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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
作者:闲手
这个故事从凌晨1:00开始……
凌晨1:00
如果你醒着,你会发现天空蓝蓝的,星星点点,闪烁着光芒。白云很稀,月亮进去时,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有轻微的风吹过,树枝摇摆,树影婆娑。
王老奶醒着。眼睛才得闭一会儿,就梦见那个土堆,疯狂地长着一种叫不出名儿的草,生长的速度之快,让人窒息。接连好几个晚上醒来,都是同一个梦,都是同一时间,都是满头大汗。
篱笆的另一边,王熊保和魏龙凤睡得很沉,均匀的鼾声穿透篱笆飘进来,王老奶再也无法入睡。自从王熊保结婚以来,每天晚上都弄得魏龙凤大声呻吟,王老奶不止一次地在这呻吟中回忆从前,那个已经离开她的冤家也让她疯狂地呻吟过。任何人在这种呻吟中都无法入睡。
现在,魏龙凤的肚子大了起来,王熊保也收敛了很多,总算可以安稳的睡觉了。但那个梦纠缠着她,让她没有完整的夜晚。
王老奶拉了拉被子,然后身子倦缩成一团,开始考虑天亮之后要做什么。
凌晨2:00
王老奶再不愿躺在床上,已经尝试过不知多少次了,只要是梦中醒来,就不可能第二次入睡,那个土堆在她心中成为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王老奶披着满是补丁的被子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拉开篱笆门,然后是推开堂屋的大门,寒意随着月光灌进屋子,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王老奶借着月光找到了煤油灯,又从供桌的另一端摸到了火柴,她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插上门闩,向厨房走去。
王老奶点上煤油灯,在土灶前的火塘里生起了火,火光照耀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王老奶找来一个竹篮,又用撮箕抬来芭蕉芋,坐在火塘边慢慢翻拣起来,她把可以做种子用的放在竹篮里,做得很认真。
天亮后,她想到山背后种芭蕉芋。
村子死一般寂静。
凌晨3:00
王老奶靠在厨房里的土墙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多少年来,这还是她在夜晚第二次入睡。火光暖洋洋地烤着这个干瘦的老太太,她张着嘴,嘴里流着长长的口水。旁边是一篮拣好的芭蕉芋。
要不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你就可以为王老奶的这一觉庆祝了。王老奶猛然睁开眼站起来,篮子应声倒下,芭蕉芋撒了一地。王老奶发现厨房门被撞开一条缝。
王熊保被一声巨响惊醒,他想也许就不是什么声音,只是梦中的声音罢了。魏龙凤翻了翻身,背对着王熊保而睡,光滑的皮肤紧贴着王熊保的胸膛、肚子、大腿。王熊保开始抚摸魏龙凤,从胀鼓鼓的乳房、肚子、阴毛一直往下,他的手指沾到了一些湿润,阴茎便昂然挺立起来。王熊保急促地摩擦着魏龙凤的肥臀,他用手握着肿胀的阴茎摸索着那个湿润的口……
月光从土墙的缝隙里照进来,王熊保和魏龙凤扭在了一起。
王老奶打开门,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熟悉的呻吟隐隐约约。
凌晨4:00
罗章保准时在第一次鸡叫时推开大门,自从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偷侯小文家刚下蛋的母鸡被当场捉住并打得半死以来,每天晚上第一次鸡时叫他就不得不起床小便,要是不起床小便,膀胱也许会被尿胀破,这个好习惯就这样一直伴随着他。
罗章保边小便边环视着村子,他看到王熊保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像是在摆宴席。可罗章保怎么也没搞明白,王熊保家哪来那么多南腔北调的客人,都半夜了还这么的热闹!
月亮已经靠山了,过一会就得下去,有几只狗訇訇地叫着。
凌晨5:00
屋外正在下霜,冷风簌簌。你也许会在这一刻醒来,听到公鸡的第二次鸣叫。你也许不会醒来,如果正在做梦,你会享受梦境带来的愉快,如果没有做梦,你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罗章保暂时没有睡意,他在想哪家的公鸡叫得最响亮,哪家的母鸡最肥。虽然两年多来说服了自己不再偷鸡摸狗,却没有使自己不去想偷鸡摸狗,可以说,他总被自己折磨着。但这一刻让他最想不通的,还是王熊保家为什么会这么的热闹。他给马添了点料,也生起一堆火,抱着水烟筒慢慢地抽起来。
罗章保取下火塘边挂着的猎枪,端起来瞄了瞄,接着给猎枪装上火药、铁砂,然后再塞上一团纸,火药和铁砂都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做完这些之后,他把猎枪放回原处,撒尿把火浇灭,猫一样地跳上床,钻进被子,缩在高大的老婆怀里,又呼呼睡了。
王老奶给火塘里加了点柴,火苗立刻就旺起来。
凌晨6:00
公鸡最后一次鸣叫。
月亮下去了,黑暗笼罩着村子。
凭经验,王老奶知道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她找来魏龙凤穿烂了的一双解放鞋,在鞋子里塞了一些碎布,然后套在自己的小脚上,还从门背后摸出两根橡皮筋,把脚上的鞋子又绑了一遍。穿好鞋子后,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王老奶把两个红薯埋在火塘里,又找来茶壶烧了洗脸水。
魏龙凤开始觉得肚子痛,一阵一阵的,时轻时重,时好时坏。王熊保一遍一遍地抚摸她凸起的大肚子,也减轻不了她的痛苦,她引导着王熊保往下面抚摸。她又湿润了。王熊保经不住诱惑,又一遍把阴茎插进那个湿润的口。
再过一个月,魏龙凤就该生了。王熊保愉快地想。
王老奶洗了脸,从火塘里刨出烧熟的红薯,慢慢地吃起来。然后她给水壶加满冷水,在饭盒里装上昨晚的剩饭剩菜,还没忘记给水壶里放了一点糖精,王老奶有吃糖精的习惯。
清晨7:00
门前的小草上,树叶上以及干牛屎上,结了一层白白的霜,寒气逼人。
王老奶背着一篮子芭蕉芋,扛着锄头,迈着细碎的步子,朝山背后走去。
王熊保还要睡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魏龙凤也进入了梦乡。不过他们的下体,还连在一起。
罗章保也起了个大早,他看着王老奶离开村子,就取下猎枪,追随着王老奶朝山背后走去。
天亮的这一刻,村子里最热闹,各种各样的鸟唧唧喳喳地鸣叫,猪鸡牛马一起醒来,村民们也正醒来。其中有一只鸟叫得最响亮,“陈明辉,亏又亏”的调子唱得人们都不好意思再睡懒觉。
对大多数村民来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晨8:00
红彤彤的太阳像罗盘,从山背后缓缓地升起。
笼罩着河谷的大雾在慢慢地散去。
到山背后的路不好走,王老奶总算没有跌交。她坐在陡坡地里,看着脚下的雾海和初升的太阳,想起王熊保两口子,脸上就掠过一丝哀愁。
王老奶揉了揉眼睛,拿起锄头开始挖坑。
上午9:00
张翠莲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地唤朱保田回家吃饭,朱保田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早工,他跑到侯小文家商量承包池塘养鱼的事,面对门口闲置的池塘,他已经打算了很久,如果能够承包下来,便一年到头都有鱼吃,那才美。其实朱保田早已经听见了张翠莲的叫唤,但他实在是懒得理这个婆娘,跟了他十多多年了,别说为他生孩子,连蚂蚱都没有生过一只。
张翠莲找了个大海碗盛饭坐在门口吃,下午她想到三潮水洗衣服晒被子,今儿可是个好天气。
王熊保和魏龙凤在张翠莲的叫唤中醒来,王熊保觉得下体胀得难受,魏龙凤觉得下体胀得很舒服。王熊保把阴茎从魏龙凤的体内抽出来,觉得上面黏乎乎地粘满了液体,他用手摸起来看了一眼,便连声叫苦,原来那是紫红色的血。魏龙凤觉得体内像被抽掉了一块肉似的,疼痛便一阵一阵地袭来。
王熊保再不敢偷睡,他都来不及洗脸就满村子地找陈明辉,想从他那儿讨一点肚子疼的草药。听说陈明辉去了大水井,他就向大水井跑。
这时村子里炊烟袅袅,池塘里碧波荡漾,马路上是闲逛的猪鸡狗,它们悠然自得。
上午10:00
村民出工时村子里有了一阵热闹,他们相互结伴而行,边走边了解别人家的活计做了多少,还剩多少,再衡量自己做了多少,还剩多少,以避免耽误了种植的时令。
王熊保在大水井找到了陈明辉,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往家跑。捡粪的罗老太太在村口遇到他们,问他们是不是奔丧。王熊保有苦说不出。
怕不是要生了吧。罗老太太想。
罗章保天亮出去到现在就放了一枪,不过收获还真不小,除了虎口被震裂之外,那一枪足足打下了一只松鼠和13只麻雀。他把猎物放在一个塑料袋里,挑在枪尖上,吹着口哨慢慢悠悠地走回家。
罗章保在想清晨的事,当她看到王老奶出门时,便紧追而去,按道理王老奶都七十几岁的人了,背上还背着一篮芭蕉芋,山路又滑,可他罗章保愣是没有追上。真是撞了邪了,他想。
上午11:00
山谷里已经没有一点雾气了,太阳热辣辣地照耀着,风来时,吹起黄灰阵阵。
王老奶在这片陡坡地里挖好了最后一个坑,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歇下来喝了口水。她看看脚下的陡坡地,想起前不久亲眼目睹李大脖子家的母牛在这里下崽,小牛崽刚生下来就骨碌骨碌往山下滚,一直滚下了悬崖峭壁,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王老奶在这陡坡地里劳作了十多年了,她觉得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健,可能是魏龙凤的解放鞋帮了她的大忙,想到这里,她俯下身子紧了紧鞋带。
王老奶干脆坐下来吃饭,她想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干活。昨天晚上她太困乏了,不,这么多年来她都觉得很困乏。
太阳照着王老奶满是皱纹的脸,她靠在地埂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中午12:00
王老奶梦见了那个土堆,疯狂地长着一种不知名儿的草,生长的速度之快,让人窒息,她看见那些草儿变成了毒蛇,紧紧地纠缠着她,她几乎不能呼吸了。但就在此时,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土堆正是老伴在邓家湾的坟墓。如今,已经长满了杂芜。
王老奶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她翻了个身,有什么东西倒地,那些毒蛇就纷纷逃跑。
太阳炙烤着大地,山上一丝风儿也没有。
王老奶觉得此刻天旋地转,她梦见小牛崽卷成了一团,向山下滚去,她的眼睛跟着不停地旋转,她的身子轻轻地飘了起来,上不粘天下不着地。她觉得很热,从没有过的热,她看看四周没人,便开始一件接一件的脱衣服,已经全部脱光了,还是很热。
不知飘了多久,王老奶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回有救了,她想。
下午1:00
村口的大树上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群老鸹,它们像训练有素的家伙,整齐地蹲在一段绿叶之外的枯枝上,张着血红色的大嘴,呱呱呱呱地叫个不停,叫得人心惶惶。
罗章保提着猎枪悄悄地来到大树下,选了个位置站好,他把猎枪端起来,瞄准。这一枪放出去,起码得打下5、6只,但在他扣动班机之前,罗老太太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你这个背时儿子,你这个短命鬼,你要打它们就先把我给打了吧……”罗章保提着猎枪悻悻地回了家,心烦得要命。
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老鸹的叫声了,村子也安静很多年了,魏龙凤不会出什么事吧?罗老太太想。
王熊保拿回来的草药一点用都没有,魏龙凤的肚子一阵比一阵还疼,最初阴道里只是流一点血,现在血水哗哗往外流。王熊保六神无主,他跑去把王老奶的被子撕开,把被子里的破棉絮拼命地往魏龙凤的阴道里塞,魏龙凤大叫救命……
在村口捡粪的罗老太太听到凄凉的哭声,便扔下手里的撮箕,撒开小脚跑到了王熊保家。她看见王熊保抖脚抖手地往魏龙凤的阴道里塞棉絮,棉絮一塞进去就变成了血红色。
罗老太太大喝一声:你这个冒失鬼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烧水!
怕是没得救了,罗老太太想。
老鸹飞到另一棵树上,叫得更起劲了。
下午2:00
今天只有张翠莲一个人在三潮水洗衣服,她来了有两个钟头了,背来的衣服还一半都没洗完,太阳很好,她却感觉到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她想起和第一个丈夫陈开荣过日子那阵,每天晚上她都在这种绵绵无力中体验着高潮,只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她的肚子还是瘪瘪的,没有丝毫变化。嫁给朱保田已经十多年了,她还一次高潮都没有享受过……她想着想着,下面就湿润了,内裤粘乎乎的,她渴望着有什么东西可以塞进去……陈开荣这个王八蛋,她骂了一句。
她想起中午的时候,山对面栽种庄稼人们朝她这边大声地叫喊着什么,那是另外一个村子的人,他们的叫喊声顺着大风传出很远,只是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翠莲晾衣服的时候,顺便在水沟上环视起来。水沟修在悬崖峭壁之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她不敢往下看。右边是虎老地,这条水沟便是通向那里的梯田,梯田里有一些孩子在放牛,嘻嘻哈哈的笑声在风中飘摇。左边是山背后,山顶上时不时地飞起来一大群麻雀,又迅速消失在荆棘之中,陡坡地里一个人也没有,起风时,黄灰漫天,陡坡下面的石崖上是谁的红头巾挂在树枝上迎风飘扬……
张翠莲把带来洗衣服用的玉米棒整个地塞进阴道,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体验了一次高潮。
下午3:00
魏龙凤在昏迷前的那一刻,生出了她和王熊保的第三个儿子的头,罗老太太看看傻乎乎地站着发抖的王熊保,以命令的语气吩咐:把这个小家伙拉出来,快,用力,不然大人就没救了……再用点力……就出来了,出来了……小家伙还活着!
王熊保双手捧着血糊沥拉的儿子不知所措,罗老太太让他找来一些干布给小家伙裹了起来。魏龙凤生出儿子之后,阴道里面的血水渐渐地止住了。但愿母子平安,罗老太太想。
一刻钟过后,魏龙凤就醒了,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罗老太太抢先告诉她:是个放牛的。魏龙凤听完之后,又昏迷过去。
老鸹时不时的还在叫,村子里的二十多条狗,围着老鸹栖息的大树,汪汪汪汪地叫得比老鸹还要响亮。罗老太太从王熊保家出来,她想到菜园里找一点滋补的草药给魏龙凤炖鸡汤。她觉得太阳烤得她浑身乏力,就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
老鸹为什么叫个不停?狗为什么也叫个不停?她想不明白。
下午4:00
李大脖子到山背后栽芭蕉芋,她路过王熊保家的芭蕉芋地时,看见一个装芭蕉芋的篮子倒在地里,芭蕉芋洒了出来,有的滚出很远。地里已经挖好了坑,看来只等着下种了。李大脖子看到这些芭蕉芋一个个芽孢饱满,比自己背篓里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李大脖子朝四周走了走,没有发现一个人,她用力唤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只有一条模糊的痕迹通向下面的石崖。不知是哪个冒失鬼踩翻了石头,要是砸到下面洗衣服的人,还不要命!她想。
李大脖子把自己的芭蕉芋倒在地上,把王熊保家地里的芭蕉芋捡起来装在自己的篮子里,她动作麻利,只一会儿工夫便完成了调换。然后迅速地离开,到自家地里栽种去了。
太阳移到了西边,影子拖得很长。
下午5:00
(我在这节出场)
到赶牛回家的时候,我放的牛却找不到了,如果把牛给放丢了,回家后还不被大人给打死!都怪我贪睡,要是小伙伴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可不敢在山里。
我漫山遍野地飞跑,在一个小时之内从大平滩跑到洋芋地,从虎老地跑到魏家坟,还是没有踪影,别人家的牛都赶回村子了,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我开始感到害怕了。
我垂头丧气地跑回家,想看看牛自己回来了没有,可是池塘里睡着村子里几乎所有的牛,就是没有我家的,小伙伴们在马路上玩丢窝,丢窝我最拿手了,可我现在得去找牛。父亲看见我回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牛放丢了,父亲就说:到山背后找找!
我最怕去山背后,那里不仅坡抖,还不止一次地听人说那里闹鬼!但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果然,还在很远,我便听到了牛铃铛响,我确定那是我家的牛,但它们怎么会跑到山背后去的呢?
我飞跑过去,只看见一大一小两头牛在嚼一堆芭蕉芋,我跳上大牛的背,骑着就往家里跑。背脊上感到冷风吹拂,头发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下午6:00
太阳就要下去了,村子渐渐热闹起来,又见炊烟袅袅。
罗老太太遇到从山上采药回来的陈明辉,告诉他魏龙凤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母子平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奇迹。但他还是有一件事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老鸹叫得这么厉害。
罗老太太还告诉陈明辉一件奇怪的事,昨晚罗章保两口子都串门子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家里面烤火,大门咯吱一声无风而开,就听到一个人也不等邀请就跨进了门槛,自己找凳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说自己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人进来了,但是她的眼睛是鸡蒙眼,一到晚上就看不见。她和进来的人说话,但是没有人理会她。不久,罗章保两口子就回来了,可是罗章保告诉她,连屁都没有一个!
也许是你的耳朵发岔了。陈明辉说。
我不会听错的,可能要有事情发生了。罗老太太说。
傍晚7:00
王熊保今天到现在没有喝一口水,不过他的肚子在汩汩叫了。
可是王老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做饭,怎么办呢?王熊保拣了两个红薯,生嚼起来。但魏龙凤吃什么呢,不能叫她也嚼生红薯啊。
要是王老奶到姑娘家去了,那可就遭了,自己笨手笨脚的哪会做饭!
罗老太太端着一碗熬好的鸡汤来到王熊保家,王熊保看得口水直流。
你家怎么还不做饭?你妈呢?罗老太太问。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王熊保的确不知道王老奶去哪儿了,她早上出门时,他们两口子都还在睡觉。
傍晚8:00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比昨天晚上的还大还亮,星星也特别的明亮。
王老奶还没有回来。
王熊保来问我爹,知不知道他妈去哪儿了。我爹反问,你是她儿子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王熊保问侯小文,知不知道他妈去哪儿了。侯小反问,她还不知道你给她又生了个孙子吧?
王熊保问张翠莲,知不知道他妈去哪儿了。张翠莲抢白他,生了儿子有什么了不起,连娘都忘了?
朱保田说,:你妈去你妹妹家去了,王熊保你个杂种还让你妈睡不睡觉?
只有罗章保知道王老奶一早便去了山背后。
晚上9:00
罗老太太回家说王熊保生了一个儿子,可惜王老奶去了女儿家,到这时都还没有人去报信,亏王熊保活了三十多岁还不会做饭,真是造孽!
罗章保一听说王老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便一下跳起老高。他把罗老太太拉过来,神色慌张地说:“妈,我给你说件怪事,昨天晚上我起床小便时看见王熊保家好像在摆宴席,今天早上我看见王老奶背着一篮芭蕉芋去山背后栽,走得飞快,连我都追不上!妈,你说邪不邪?”
罗老太太听到这儿,说了一声:完了……
有关王老奶滚下山崖的推测在这时传遍了整个村子,消息传播的速度比魏龙凤生儿子还快。
到这时,有关张翠莲看听到的呐喊以及风中飘扬的红头巾;有关李大脖子看到的散落的芭蕉芋和那一条模糊的痕迹;有关罗章保看到的宴席和王老奶走路的速度;有关罗老太太听到的跨进门槛的声音;有关老鸹的不停的鸣叫;有关我放的牛为什么会跑到山背后去等等奇怪的现象,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村民在这一刻显得非常团结,男人都自告奋勇,要陪王熊保到山背后找他妈。
晚上10:00
男人们提着马灯拿着手电筒朝山背后去了,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家长里短,像我们这样
的小孩就在王熊保家周围玩游戏,整齐划一的歌声响彻跑马田上空——
月亮月亮团
大家都来玩
有人买米,有人划船
有人放火烧营房
……
我们还玩另外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儿歌又在月光下飘荡——
顶顶窝窝,麦子三颗
猫儿吃饭,狗儿唱歌
唱个哪样歌,唱个长山讨老婆
喔喔喔,
小马要吃青草,小狗要睡嫫嫫
……
深夜11:00
听说是罗章保第一个发现了挂在悬崖上的王老奶,他特意买来在晚上打猎用的三节手电筒在明亮的月光下还能照出很远。悬崖很高,粗壮的葛根藤沿着石缝生长,把这一头的石崖和那一头的石崖连接在一起。
听说葛根藤拦腰挂着王老奶,只见她的裸体在月光下倦缩成一团,长长的头发下垂着,一直向下延伸。但在三节手电筒的照耀下,王老奶血肉模糊,脸皮被全部撕开,和头发一起耷拉着,凝固的血迹拉出长长的血丝。
听说王老奶阴门干干净净,完好无损,还有些液体缓缓地从阴道里面流出来,一滴一滴地向下滚落。听说她脚上还穿着一双解放鞋,两根橡皮筋还紧紧地栓在鞋子上。
听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王老奶从石崖上弄下来,朱保田找来了装芭蕉芋的篮子,把这团模糊的血肉塞进篮子里,再把它抬起来叫王熊保背着回家。可怜王熊保一天没吃饭,这时气力全无。
听说在外面死的人不能进家门,王老太太也不能进村子。
午夜12:00
先是王熊保家的一只老公鸡扯着脖子高声打鸣,打鸣声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紧接着真个村子的公鸡都放声高歌,歌声哀婉苍凉。然后是大大小小的狗汪汪地叫,叫得人心乱如麻,这时王熊保刚出生的儿子哇哇大哭,哭声雄浑。最后罗是忍受不了的章保端出他的猎枪,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在村子上空回荡,不久村子就陷入了寂静之中。
凌晨0:00
阴风吹,狗吠叫。
2003-12-31—20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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