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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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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卫康
时间:
2012-9-22 11:01
标题:
蚂蚁
本帖最后由 卫康 于 2012-9-22 11:07 编辑
1
王少林又听见那个声音了,那个让他困惑又愤怒的声音。他把嘴巴抿紧,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他计算着时间。他回到房间里拿了一把水果小折刀,攥在手里,手放在背后,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出门去,虽然他拿不准什么是恰当的时候。
2
王少林家毗邻的一栋房子总是换主人。新来的一家是一对母女,她们悄无声息地住了进来,每天大门紧锁,围起一个奇形怪状的小院子。这使得周围的街坊不喜欢她们。这家人一直很少露面,只被王少林碰见了几次。老的是当妈的,没什么好脸色,出门不是倒垃圾就是侍弄空地上的葱。年轻的是女儿,大概二十五六岁,王少林见到她时,她总是穿一件白色的棉布睡衣,整个人罩在睡衣里,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她看到王少林在看她,手随意地在睡衣上一抚,转身带上门进去了。王少林在几个街坊来家打麻将的时候听他们议论过,说她是鸡。王少林知道镇上的家禽问题得问他的同学林俊,王少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偷他爸的烟出来抽,听了他的问题,林俊满不在乎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提提裤子说:她是鸡,是车站超市老板养的小蜜,人人都知道,就你是傻逼。王少林知道车站超市老板,他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超市,买了一辆车。他老婆身材高挑,手脚麻利,天天在店里忙来忙去,眼睛经常红红的。王少林他们以前在超市门前遮阳伞下打牌,随地吐痰被老板娘赶过,他们走的时候高声骂她是鸡,她疯了一样拿石头丢他们。现在王少林知道她可能不是鸡,但是他老公养了一只鸡,想到这一点,王少林还是很高兴的。
但王少林知道林俊的话不能全信,他话里屁话和废话居多。他曾说他表哥在市里称王称霸,南边一带都是他的,但王少林后来知道他表哥腿被人打断了,还欠了一屁股赌债,逃到新疆去了。于是王少林跑回家问他妈,那一家人是干嘛的,他妈那天搓麻将输了钱,没有好脸色,狠狠剜了他一眼: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王少林很不高兴地走开了,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孩子。王少林走开的时候他妈在屁股后边说:没事离他们家远一点。王少林假装没听到,因为他很生气,实际上他听到了。
王少林正蹲在院子里费尽心力地往墙根的一个裂缝里扒拉。里边是一窝蚂蚁,芝麻大小的那种。发现他们的窝是在不久的一次大暴雨前,院子里的蚂蚁连成一条黑色的线,一头连到墙外,一头被这个裂缝给滋滋滋地吞下去。他把一只苇杆伸进裂缝里,四处搅动,芦苇杆子折了,从裂缝里给扒拉出两只蜻蜓翅膀,没别的了。
操,王少林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往脏兮兮的裤子上抹了抹,从墙根爬起身来,眯着眼到处瞧。王少林读完初二,现在放暑假。一天到黑没什么事做,在这个尘土飞扬的小镇上光着膀子晃来晃去,太阳特别大,柳条灰特别多,狗满街都是,王少林懒得花这么多时间在抓蚂蚁这样的小事情上。王少林前几天才刚刚灭掉一窝黄蜂,蚂蚁算得了什么呢。
王少林把蚂蚁丢在一边,坐在院子里歇凉,觉得万籁俱静。他仰躺在走廊上,手不知不觉地撩了撩裆部,这是他新学会的玩法,触碰那儿会带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他眯着眼看看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裤裆里,掂了掂自己的老二,上下拂动。正当他独自享受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声音出现在空气里,他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一头山羊的声音,但这附近没有羊,这只是像羊的声音而不是羊的声音。咿咿呜呜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但是却越来越迷糊,好像被人堵住一样。这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忽然想起以前半夜在爸妈的卧室里也传出过这种相似声音,害他一晚上睡了个囫囵。早上他到父母卧室里向他爸要钱买早饭,却闻到房间里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他爸看见他进来,用被子裹紧身子,忽然厉声让他先出去。王少林就早饭也没吃到了学校,听见林俊在那里和几个死党大笑大叫,说他们的爸妈谁昨晚又操逼了,叫得嗷嗷的。王少林一下明白了昨晚的事情,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想法在王少林脑子里一轮,让他一下搞清了声音的含义,他不由心头一紧,睁开了眼睛。忽然睁开眼睛好像按下了一个音量键,让声音忽然变大变清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王少林的睾丸猛然缩紧。王少林跌跌撞撞爬起身,踩着砖堆趴到院子的围墙上,紧盯着对面的窗子,压抑的女人的呻吟从那传来,窗子拉上了一层窗帘,王少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王少林还是很耐心地趴着。
王少林趴在围墙上,两脚悬空,老二渐渐直立,轻触墙面又弹回来。龟头在和墙壁的接触下变得又酸又爽,好像在吮吸一颗草莓,涨涨地要把裤子顶开,王少林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情不自禁地抽出左手,想要去感受一下它的韧度。忽然传来一声女人压抑而高亢的呻吟声,接着悉悉索索的声停止了,就好象焰火飕一声窜上天际,四面撒开,接着留下悄无声息的夜空一样。王少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以及突如其来的寂静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裤裆里一酸简直要尿出来,这一吓让他从围墙上掉下来,摔了一个屁股墩,右手胳膊也生疼生疼。
王少林愣了半晌,才慢慢搬转过右手,发现上边有一个划口,是被墙上一小玻璃碴子划伤的。还好划痕不深,只是冒了点血。这时隔壁出了声响,王少林忽有一种被人发现的心虚感,坐在墙根那一动不敢动,看着一只蜻蜓从眼前滑过去。
摩托车声音响了,王少林慢慢起身,从围墙门中探出脸去,四周寂静无人,居民楼死气沉沉,阳台上只有裤衩和胸罩在被风吹动。一个胖子把衬衫下摆胡乱塞在裤腰里,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巷口。鸡巴,他就是超市老板。王少林觉得心里愤愤不平,慢慢从家门口往外走,看见车站老板出现在外边的公路上,屁股往后撅在摩托车上。王少林正站在那看,忽然一个声音和他说话:“你是隔壁家的小孩?”
王少林一看,原来他已经走到了隔壁家的院子正门口。那个鸡站在大门前看着王少林,这句话是她说的。王少林看着她,她脸上红红的,神态好像又很倦怠,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衣,但是现在这件白色睡衣给王少林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王少林感觉它淫荡,羞耻,下贱,王少林也不知道王少林脑子里怎么冒出怎么多电视剧里的词,但王少林模模糊糊觉得这应该是正确的反应。但他的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睡衣下面那起伏身体的想象。
她在问王少林话,王少林应该回答才好。但王少林觉得这不对,王少林觉得他比她高,她是一只鸡。王少林想站得更挺拔一点,但是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心虚,好像她已经知道王少林刚才从她的叫声中得到一点享受一样。王少林想点头,觉得那不正确,想摇头,觉得这很傻气,他本来就是,为什么要说谎。王少林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站着不挺拔的原因是王少林的右手受伤了,王少林的左手攥着他的右手手臂,所以姿势非常拧把。王少林一下把左手给松开了。
她正站在那奇怪王少林的反应时,忽然发现王少林手臂上的伤,她“诶呀”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叫的王少林心里酥酥的。她说,你的手怎么破了。王少林嗓子干干的,吭吭地清了两声算是答复,但是觉得又不礼貌。于是点了点头。她说,你家里大人没在?王少林说都去上班了。她说那你进来吧,我给你擦点药水。王少林想顺势说不用,但是又觉得这样扭捏,更关键的是,王少林是看不起她的,想站得居高临下一点,但是她现在想把王少林请进她的家里就完全不一样了。王少林望着她身后黑洞洞的半扇门,感觉神秘不已,在王少林这个年纪,只要看到一个洞或者一条缝,都想费尽心思钻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王少林鼻子里嗯地一声,跟她进了屋里,进屋的一刹那王少林觉得自己站得更高了,可以藐视他妈了,他妈让王少林离她们家远一点,有用吗?王少林都已经进来了。但是这事千万不能让他妈给知道。
3
实际上,王少林厌恶女人的身体。王少林对女生身体的第一次深度认识是在小学五年级。学校木工中午搬来一架木梯准备修老教楼,有人一喊,他就凑伙打牌去了。林俊把梯子搭到了厕所边上。厕所是那种老旧的公共厕所类型,一栋两边,顶上有透气的天窗。他们顺着梯子爬上去,趴到了天窗上,顿时整个厕所内部尽收眼底:男女厕所一墙之隔,里边王少林的同学忙忙碌碌地在小解大解。王少林一看这个场景,顿时血往上涌,喘气都不顺了。林俊嘴一努,王少林顺着他嘴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在大解的女生,王少林从她的发型和头花认出来她是王少林班上的中队长,她长的挺白,露在那的半个屁股更白,看得王少林头发都支起来了。她大解结束,把屁股高高抬起,准备擦干净,在这一瞬间,王少林看到她屁股中间一团稀疏的黑毛,王少林顿时感觉像被人捶了一记,眼前的东西都成叠影的了:王少林难以相信粉嫩的身体上居然长出这么丑陋的东西,它丑的触目惊心让王少林难以忘怀,使王少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再去偷偷地看班上的任何女生。
王少林和鸡就算是认识了吧,那天之后,王少林又在她屋里玩了几次。王少林发现她和王少林一样的无聊,她妈白天都没在家里,她披散头发拿着遥控器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对着电视能按一天。王少林则翻她屋里的几本漫画书。王少林看漫画书的时候也会偷偷瞄一瞄她的身体,她时常因为天气炎热不穿内衣,王少林可以看见棉质睡衣下边的两个凸点,王少林不时回忆起她帮王少林擦药水的那天,王少林坐着,她蘸好碘酒,蹲下身来给王少林胳膊上药。王少林看到她双腿白嫩嫩地把睡裙撑开,睡裙底下露出一抹淡黄色,王少林并不觉得那美,但是脸上却烧烧的,不敢再看。王少林坐在那交替地偷看她和回忆想象,这使王少林看漫画书受到了很大的干扰,磨磨蹭蹭半天也看不了几页,王少林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那么丑陋的东西却要去看它想它,就像是喜欢大便那样无可救药。
王少林坐在院里台阶上,低头看着屁股和大腿之间穿行的蚂蚁。王少林站起身来,往一列爬行的蚂蚁身上踏去,然后来回搓动。王少林看见脚底下的蚂蚁变成了洗澡时从身上搓下来的泥,黑色,结成大小不一的湿块。王少林饶有兴趣的蹲下身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甜腻,又充满血腥气。王少林知道这个味道是从蚂蚁的尸体上来的,王少林转向右边,对准一只缓慢爬行的蚂蚁,把他的手指慢慢摁过去。随着一声低沉的脆响,王少林感觉蚂蚁的身体粉碎后湿嗒嗒地贴在王少林的手指上。王少林把手指翻过来,把鼻子眼睛都凑上去,那股混合甜腻和血腥的味道薰的王少林眯起了眼。王少林定定神,看见手指上的蚂蚁哀哀的躺着,肥大的腹部成了一个破口袋,里面流出来的汁水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但这股味道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散没了,王少林把死蚂蚁抹在裤子上,低着头找另一只蚂蚁。现在王少林已经知道没有必要把蚂蚁弄死,只要把它肥大的腹部取下来就行,王少林低头看准一只蚂蚁,用指甲掐着它的细腰,它慌了神,几只小细爪儿在空中挥舞,使劲往前爬,一会它爬开了,或者准确地说,它的上半身爬开了,它的大屁股留在了水泥地上,像一粒黑芝麻,王少林哈哈大笑。
王少林喜欢这个味道,他成了院子里的蚂蚁杀手。原本他是不屑于杀蚂蚁的,因为它们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但现在王少林发现蚂蚁这样的生物之所以会有人去杀它,不过也就是有趣罢了。王少林在无聊的夏日里常常坐在院子里杀得尸横遍野,让整个院子像蚁巢一样充满那种奇怪的味道。而且王少林发现墙根裂缝中蚁穴里的味道更好闻,只要把鼻子贴上去,就可以闻到里边散出来的那种更加湿润和醇香的怪味,这种怪味使王少林幻想裂缝底下有一个巨大的蚁穴,而且这个蚁穴历史悠久年代绵长,所以散发出来的味道才会这么典雅庄严。王少林甚至怀疑他家的房子就建在一个巨大的蚁穴上面,蚂蚁们总有一天会把王少林家的水泥地板和钢筋都吃啃干净,然后让他们在某天晚上睡觉时落到米缸里一样落到蚂蚁堆里,接着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活活被啃成了白骨。但王少林觉得自己的白骨能够散发出那种销魂的味道的话,那么这种死法也不是不可接受。
水泥地实在太硬了,王少林撬不开这个裂缝,王少林的身体又太大,钻不进去一探究竟。但王少林喜欢这个味道,所以王少林趁王少林爸妈不在的时候把脸贴到裂缝上,用鼻翼来享受这个味道,这不是一个太好的主意,因为总是有蚂蚁在裂缝口进进出出,有一次就跑进王少林鼻子里一个,擤了半天出不来,直到有一天喝稀饭,看到它瘦弱的尸体飘着王少林的稀饭上:它总算找着吃的了。
4
那天王少林爸妈中午都没在家,王少林在外边吃的饭,吃的太慢,回到家雨已经落下来了。王少林在意雨下的时间是因为下雨之前院子里的蚂蚁特别多,而且身上的味道也特别重,王少林喜欢在下雨前对院子里的蚂蚁大开杀戒。但今天愿望落空了,王少林杀不了蚂蚁,而且,连台阶都坐不了。王少林坐在大厅里想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可做的事情,躺下睡午觉,嘴里腥腥的,怎么也睡不着。王少林于是想要到鸡那里去,把没看完的漫画再看看。
王少林进了院子,大门没关,王少林进了大厅,却没人,王少林想转身进厨房看看,却把摆在脚边的一个啤酒瓶子给带倒,瓶子磕在大厅的瓷砖上,发出“得儿得得得”的脆响,那声音渗得慌。王少林正想着要不要把这瓶子给扶起来,它在地上的撒泼劲儿就像控诉儿媳虐待自己的农村老妇女一样,让人手足无措。这时旁边响起拖鞋榻榻榻的声音,鸡穿着睡衣从卧室里一脸倦容地出来,她扶着门问王少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王少林蹲下去把啤酒瓶扶起来,告诉她自己睡不着觉,来看看漫画书。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把头发往后面一撩,说,书收在电视机下面柜子里了,自己拿着看,别到处碰的乱响,她要睡觉去。
王少林坐在凉丝丝的地上翻着漫画书,一会感到内急,就撇下书钻进了卫生间。王少林在卫生间里刚解开裤子,就闻到一股浓烈而熟悉的味道,王少林一边捏着猛烈喷射的小鸡鸡,一边嗅着这股蚂蚁体液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当王少林抖下最后几滴尿的时候,王少林确定这股味道和蚂蚁的体液相似又有些不同,更腥,更呛人。这股味道来自厕所的角落,难道是一个新品种的蚂蚁?王少林往角落看去只见黑黑一片,王少林转身在湿腻腻的墙壁上摸到突起的按钮,按了下去,灯光显示出角落里除了一个废纸篓什么都没有。王少林走上前,看见废纸篓堆的高高的,最上边是一块白色的卫生棉,上面有几丝淡淡的血迹,若隐若现。王少林知道这是什么,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班上就有不少女生把这这样的东西揣在包里,王少林和林俊趁女生不在的时候把包装撕开。里面的东西很柔软,贴在脸上柔柔的,王少林们把它垫在鞋子里去操场上踢球,感觉好比腾云驾雾,特别来劲。踢完球脱下鞋子一看,平时汗臭湿腻腻的脚干干净净,卫生棉变成了黑糊糊臃肿的一团。表姐说她们每个月有几天都要用这个,那里会有血流出来。这些血就是那里来的。
王少林站近了一点,看见底下还叠了好几张卫生棉,那股味道一阵一阵地传来。王少林拿起一旁的通便器,就着杆儿把最上边的卫生棉挑开,冲上来的强烈味道差点把王少林掀翻,王少林醒了醒神,看到掀开的地方粘连着好几张卫生棉,颜色已经陈旧了,被暗黑的血丝黏在一起,有血渍的地方缩成一团。这味道比王少林之前在蚂蚁身上获取的要更加血腥和刺激,王少林有点反胃,但是又有点迷恋它。王少林想把通便器放下,从厕所出去,这股味道又像线一样拉着王少林;王少林想凑过去嗅一嗅,可这是厕所里的脏东西,从那里流出来的。王少林就这么想着,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呆呆站着,觉得自己有点傻了,这事让王少林爸妈知道非得给王少林一耳光,但是王少林又因为他们不知道从而没有打他而心里暗暗得意,这事让林俊知道他非得说王少林是傻逼,可他不也是个傻逼么?他哪里懂王少林?怎么可能?
王少林正在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鸡在叫他的名字,王少林一激灵,哐当地把通便器丢在地上,赶紧应了一声,转身提起裤子,王少林才发现身上汪汪地出了好多汗,裤腰在王少林腰上挖下一层汗来。王少林进了卧室,原来外面雨停了,鸡嫌天气热,想把房间里的落地扇开了,但是又嫌起身麻烦,于是想叫王少林帮忙。王少林满头大汗的进来,把落地扇接上电源,又调好风速,已经汗滴滴的了。索性也把漫画书拿进来,坐在地上纳凉。鸡在床上躺着午睡,王少林在地上坐着看书,旧落地扇乌里乌里地转——这样的一个夏天午后。
但接下来漫画书王少林一眼也没看进去。王少林的眼睛一直往床上瞟,这么做是因为王少林闻到了刚才在厕所里的那股味道,它从那层薄薄的睡裙下摆下面传出来。这股味道像是一千只蚂蚁分泌体液的气味集合,但比起它们来,显得更加清新而有生气。刚才在厕所里的那股味道像一只快要腐烂的鱼的气味,虽然鱼本身的味道是好的,但是鱼快要腐烂了。而从睡裙里面传出来的那股味道则像一只刚从河水里抓来的鱼,切头斩尾去鳞,新鲜的鱼肉堆在盘子里像食盐一样雪白,它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王少林想了半天,终于起身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睡着了没有。她的眼睛轻合着,王少林把手遮到她眼睛上方,来回移动,她没有反应。王少林左右看了看,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除了她鼻梁上边的皮皱起来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王少林决定悄悄地看一看那气味的来源之地。
王少林蹲下身子,慢慢爬到床尾,把鸡的睡裙掀起一个角,王少林的手碰到她大腿内侧皮肤的时候心加速跳动了一下,但一切正常,王少林接着把棉质的睡裙边撩起,顺着鸡的大腿把她卷上去,然后往她两腿中间看。
这一眼使王少林的血液涌到了头顶,不仅因为那股味道向王少林毫无遮挡地汹汹而来,还因为王少林发现她在睡裙里什么都没穿,一小片浅灰色的肉瓣隐藏在一团茸茸的卷毛里。这个场景让王少林想到了在公厕顶上偷窥的那一幕,他感觉有点恶心,但是那股强烈的气味抓着他,挠着他,诱使他继续寻找。他战抖地伸出手指,慢慢地贴在了鸡的双腿交界处,茸毛粗的像钢丝球,摩擦在他的指腹上,他的指端迟钝地抵在了那片肉瓣上。王少林猛地将手缩了回来,他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只邪恶的软体动物,他害怕下一刻会有尖利的牙齿围过来。
但指尖的感觉那么奇特,柔软而温热,让他一时无所适从,王少林愣了一会,才发现自己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趴在床上——右脚蜷起来,膝盖跪在凉席上,左脚还耷拉着倚着床,脚拖在地上——这种古怪的姿势让王少林感觉腰酸背痛。他吁了口气,慢慢地把左腿也放到凉席上,把身体摆正。他把脸凑近鸡的双腿之间,深吸一口气,觉得那股味道是那么的浓郁,他小心地把鸡的睡裙卷到腰上,用双手略略地将鸡的大腿向两边推开,想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但没想到在这轻微的动作之下,鸡的双腿就像切开的椰子一样忽而向两边耷拉在凉席上,她的私处再明白没有的呈现在王少林的眼前。
王少林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把身体压低,把食指反转过来,慢慢地向那里伸过去,他的手指重新触到了那一处柔软的所在。他把指端在那儿慢慢地滑动,发现自己的指尖慢慢地陷了进去,陷落到一个潮湿温热的所在地,就像是夏天把手伸进长满青荇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沟一样。王少林把手指抽了出来,端详着沾了一些像唾沫似的东西的指节,感受到了手指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郁的气息。他望着躺在凉席上的鸡,感觉万分神奇,难道她的身体下边有着一个神奇的入口,循着那往里进,就可以找到一个巨大的蚁穴?他看着鸡被炎热天气弄得红通通的脸,觉得下一秒就即将有无数蚂蚁从她的七窍里面爬出来,但是他等了足足十秒钟,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王少林决定重新探索一番,他轻车熟路地将手指伸了进去,触到了其中的褶皱,他感觉这些地方都可能藏着一个入口,他用手指——指肚、指背、指甲——细心地搜寻着沟沟坎坎,并慢慢地往前旋转前进,他似乎感觉来到一个稍微开阔的地方,于是他让中指也加入了搜查队……
王少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的肩头被捏住,往上一提,他的两只搜查队手指被顺势拉了出来,然后很不幸地生硬地戳在了坚硬的凉席上。他疼得刚想喊,却发现一股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热气后面是鸡那一张似笑非笑,似醒非醒的脸。“死小鬼,蛮厉害的嘛……”对于鸡的这句话,王少林感到不解而惊恐,他想往后退,却发现鸡的两条腿热呼呼地缠在了自己的腰上,他自己的两条腿尴尬地搭在凉席上。王少林不知所措,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指生疼,他想把手指举到眼前看一看,却不料一下失去了平衡,一脸栽在了鸡软乎乎的胸上。正在鸡胸前挣扎透气的王少林感觉裆部一热,发觉自己的老二被鸡的手给握住,在往前捋。王少林的老二陷在鸡的手里,就像躺进了绵羊堆里,老二很快变得像牧羊人的手杖一样又直又硬,绵羊开始咩咩叫了。鸡的手半环着王少林的老二,顺顺地往前进,王少林虽然刚才紧张地出了一脊背的汗,但这会却舒服地眯上了眼睛,他自己也经常玩弄老二,但从来没有像这样舒服。鸡的手牵引着王少林的老二来到一个毛茸茸的地方,一瞬间王少林的脑子电光石火地响了一通,他忽然明白了:可以用手指去探索这个可能的蚁穴,为什么不能用老二呢?他的脑子一下飞驰到了自己的老二被工蚁啃咬,被蚁后硕大腹部摩擦的想象中,他激动地全身微微抖动。鸡的右手往下滑到了王少林老二的底端,轻轻握住,左手放到了王少林的背上,稍稍往前用力。王少林的老二前端滑到了火热湿润的所在里,他感觉眼前绽放出一朵白光,尾椎像是被千万根尖刺扎着一样,一股不可控制的东西就要从体内泄出来,他害怕地全身哆嗦牙齿打战,大吼一身往后仰。正闭着眼睛的鸡被他这声怪叫吓了一跳,腿从王少林身上滑了下来。她看见王少林倒坐在凉席上,粉红的老二睁着独眼一抽一抽,抖抖索索地喷出了精液。王少林感觉有东西要从体内钻出来,他羞愧的要死,想拿手去接,但手却只能接到一点儿,又热又粘的精液喷得满手满腿都是。
房间里的空气哑然了一会儿,接着被鸡泼辣的笑声给戳破了——“哈哈哈哈哈……”鸡两腿并拢倒在床上,弓着身子哈哈大笑。王少林觉得被侮辱了,他面红耳刺,他想上去给鸡一个耳光,但是他什么也没做,甚至一动也没动。鸡没有就此结束,她似乎在向王少林展示自己掌握了多少种笑声,一会是嘻嘻一会是咯咯,接着又是嘿嘿呵呵。王少林动动嘴皮,想说点什么,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冷下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王少林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想假装自己没在屋子里。他看见自家围墙,因为年久开始开裂,露出几道裂缝,几只蚂蚁在上面乱爬,一只麻雀在围墙上跳了几跳,飞到别地方去了。
3
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王少林有一段时间没有到鸡的屋子里里去,他似乎在等两个人忘记这件事情,或者,他还在处于思考这件事情是否真实存在的疑惑里。一天下午他终于还是去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他穿了一件绿色的条纹沙滩裤,左脚先迈进大厅。一抬眼就看见鸡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翘着脚按着遥控器,她看见王少林进来,拢了一下睡裙的边儿,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怎么这么久没来玩了?王少林慢慢走进来,说:去亲戚家了。他的语调和鸡挑了一下眉毛的神情说明两个人都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假话。王少林走到电视机柜子上拿了一本漫画书,坐到地上看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想让动作看起来足够自然。
王少林处在不安当中,漫画让他感到索然无味,但他不敢丢开它,就像乌龟不敢丢掉它的壳,他手上捧着漫画,不时用奇怪的眼光往鸡那里看,鸡一直在看着电视,有时转过头来,和王少林的目光相对,王少林的心怦怦的,但是鸡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转过头去看着电视。王少林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地板木上坐了许久,为了避免尴尬,他起身到卫生间去。卫生间刚刚被鸡打扫过,称得上是一尘不染,除了消毒液的味道之外什么也没有,王少林感到微微失望。他把门反锁上,寂寞地褪下了裤子,微微勃起的老二冒出了头,他用手捏着老二开始手淫,脑子里想象着那天鸡裸露着的身体,卫生间清冷的环境实在和他蓬勃的内心很不相称,但他还是凭借快速的动作完成了射精。用卫生纸擦过老二之后,有点头晕的他把头抵在了卫生间的镜子上,他看见了自己稀疏的胡茬和青春的面孔,还有微微隆起的肌肉。他觉察到老二在裤裆里冷却蜷缩,全身冰冷的他忽然感觉鸡闪动的那张脸是那么的丑陋和俗不可耐,迷恋她简直是一件不可理喻的蠢事,他盯着镜子中闪闪发亮的眼珠,忽然诡异地微笑起来。
他穿好裤子,轻松地走到大厅里,捧着漫画书又坐了半个小时,就和鸡有礼貌地告别回家了,在迈进家门之前,他告诉自己再也不会到鸡那里去了。
但是这不幸成为了谎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次次下着类似的决心,又一次次地坐在鸡的房子里等待最终枯燥无趣的离开,只有一件事情是他所清楚的——夏天快要结束了。
那天中午王少林睡过了短暂的午觉,坐在院子里把过往的蚂蚁一个个用手指按扁在地上,一边嗅着手指上粘稠的味道,一边心怀惆怅——他必须要等家人睡完午觉去上班,他才敢到鸡那里去。正当他杀死了第57头蚂蚁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鸡的房子里发出鸡高亢的叫骂声:
操你妈!你当我是傻逼啊!
接着是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
操你妈!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操!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你他妈的以为你就是不是个贱货吗?
你妈逼的给我滚出去!
王少林脸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那是他妈把卧室门猛地关上,还低声骂了一句:大中午的吵什么东西!不要脸的玩意!
隔壁有摩托车声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还在叫嚷:滚!你给我滚!摩托车声沿着巷子去远了。王少林望了他妈的卧室一眼,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偷偷跑到鸡家的院子外,探着头往里望,看见鸡气鼓鼓地站在大门前,一会扶着门转身进去,王少林赶紧也跟着进了大厅里。鸡背对大门立在厅里呆了一会,不知道该做什么,忽然感觉整个大厅的光线暗了下来,她回头一看,王少林站在大门口,她转回头,很不悦地说了一句:“我累了要休息,你先回家”
王少林没有说话,没有反对,也没有挪动。鸡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说话或是争吵了,于是她开始慢慢地向卧室走去,想让王少林自动离开。王少林呼吸变重了,他看到了鸡柔软睡衣
下的裸体,尤其是走动之时,臀部闪现引人遐想的沟沟坎坎,他觉得现在是一个重要时刻,不能迟疑或者显示出一丝丝的懦弱。
鸡感受到了像是来自动物的突然袭击,她身上的几个部位忽然同时疼痛起来。王少林快步走到卧室门前,鸡的身后,左手按住鸡睡裙下浑圆的臀部,接着往下摸索,手指隔着光滑的布料抓到了鸡的阴部,像是抓到了一块春天的湿泥土,这种感觉出奇的刺激,让王少林的脚底板忽然缩紧,他用左手把鸡的下体握住。与此同时,王少林的右手扪住了鸡的右乳,又不假思索地滑行到鸡的左乳上,他用整个手臂圈住鸡的胸部,横着身体把鸡往卧室里拖,把脸往鸡那贴过去。鸡感觉下体和乳房被狠狠地掐住,胸被紧紧箍着简直难以呼吸,她又恐惧又疑惑,扭头看见王少林贴过来的热呼呼的脸,她又惊又怒。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她猛地甩动身体,从王少林的手里挣脱出来,下体在挣脱中被戳的火辣辣地疼,她带着怒气,用尽力气往王少林脸上甩了一耳光。
王少林觉得自己听见客厅墙上那只挂钟的走动声了,当他的右耳边炸起一声巨响之后。嗡嗡的耳鸣声居然让他感觉听力更清晰了,见鬼!他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墙上有一只样式普通的挂钟,现在他偷偷瞟了一眼,看到钟盘上的罗马字母,还有乌黑抖动的秒针,喀、喀、喀。鸡看见王少林脸上挂着一个鲜红的掌印,呆呆地立在那里,觉得有几分心虚,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手扶着墙壁,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你们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老的小的都是人渣!”
王少林掉头就走,拐出小院时他越走越快,觉得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沉到体内,使他体内充盈的液体马上要从眼睛和鼻孔里溢出来。走进家中的小院,他猛然把小门摔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听见卧室里传来他妈妈的声音:少林?干嘛大中午的砰砰响?!王少林刚想应一句,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他低头快步走进房间。他听见母亲在卧室里起身的声音:少林?是你吗?少林?王少林调整了一下呼吸,用鼻翼“嗯”了一声,卧室里的脚步声停住了,嗔怪地说:大中午的不要睡觉弄得砰砰响,怎么搞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后门水缸的那头头鱼,你没事做就去杀了,拿盐腌一下。王少林鼻子里哦了一声,迟钝地走到后门小院里。
小院的水缸周围都是水渍,一只尾巴泛红的鱼倒在地上,死去多时了。王少林一言不发,走到这只自作主张从鱼缸里跳出来的鱼身边,蹲下,定定看着它在太阳暴晒下逐渐泛白的眼珠和粘稠地从鳞片里往外渗的残存不多的体液。鱼大张着嘴,身上爬上了许多蚂蚁,远远看来让人恶心。蚂蚁对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在它身上做全面占领。
王少林伸手捏住鱼身子,粘滑的触感让他没有立即拿起这条鱼,他的大拇指在鱼的鳞片上滑动,轻易捋下几块亮晶晶的鳞片,他的手指发散着随之而来的腥味。
王少林听见厨房里碗具响动的声音,他妈妈睡不着觉,干脆到厨房来收拾东西。厨房里一边传来轻柔的水流声,一边传来他妈妈的声音:少林,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吗?别老是玩。那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继续说:很快就要开学了,要抓紧。过几天我们去给你外公扫墓,外公以前最爱你了。
王少林忽然觉得非常伤心,他整个人都抽紧,鼻子酸的不成样子,他把嘴巴张的大大的,不想失控。几只蚂蚁顺着他的手爬上他的胳膊,王少林用手一抹,将它们都变成黑泥。王少林的手抠进了雪白的鱼肉里,指尖触到硬邦邦的鱼骨。
厨房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外公以前说,几个外孙里最聪明的就是你了,外公多少有文化,以前是镇上教书先生,哪会看错?鱼杀好没有,拿进来我腌一下。
王少林闪了闪眼,往肺里吸着气,觉得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了。他清了清喉咙,尽力顺畅地说:等一下。一边提起亮闪闪的鱼走到水龙头下面。
2
林俊家的地砖很凉,王少林拉过一个坐垫塞到屁股底下,盯着DVD机上蓝色的荧光字母。林俊从包里拿出一张碟,小心地放在托盘上,脚尖点地蹲着,紧盯着托盘滑入之后的屏幕。等红色的字样出来之后,他才像卸下重担一样,脚尖一点,身体往后滑到王少林旁边,用拇指点点王少林:“你小子狗命好,这是我二表哥从城里给我带来的片子,不然你还看得到啊。”
王少林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房间,一男一女坐在里面讲话,一会之后,男的手在女的身上摸来摸去,很快男人和女人的衣服都不见了。女的伏在男的身体下面,有频率地抖动着身体,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顺从。
那天之后,王少林一直怀疑那件事情的真实性,他认为一个虚假的想象的“事实”又衍生出另一个虚假的想象的“事实”,演变出层层叠叠的东西,让他的脑子混乱了。王少林看着屏幕上挣扎呻吟的女人,想把她的脸换成鸡的面孔。但是不行,鸡的面孔浮现出来,上面却带着嘲讽的笑,那沾沾自喜和挣扎的身体对比在一起,构成了巨大的讽刺意味。他竭尽全力想涂改鸡的表情,却发现这是徒劳无功的,因为这在他的想象力之外。他感觉沮丧极了。
屏幕上的画面继续推进,呻吟声射向这个坑坑洼洼的房间并在四周回荡。王少林盯着屏幕,拳头捏紧,又因为肿胀的几个手指疼痛不已而松开,林俊在他旁边大张着嘴。王少林看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痛苦的表情和整个房间充盈的呻吟声,忽然明白鸡痛苦的表情只存在于她发出呻吟,面露恐惧的时刻,而不是她哈哈大笑的时刻,在她伏身在肥胖的老板身下的时刻,而不是弓着腰在凉席上面带讥讽的时刻。王少林想要的那种表情就存在于那里。
一直坐在王少林旁边鼓捣着裤裆的林俊忽地站起来:“不行了,我要去下厕所”,一边打开门往外蹦。王少林独个坐在房间里,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他手往地上一支,慢慢站起来,若有所思地往外走。刚拐过院门,他就撞见从厂里回家找东西的林俊妈妈,林俊妈妈几步外就大着嗓门:
这么早就回家啦?不在我家里吃了饭去?
不了
王少林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没走到公路上,就听见林俊杀猪一样的喊叫声和林俊妈妈四溅的骂声:
你这个死小鬼真是要死咯!看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和你那个没出息的老爹是一个样!
时间接近夏日傍晚,王少林背对太阳往马路上走,他的倒影往前拖的很长,他越往前走一些,那倒影就越发见得长,尤其是那脚,长的骇人了。他的倒影往前扑向池塘,田野,村庄,并且开始盖住山岭,王少林觉得自己一只脚就能踏到山顶上,自己在这天地中不像蚂蚁那样渺小了,正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他笑了,开始往前加快脚步,他越来越长的倒影快速地掠过房屋和空地,就像是掠过稻田的飞鸟——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在马路上飞跑起来了。
1
王少林又听见那个声音了,那个让他困惑又愤怒的声音。他把嘴巴抿紧,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他计算着时间。他回到房间里拿了一把水果小折刀,攥在手里,手放在背后,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出门去,虽然他拿不准什么是恰当的时候。
作者:
卫康
时间:
2012-9-22 11:06
本帖最后由 卫康 于 2012-9-22 11:07 编辑
不必要的话:这篇东西已经断断续续写了三个月了,真是很痛苦,没法进行下去了,现在以半成品的样子交出来.在写作过程中无数次想丢在一边不再理会,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即便再差,写完还是比不写完要好.不有说过:写作对你很重要,但你对写作不是.我很赞同,顺着这话往下说,我觉得作品的完成对外部世界没有任何重要性,但是对于写作者自身来说,确实非常重要.
作者:
镇州大萝卜
时间:
2012-9-22 14:55
本帖最后由 镇州大萝卜 于 2012-9-22 14:55 编辑
挺好的。我一看到叙事扎实的,都觉得挺好(人总会觉得自己做不了的事很了不起:))。
结构上做了一个循环,也很好。
作者:
镇州大萝卜
时间:
2012-9-22 15:36
难受死我了,我要到外面去走两圈
赶紧去赶紧去,没准回来你就看到有价值的评论,会舒服很多。
我每次写完了就没事了,我是在临近结尾的时候难受,总觉得应该更好一点, 又总觉得快点弄完算了吧,坚持不下去了。
作者:
X
时间:
2012-9-27 15:04
没《羊事儿》好,读《羊事儿》的时候,就觉得那是卫康的小说,虽然是第一次看你的小说,但感觉有与众不同的特质,现在这个《蚂蚁》,跟许多同类小说相类似了。
作者:
卫康
时间:
2012-9-27 15:18
X 发表于 2012-9-27 15:04
没《羊事儿》好,读《羊事儿》的时候,就觉得那是卫康的小说,虽然是第一次看你的小说,但感觉有与众不同的 ...
这次的失败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意义不在于我的文学品味低下,而是还没有形成文学品味,在于我本身的无意识。在我写作之前,我觉得《羊事儿》是旧题材,因为我喜欢的契诃夫、屠格涅夫、在中国是沈从文、鲁迅、艾芜、莫言这些乡土作家,所以我写作第一篇只是以自娱为主,知道前头已经有很多类似高不可攀的作品了。而写作蚂蚁之前,我没有看过什么类似的作品,也许是处理方法导致了陈旧。
我常常想,情节,主题怎么能出新意呢?我觉得所以题材的所以角度都被人写过了,包括在流传和已经消灭的作品中,所以思考任何新题材是不大有意义的,唯有个人情感、生活境遇各个不同,用心去写,可能会出新意。但是目今我生活经验狭窄,或者说,还没有学到用心生活的方法,所以困扰我的是一种恐惧重复的心理。我在下笔之前,害怕自己写出一篇重复性的东西来,重复自己徒劳无益,所以我有点故意地往我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走,用不熟悉的语言,扮演不熟悉的角色,实际证明,走的太偏了。
作者:
椰子
时间:
2012-9-27 17:17
正如通篇洋溢的压抑气氛,少林确实很压抑。但作为孩子,最后选择用刀发泄,有作者强加之嫌。我以为青春的懵懂,骚动,无邪,尽可以表现少年的忘我,无我,与天地同乐。才是这篇小说的最终归处。虽老套,但这样开头的1和结尾的1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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