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这个巨大的对于许多人来说是烫手的题目,我想努力生产出一种既不主动,又不消极,也不中立的话语来:是一种评述,但语气是:无可奉告:一种非感(assentiment),一种超脱了伦理甚至审美的语言模态,而且既不是依从,也不是拒绝(是一种解脱了理性或疯狂的模态)。通过轻柔地将中国幻想成处于鲜活色彩、浓烈味道和粗暴意义(这一切多少都与男根的sempiternelle展露有关)之外的一个对象,我将它联想为这一对象本身的女(母?)性之无限的孤独运动,联想为中国的由我看来的不可思议地平和、丰沛地溢出意义,联想为对于某一种特殊话语的权利:那种轻柔地漂移着的话语,或一种垂涎于沉默的话语--也许是智者的话语,这个字被包含在比斯多蔼派更基本的道 家意义里(“Le Tao parfait n’offre pas de difficulté, sauf qu’il évite de choisir…Ne vous opposez pas au monde sensoriel… Le sage ne lutte pas”)。’
康德在《系科的冲突》一书里将大学学科分为二部分:作为权力的贯彻、执行者、政府的代理人、负使命者和权力的工具(Instrumente der Regierung)的神学、法学和医学系,和长于批判、阐释的‘哲学系’。后者以审视其它学科的真理、关于真理的真理性为业,但并不负责这些它所看出的真理的实施。哲学系(包括理性科学(认知)和历史科学(认知))或文科,却是不及物的。它在大学范围内活动,它的话语只在大学范围内具有有效性,只要在大学范围内,它的怀疑、思考与阐释可以是无止境的、无论多么激进都不要紧(7:5, 6)。
康德的《系科的冲突》为明天的大学政治划出了各权利方的战略布局:人文学者、负责科学事务的研究者和作为政府权力的工具的专家、顾问,还有大学内与大学外的各行动方,他们各各执行自己的功能,达到动态平衡。康德的布局里,文科是低一等的系科,但它拥有绝对的自由,也就是批判的自由,有责问一切的自由,但它只是‘大学内’的话语,不是本质性的理论判断。它要‘公共地展示真理(?ffentliche Darstellung der Warhrheit)’。康德把大学的各系科比做不列颠的议会制度。文科总是反对党,是‘左’的,法学、神学、医学之类总是执政党,有点‘右’,‘左’、‘右’之争教育了政府这个学生弄明白什么是对它真正有用的,什么只是好听而不中用的。大学各系科的冲突永不会终止,哲学和文科如康德所说‘应从头至尾被武装’。文科所要探讨和阐释的真理总是受到威胁,因为那些高级学科总是老三老四地要来管制和主导它(Begierde zu herrschen),而且总是前者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