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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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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5 14:07:06 |显示全部楼层

梅雨


施蛰存先生撰有<<梅雨之夕>>。曩者余亦有是稿,今复删削之,润色之。虽终不尽意,然少作何必有悔,春梦无痕,其间或可窥一鳞半爪,斯亦足矣。又记。


雨忽然就从摩天大楼间落下来,如同落进深深的井里。而不久前,晦暗云彩中的太阳,还像一枚煎得半生不熟的蛋黄,摊在那井口似的天空里,放射出混浊的光芒。这天气叫人感到浑身粘腻腻的,莫名其妙的沉闷、燥热。行道树上的灰尘总算是洗干净了,连续几天以来,雨都是这样下下停停。热带植物硕大的叶片都沾满了雨水,放出冷冷的光芒,葱翠的树冠新发的嫩枝嫩叶,如同猫眼般,在微弱的光线里,也如同绿色火焰般熊熊燃烧。蜡质层上水珠收敛,滑落。鸽子归笼了。先前,它们一圈又一圈打着呼哨飞过去,飞过来,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因此有了点生机和色彩。

现在街道上雨柱如银色竹竿,节节短密。须臾光线就昏暗了下来。一阵人流急促奔向公交站台遮阳棚下。潮气中夹杂着雨水沤过的皮革和面料的腥臭,许多湿漉漉的鬓角上挂着水珠。公交车在大雨中打开了车灯,缓缓趟过柏油路面瞬间积成的水坑,激起一串串水花。车门打开,挤在一起的撑着伞的人群一下子几乎都拥了过去,吵嚷一阵之后,车门合上了。公交车的引擎发出急喘般的响声,又开动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留在这大雨中孤岛一样的站台上。


我的鞋子打湿了,过了水,可能是刚刚某人伞尖上的水滴到上面了吧,人挤得太满,我没有注意到这回事。衣服还好没怎么淋到雨,但我还是感到了背脊上透过一股又粘又冷的湿气。我还是坐在不锈钢凳上,左手提着收拢的雨伞,右手握着卷成筒状的报纸,搁在大腿上,不由自主地划着想像中的圈子,脚搁在膝盖上也不住摇晃着。我被雨隔在这里了。今天本来没打算要办什么事情的,出门只是瞎遛遛而已,临时想会会一个朋友,可事先没打个招呼,他竟告诉我说不在城里,出差去了。我想还是不如早点回去吧,我一个人逛得腻味了。我先前看过了公交站牌,只有一路车可以把我带回到宿舍。而我要坐的这一路车,相隔竟有三四十分钟才能逮到一班。我眼见一班又一班其他路的车过来了,偶尔抛下两三个人,或带上两三个人,又离去了。等待的索然无聊,让我将那一分报纸,连广告栏都浏览了一遍。我无所事事,之所以并不太过焦躁,是自始至终,我都看见她跟我一样,也隔在这里。我揣测她一定是跟我一样在等那班车吧。这种无聊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个人在旁边,是否会更叫人寂寞呢?她茫然望着雨帘,好像是出了神。她的样子是沉浸在某种回忆里吧?雨对她来说是否已经并不存在了呢?这种陷入无聊等待的时刻——并不曾被她所觉察出来吧。蜂蜜色车灯的渐渐由浓变淡的余光下,这深邃得近乎空洞的双眸里,黑暗和光亮分割的街道的两旁建筑,公园,是否也曾被忽视呢?雨真使人心绪低落,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空旷的街上响起,萧萧的雨声,在一阵阵风声里急速响起,滴滴哒哒的雨声,在肥大的芭蕉叶缘和遮阳棚角时缓时紧的响起,总像是种愁绪,叫人提不起任何兴致。她侧向我的一面的白皙的脸庞上,在近嘴角边,真有粒米大的醒目的黑痣。


我偶尔翻找箱子里的书来看时,书口竟然长出肮脏的密密麻麻的黑霉,我想翻开那书看看,因潮湿书页粘连在了一起,形成一整块,如同一堆泥土,难得弯曲,小心打开时,里面也星星点点有许多黑霉斑,纸张如此松软,轻轻一碰就断裂了。我拿柔软的毛巾想擦拭掉那纸面上的黑霉斑,但很快整张纸面上都蒙上了污垢。一些铅字被黑霉覆盖了,一些被刮擦掉了。完整的句子不复存在。我想搜寻出头绪。但剩下残破的短语,零碎的复句,若隐若现的意思。在充满阳光的街道上,她肩上挎着个咖啡色的小包,在林荫下慢慢走着。没有人叫她,她没有惊异的站住,回过头去看那叫她的人,没有问询,笑容,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探寻什么,有人在雨中争吵。一个孩子的哭声。苹果腐烂后散发出酒味。《致艾丽丝》。故事在句子中断裂。这是什么意思?

“你离我远一点!”

有人在雨中争吵。女人恶狠狠的喝斥,一个孩子的哭声。在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下,面目不清的女人拖着一个孩子很快往雨中走去。雨是那么大,又有点风,雨伞也不能完全遮蔽住,他们的裤子和鞋子很快就打湿了,这加深了女人的愤怒。她强烈的憎恶情绪不能打折,在此时,她没法再展现出温柔一面了。她在隔壁一直生着气,絮絮叨叨,如同到了更年期一般。《致艾丽丝》。门框震动。静。蜗牛角从梅雨中的落蕊下小心翼翼伸出来。

“走开!滚远一点!”

在一旁的男子,同样面目不清,似乎是摇了摇头,嗫嚅着什么,看看从天空里倾倒下来的雨水。他默默跟在后面,他的帆布面料的休闲鞋,跟那个女人和小孩的皮鞋一样,完全浸泡在雨水里了。有一刻,人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三人,直到他们消失在一丛茂盛的夹竹桃后。女人的愤怒?但她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

从快餐店推出的打折美味佳肴广告前面,她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没有愤怒焚烧过后的痕迹,这张脸上保存了安宁、温暖、甜蜜和神秘。最好的时间在这里停住了。有人的手欲理好她的稍微散乱的鬓发,她利落地打下那只手去。她会愤怒吗?是否也会粗暴的摔门而去?在巨大的门框被震动的响声里,悻悻然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她的脸色如此紧绷着,见了任何人也只是僵硬的一跃而过。彻底抛下背后极度失望,甚至于痛苦的眼神?她展示的是安宁、温暖、甜蜜和神秘。《致艾丽丝》。

她出门时,阳光明媚,夹竹桃鲜红的花朵点缀在狭长的绿叶间。地面是斑斑驳驳的影子,摇摆的影子。窸窸窣窣的响声。她穿好衣服,小心扣好钮扣。鸽子群划过天空,形成一个月牙形,很快,消失在大楼后面:杏花御邸——尊享空间。豪门一品,绅士与淑女慢步绿茵,背景是点缀绿树的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

“到哪儿去啊?”

“没事就上街逛一逛啊。”

“是会男朋友去吧?”

她会羞涩地笑起来吗?她深棕色的皮鞋的高跟,会敲击着地面,有节奏的声音响亮,清晰得可以数数。渐渐的,那声音远了,最后听不见了。没有人在数她的脚步。她出现了。在我的眼前。可以说容光焕发。我看见她站在对面公交站站台牌前边看了好久,最后才横过斑马线。她拿咖啡色皮包挡住头顶的雨滴——雨那时侯还不像现在这样大。她嘻嘻笑着,另一手挥动着,小跑过来。她没有料到天气的反复,虽然昨晚的天气预报有说了今天的大雨。她可能忘掉了这回事。没有男朋友在。她一个人跑进遮阳棚,看了看坐在长凳一头的我。又看看长凳,她拿手揩了一下凳面,想看看是不是干净——她坐下来了。我听到綷縩声。她从皮包里抽出一张洁白的面巾纸,擦着脸上的水珠。她朝我投来一瞥,眼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观察周围的不相干的事物。

“你好!”

“你好!”也许她会疑惑地再盯着你看上一眼,圆溜溜的乌黑瞳仁滑到柔和的眼角。坐在茶色玻璃后的吊篮里,她轻盈地摇晃着,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小巧的白瓷碟子和咖啡杯。切开的金黄色的多汁柠檬或者是脐橙。有钱人讲究的品味——青铜质地的洛可可工艺的桌椅,一袭剪裁得体的修长的红色裙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合上了杂志。纤细的手指握住高跟鞋脚下卷曲的原木地板。

“天气真糟糕啊!”

她嘴角会微微抿起来,她会接上话呢,还是报以沉默不语,从她的脸色来看——她伸出左手,翘起五指,一一仔仔细细察看指甲,或许是察看指甲根部有没有倒刺?那纤细的指节,比银竹似的雨柱,可要修长而爽心悦目。那迷人的浅浅月牙白,那洁净的修剪成完美弧形的近乎透明的指甲!执子之手,如果是这样的手,柔嫩、纤滑而温暖,掌心有深切的呵护,掌心是有深情的呵护汇聚吗?——那么今生又复何求呢。没有咖啡的味道,没有水果的味道。卷曲的杂志在纤细的指间转动起来。旋转的红衣女人。跳起苏菲派舞蹈。

“看样子不会那么快就停了。好像新闻里说一直要下到晚上。”

“下雨天真烦人啊。”她嘴角还是会微微抿起来,微微笑着说:“什么东西都要生霉的!这种天气最不好。”

“昨晚我看电视,播出的本地新闻里,说到人家屋里的木头桌子腿上,竟然生出了蘑菇。也太夸张了一点吧,这真是成了个菌类猖獗的世界了。连太阳光都是潮湿的。”

“啊,真的?”

“我担心要是人几天不洗澡,会不会身上也都长出菌子来!我怀疑牛皮廯就是这个季节引发的。”

这很难说有什么意味。我坐在长凳上,觉察到我无意识地晃动着我的脚,我把脚从膝盖上放下来。我又重新展开报纸。在副刊那一版,一位作者谈起梅雨天的记忆。他说梅雨又称霉雨。我没法逐字读下去,我转过头去,看看她,她也正偏过头来看我。

“你乘几路车?”

她盯着我,好像没有明白我说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她也觉得需要说说话,她眉头稍稍蹙了一下,说:“一路。这班车好少啊。”

“我们等了足足有半个钟头了吧?”

“是啊。”

“......”我要如何聊下去呢?雨声那么响亮,蜂蜜色夕阳渐渐由浓变淡的余光下,这深邃得近乎空洞的双眸里,黑暗和光亮分割的街道的两旁建筑和公园,是否也曾被忽视呢?她深棕色的皮鞋的高跟,会敲击着地面,有节奏的声音响亮,清晰得可以数数。渐渐的那声音远了,最后听不见了。没有人在数她的脚步——除了我。

“你离我远一点!走开!”雨还是不会那么快就停止的。有时侯,你偶然就进入并窥见了一个陌生人的生活。你只是看着,听着,你觉得那并不陌生,那就是你熟悉的一切,那生活中就有你的存在,如此紧密的联系着你们的,竟是让你不可思议的陌生感!陌生人冲你走来。这时侯,你认清了那张脸了吗?陌生人的脸,在熟悉的亲密无间的人的脸上的,闪现的陌生人那一张脸......

然而,其实我一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我也一点都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吗?虚构的经历不能引导我进入一个更加真实的被讲述的世界。这是真实的,这场梅雨是真实的,这个公交站台是真实的,这个亮晃晃的冰冷的不锈钢包面的长登是真实的,这折叠起来的有百合花图案的伞是真实的,而那伞尖越来越慢的滴落的雨滴也是真实的。这红衣女是真实的吗?这苍白的脸是真实的吗?这纤细的交叉握着放在膝上的手是真实的吗?一点没错,那指间还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那是真实的吗?她的披散的长发末端的浅浅金色也是真实的吗?

“雨不会一直下下去吧?我没带伞啊!”

“下车后可以找辆的士吗?”

“我住的那地方是不好打车的,偏僻了一点。”

“哦,那就有点麻烦了。看来雨暂时是不会停下来的,你到哪里下呢?”

“啊?”她现在开始拿指尖缠绕着发稍,望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吗?到杏花坞啊。”

“我也是。”

“这么巧的啊。那太好了。这天气真糟糕,下这么大雨,我又没带把伞出门。刚刚我还在想呢——我住的地方离杏花坞站也不太远,麻烦借您的伞用一下好吗?我住的地方不太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吧。当然,如果您为难......”

“哦。没关系的,顺便嘛。”

桔黄色的车灯在雨雾中直射过来。她探身朝公交车来的方向望了望,就站起身,她双手扭在一起,静静地、笔直地站在那里,侧着脸看了看我,说:“车总算是来了,好像人很多。”

“这时侯肯定人多。这么迟了,又是雨天,都要赶回去嘛”


......我们挤在人群里相对站着,都拉着扶手。她微微侧着脸,但并没有背过身子。偶尔的颠簸,使我们的身子相互碰到,我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缕缕温暖的气息。这是盛开的花朵的芬芳,默默的沁人心脾。晴朗的空隙里,房东太太把棉被,毛毯都拿了出来,有的晾在窗外闪亮的不锈钢晾衣架上,有的居然就铺在了小区的连翘篱笆上和那后面的石长凳上面。先前一个肮脏的流浪汉就坐在那里吃着捡拾来的苹果。她扑打着上面的灰尘。温暖的气息。太阳的气息。一个熟人从她身边走过,她们相互问候。女人的斥责声,男人不耐烦的骂骂咧咧。金属器皿“噹”的一声掉在地上,小孩的哭声,他可能打翻了什么。梅雨让人崩溃。太阳出来了。明亮的太阳,多么难得的太阳,几只麻雀在香樟树上跳上跳下,喳喳叫个不停。雨声就会轻易擦去这一切,并如同黑霉斑一样,让这一切变得支离破碎。忽然间就让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类似惆怅的情绪,象那窗外淅沥不止的雨水一样,迷迷茫茫,没有头绪。

“你在哪儿,好像还有鸟儿叫呢?”她笑呵呵地接电话,从那连翘篱笆边慢慢走了过来。我数着她的脚步。

我低着头,随公交车摇晃着,手紧紧拉着扶手。我瞥了一眼她的双唇,那有抹上粉红色的唇膏吗?唇线非常优美,柔和,带着饱满的粉红色,偶尔蠕动一下。双唇那么自然的闭着,看不到牙齿——即便她微微笑时,也只是抿起唇角,而在那唇角,就浅浅的漾起梨涡。盛满魅惑的梨涡。蜂蜜色夕阳渐渐由浓变淡的余光下,这深邃的暮色里,黑暗和光亮分割的街道的两旁建筑和公园,响起橐橐的高跟鞋的敲击声。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的声音里,渐渐出现了一个袅袅娜娜的幻影。这声音带着丝慵懒,或者是低落的情绪,如同这逐渐变得苍茫的暮色的脚步声。那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总是擦着血红的唇膏。她替我丈量了那一段从小区守卫门口到宿舍的距离。声音的句点。她手里捧着一簇鲜花。电话铃声。《致艾丽丝》。雨滴在水面上的圆圆的涟漪,一圈套着一圈,旋转着波动。《致艾丽丝》。紫色的玫瑰花瓣,一下就散开了。《致艾丽丝》。昏暗的光线中的笑脸,微微抿起的嘴角。公交车一站一站把乘客送下去。她坐了下来。在我身边。《致艾丽丝》。纤细的手指从咖啡色皮包里掏出手机,《致艾丽丝》。“喂——哦,刚刚到家呢!——好啊,嗯,好啊——嗯——”“那两口子只听见天天吵架,天天吵架,闹得啊!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当初是怎么就生活在了一起呢?”房东太太站在连翘篱笆边一面说,一面把晾在连翘篱笆上面的毛毯折起的部分拉开,展现出硕大的半朵缠枝牡丹的图案。她望着红衣女,又说道,:“哪像你啊,这么安安静静的。”红衣女格格笑着,她低头拿纤细的手指玩着手机游戏吧,并没有太认真的听房东太太说话。“还有那个小伙也安安静静的,不像上一个,哎——音响开的!谁不说他——”明亮的光线中的笑脸,红魇如花的笑脸,微微抿起的嘴角。《致艾丽丝》。房东太太看她忽然就朝她挥了挥手。响起橐橐的高跟鞋的敲击声。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的声音。青蝇在糊上报纸的玻璃上撞击着,跌在窗台上面。在一个报纸的破洞里,我可以明明白白看见楼下发生的一切。

公交车的玻璃窗上,曲曲弯弯的水流一股股的下淌不停,水流密密麻麻的,瞬息万变,偶尔相互交叉,才几秒钟,又一下隔断,变化莫测。这就像一个人的一生的经历吧,冥冥之中似乎有那么些路你要走过,有那么些人你要遇到,你就在世界这纠缠不清的网状的水流里。你根本看不清外边的情景,偶尔一丛绿枝绿叶叭的扑打了一下车窗,瞬息就消失在车尾。可能是吸饱雨水被风吹折了的吧。雨没有住下来。引擎声,雨声。我觉得应当是暮色苍茫的时分,我们在伞下并肩走着,紧紧靠在一起。那时应该星光灿烂,在茂密的香樟叶隙洒下来,如同晶莹的雨滴。新鲜的樟树叶和连翘篱笆后修剪过的草坪上青草的味儿充满了空气。我们可能手挽着手,朝安安静静的黑色的林荫下走去。风停歇了。水也如凝结般平静。在那篱笆后的长石凳上,并没有流浪汉躺下,他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了。也许在某处露灯下的垃圾桶里头翻检着垃圾。但这有什么相干呢——我们坐在那里。我们都谈些什么?她究竟有没有把头偏在我肩上?这时我们察觉出一种花朵的芬芳,正在弥散开来,我们在猜想,这是哪种植物的花朵开了。我们很熟悉这种花香,是广玉兰?不对!是含笑吗?不对,是素馨?不对,是栀子吗?也不对,是月季?更不对......

我们在伞下并肩走着,紧紧靠在一起。梅雨使我们靠在一起,好像变得非常亲近。其实,我们并不认识,奇妙的是,我们都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觉得我们久已认识

“我们快要下车了。”

“哦。”我们没有猜出来那么些芬芳,消失在记忆里的芬芳——究竟来自哪一种花朵,一任它静静随同被遗忘的时间凋零。没有人知道那盛开的花朵,在幽暗的光怪陆离的境地里那么饱满地盛开,然后迅速地,近乎绝望地凋落,就像退潮一般。花瓣失去它鲜嫩的颜色和光泽。它无可挽回地黯淡了,萎缩了,散发出苹果逐渐腐烂的气味。在颤动的枝头,被风轻轻吹落下来。花落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没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倒影也那么模糊。只有微弱的落到积水里的声音。在淅淅雨声里,天色昏暗了下来,今夜,灯光将在雨雾中。模模糊糊的闪烁的瑰丽城市。季节将很快转换,炎夏将在梅雨天过后登场。就像那在早早亮起的昏暗灯光下的幽长的告别声,也有什么随之戛然而止——

“再见!”

吁!

2013-12-2/4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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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7 17:34:5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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