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键的书是禁书,所以那天在图书馆里找到一个文丛里有他的一本《有只鸽子叫红唇儿》,异常兴奋。于是急忙借来看。
由于文章题目叫乱析,这里就插点题外话,好显得比较乱。
话得从那套丛书说起。丛书出得很幽默,这幽默是当时与现在主流意识对待高行健的态度相对比表现出来的。丛书名字叫《希望文学丛书》,开头有一段小语:“新花竞放,新人辈出,这是几年来文学创作繁荣的主要特征之一。它从一个重要方面,证明了党的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以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英明与正确。”选在文丛里的人确实很新,几乎没见过他们的名字,当初都选在集子里,大概是为了显示“党对文艺决策的英明于正确”,可现在却把高行健赶出了中国,不幸的是,正是这个高行健却获得了上世纪最后一届的诺贝尔文学奖。关系实在复杂。“党的决策”,说得很好听,把一切成就都归功于党。或许也正是这样,要不然,怎能有个高行健被迫离国而去,被迫离开故乡,从而发现很多不易为“内中人”发现的人性的种种从而表达从而证明自己的价值呢?
好了,这样说了以后,已经很切题意,乱过了,咱就言归正传。
从小说《有只鸽子叫红唇儿》中看,高行健当时的思想力度确实比当时代的一般作家要强些,比刘心武的《班主任》之类的同期文学创作,我认为更有远见。虽然小说很多的描写了爱情(这种描写有很大的嫌疑是在写通俗小说),但与之《班主任》等等的作品那股趋势气息相比较,增加了一丝冷淡与镇静,并正由于这份冷淡镇静,也见出了在这种趋势下的冷静头脑与分析能力的重要性。
《有只鸽子叫红唇儿》的时代特征有二重性,这是说小说的用词上有八十年代的特征,而思想上却更接近于现代(这是一种思想上的超前)。所以我说有时代性与超时代性的二重性。“伤痕文学”也正是这个时候。但高行健比那些写“伤痕”的人要高明,都有先见。大概也正因为这,他才会被赶出中国,也正因为这,他才能获得世界文学的公认。但也不是说他的小说当时就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他当时的作品也逃脱不了那种八十年代初期的天真气息。话说回来,这种天真气味从某个角度也恰好反映了当时学术气氛的自由,自己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相对而言),可以相信,这比现在被逼或被逼到自觉地,十亿大众朝着金钱一个目标前进要好得多,简直无可比拟。但也不容忽视,这样的天真气味多了,也就像小孩一样幼稚,刘心武他们在这点上更如此。事实上,当时的任何人都有小孩子味。在遭到妈妈的一顿痛斥毒打后,妈妈又反过来很好地安慰小孩,那时候,小孩子总特别容易娇滴滴起来,当时的每个中国人都几乎是这样的一个小孩,或者说是都带了这样一个小孩的脾气。偶尔有成熟的,稍微好些,但仍少不了心里有些撒娇的意愿,只是实际行动还是不愿摆出那副卖乖样,这就是个好小孩了。大概高行健可以归为此类的。
从总体上来说,《有只鸽子叫红唇儿》到底还不是个很成熟的作品,也脱不了一般性的弱点。与现在他的小说相比,当时他的语言还不是很美。这部作品语言的特点是大众化,口语化。但从小说本来就是一种对话的格式的角度来说,这种通俗化口语化似乎又是符合作品形式的必要。还有个失误是作品的通俗化倾向,描写太多纯粹的爱情故事,而对更深层次的精神的挖掘却比较少。不过,可以原谅的是这是现代的眼光,若回到当时的环境来看那些现在看来是通俗化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些先锋性的成分。
不过,《有只鸽子叫红唇儿》的有个特点不得不提,那就是它的故事性。高行健自己也早就说过,他的作品故事性不强。我也不看重情节。情节很强的作品一般都通俗化掉,即使像大仲马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小说的意义在于反映一个时代的特征,是一个时代的精神体现。这也正是金庸所缺少的,因此他的作品不可能达到艺术的高峰,充其量也只是在民间流行,流行他美好的情节。
再来说说《寒夜的星辰》,可能写得比《有只鸽子叫红唇儿》要早,也不如《有只鸽子叫红唇儿》写得好。
作品描写一个老首长在文革十年中的遭遇,与其他作品中的一些类似位置上的人相比,他是幸运的。没有经过那么多武斗,只有一两次,他也没在这样的遭遇中倒下去,倒是他身边的老战友,包括他患难与共的妻子,在不幸中纷纷自杀了。作品是以主人公自己的遭遇为主线,穿插他战友们在文革中、文革后的遭遇及变化,来反映文革十年对上层建筑领导人的迫害。这与《有只鸽子叫红唇儿》是相呼应的,《有只鸽子叫红唇儿》反映的是一代大学生与工人等等的遭遇,可以说是属于低一层面上的人。
也许是由于主人公的原因,也许是由于作者思想变化的因素,两部作品表现出的一些观念不尽相同,在时间上《寒夜的星辰》在前,像“党”,“社会主义”等词也更“红”一些,在书中也更多的出现,当然这跟主人公的身份地位也有关系。在《有只鸽子叫红唇儿》中,那种明显具有时代烙印的词语就少了,代之以思想来表达这一时代特征,可谓一个进步。记得有一篇比较有名的“伤痕文学”作品叫《大墙下的红玉兰》,主人公的身份地位某种程度上相似于《寒夜的星辰》中的“他”,我认为《大墙下的红玉兰》中的主人公由于有了更强的“高,大,全”的影子,艺术效果就不如《寒夜的星辰》远了。但“他”当然也有类似的气息,所以幼稚也是免不了的。
比较《有只鸽子叫红唇儿》和《寒夜的星辰》这两部高行健的早期作品,当然前者比较成功,但总体来说艺术成就都不高。与之后的《灵山》和《一个人的圣经》相比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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