,有如一环上乘的棉秋。陈力道推开小门,遥远古镇中转响的吱呀声剥夺了他的双耳,昏暗的厅堂中,黄浩已经抱着一个黑木匣子端坐在神龛之下。
“你来啦。”黄浩率先开了口,嗓音古旧而嘶哑,像是锯着一根腐朽的木头。
“我是来找我老婆的。”陈力道说。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知道她在哪?”
黄浩侧过身,右手端过一盏茶杯,轻泯了一口,透过喉咙咕噜了一声。
“你先坐下来,我同你慢慢梳理来龙去脉好么?”
他手指勉强的抬了抬,陈力道循着方向找到了一把破旧的凳子,陈力道搬过凳子,放到离黄浩一米远处坐好。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晚上。”黄浩开始讲述,嘴唇有些微微颤抖。“这样的晚上多的不能再多,换个词说,数不胜数,可偏偏就选中了那天。那天,仍然是数不胜数中的一个,我正在艰难的撕咬着一只拔鸡,你要知道,我这种年龄干这种事情是十分艰难的,我在撕咬的当,甚至来不及喝上一杯小酒,当然,小酒的意思是因为它的醇度不够火烈,香气不够清雅,喝到嘴里,淌于舌股之间,也只是一次微麻的实验。然后事情就发生了,正值我侧身拣起被我撕掉的假牙,一个黑影在我的窗前一晃而过,这一点我需要详细的向你透露,具体的说,那个身体既不胖,也不瘦,但却十分矮小。当然,身材是无法与你之雄健相比拟的。好了,我不废话,从你的眼中窜出的凶狠,我已经知道老年人的废话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当初,那个身影一晃而过,我还以为是我那口子回来了,我那口子对我的行径早已十分不满,你该知道,她已经年近九十,比我整整大了数十岁,即将离我而去,于是我便只得十分心疼她,我不想因为一只拔鸡的事与爱人起了冲突,我赶忙收起了拔鸡和小酒,放了一个屁混淆了空气中的酒气,又沏了一杯清茶,是五香龙井——也就是我现在喝的这杯东西——然后才打开了窗户,当然,我也不知道,我是去打开窗户而不是去打开门,总之我打开了窗户…………这……这。”
“怎么?”陈力道额间沁汗,口舌开始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激动混杂着寒风使他通身颤抖不已。
黄浩神色凝重,慢慢竟怀中的黑匣子打开,黑幕落下,一颗女人的头颅赫然瞪住了陈力道。
…………
“她就是这样瞪住了我……”
…………
…………
~~~~~~
“给我!”
“不能给。”
“为什么不能给?!”
“你仔细看这头,伤口被斧头细细劈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给你。”
“她是我老婆!”
“她吓死了我老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给你!”
“还给我!”
“还我老婆!”
“我操你老婆的!”陈力道一脚踹在了黄浩的头上,黄浩的脑袋砰的闷响一声,像个皮球一样在地板上弹了两下。
陈力道一把夺过黑匣子,抱在怀里转身就走,腰却突然被黄浩死死抱住。
“放开我!”陈力道又踹了一脚,黄浩紧闭双眼,手指像扣锁一样死死卡住,并大声吼叫:“还我老婆!还给我!”更像是一只母狗的哀嚎。
“妈的!”陈力道咕噜了一声。他从腰间摸出刮刀(刮刀微微起了一点锈迹),向黄浩抱得死死的胳膊狠狠划去,黄浩只感到一阵凉风吹过,腋下一冷,便不得已向后方仰躺而下。陈力道拿掉了仍然卡的死死的两只胳膊,走到不住狂吼狂叫的黄浩身边,蹲下身,把刮刀向黄浩的肚腹扎去,就像切开了一块清嫩的豆腐,刀刃畅游无阻,这使陈力道产生一种很大程度上的精神快感,就像偶尔尝试的吗啡一样,晕晕乎乎,快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在豆腐上胡乱划拉了几下,写了几个字,是老婆的名字,他又在旁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中间用两道小杠连接起来,也许那是一个等号,或者是一座城墙,但是这一切又在时间的推移中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了,这种境况就跟他的那个无聊工作一样,跟老婆一样,也跟家里那个不成器的臭小子一样,他继续烦恼,继续憋闷,他起身的时候顺手一带,肠子便像一锅稀粥一样淌了出来,涌在地上,好象一朵夜间绽放的玫瑰,黄浩像只肥蛆一样满地打滚,辗转蠕动,从墙角爬到桌上,又从桌上转体栽下来,尖叫声一波一波的扩散,未至冲霄,陈力道就已经快步走出了院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力道再也无心理会步子的细碎与否,身体的结实与否,他开始不自觉的考虑自己的工作问题。他还有工作么?不得而知,他已然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他只知道自己空有一身躯壳,还有家里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但是他很快又缓过心来,他想,不如到那个胖女人的面馆去讨份差事,别的没有了,做面条他还是很有一手的。要是不成抑或那个胖女人对他痛恨不已怎么办?但是也不值得想那么多,不是还有那个同性恋肖杰么?那也是棵摇钱的树呵!正到这当,陈力道敏健的鼻子突然闻到一股异乎寻常的香气,这股香气是如此清醒,如此脱俗谴浊。是什么呢?陈力道四下打量,他侧过头,看到一颗纤细的小白花牢牢扎根于冷硬的水泥马路中央,他的心中怦然一动,身体的不自觉的循着香味走去,他慢慢踱向街心,他不知道,此时,一辆巨型的卡车正在朝他暗暗逼近,车窗里,一个少年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白粲的光。
{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5 0:23:20编辑过]
作者:
随机地图
时间:
2007-8-4 13:03
“按照同性恋肖杰的指示”
咳~~这句话很恼火啊~~我先细细看一遍,等下再骂你!
作者:
随机地图
时间:
2007-8-4 13:03
妙,实在是妙。不过劝君少去一些形容,多一点场景辅助。可见吃错药固然是好事啊!
作者:
奇平
时间:
2007-8-4 13:03
哈,这个有意思,现在还是小火在焖,再来几分力道就更好看了........
固顶一下!
作者:
恐怖爱丽丝
时间:
2007-8-4 13:03
肖杰的头向后仰去,下腰,贵妃醉酒,杨柳一样扭成一弯儿。“你不要这样……先生,你别这么说我。”
从这里开始,往下越来越好
到这里: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晚上。”黄浩开始讲述,嘴唇有些微微颤抖。“这样的晚上多的不能再多,换个词说,数不胜数,可偏偏就选中了那天。那天,仍然是数不胜数中的一个,我正在艰难的撕咬着一只拔鸡,你要知道,我这种年龄干这种事情是十分艰难的,我在撕咬的当,甚至来不及喝上一杯小酒,
这里几句我也喜欢——这后面有点饶舌,一饶舌难免显得轻薄,这种轻薄我也不免要犯,共慎之勉之
作者:
文刂月关
时间:
2007-8-4 13:03
支持一下黄兄的贴子,顺便看看新改的头像是否有效。这是我的新年照。
作者:
郭天一
时间:
2007-8-4 13:03
我喜欢这文章!
作者:
流马
时间:
2007-8-4 13:03
还不错,再修改一下吧。
作者:
小饭
时间:
2007-8-4 13:03
很好!
作者:
冰狩
时间:
2007-8-4 13:03
不错
丫的老大你的头像够帅了……
我的挨骂日子挨到头了,差劲的小说可以走开了呵呵
因为放假了
我他妈的考了一个很高的分
有足够的时间来提高我的写作水平了
恩恩
然后再说一句,你的样子还真他妈的帅,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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