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如是观·驴头狼专栏】演狗

黑天才

<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40/image/t_lv_logo.gif" align=textTop><BR><BR><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40/image/zl_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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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ign=left>　　波特·斯泰特在一本戏剧现象学的小册子《小房间里的大设想》里，提了一个看似古怪的话头——怎么处理舞台上的狗？<BR>　　我第一个反应却和舞台没有什么关系，我想起来的是“看那个人走得好像一条狗哎”，还是把周星星暂时“括号”出去，回到狗身上。第一因为从传统学术忽视废弃的边角料出发，说不准就能知觉到一些新的视角，而这视角也说不准就是事物发展的决定性因素，第二因为这问题实在符合我通过胡想获得正觉的思维习惯，一下子勾起我极大的兴趣，自然我不应当在这里做现象学分析或者讨论历史观，咱们回到狗本身。<BR>　　这个问题的可怕与刁钻之处在于它一来构成了戏剧艺术边界的隐喻，二来好好闪了现实教派一下。<BR>　　首先舞台上为什么会有狗？《维罗纳二绅士》里有狗，戏份还不少，品特坚持《收藏》女主角一直要抱着狗演。初上舞台的人被灯一晃都还要汗流浃背，这个狗撒尿怎么办？发狂咬人怎么办？乱叫怎么办？该叫的地方不叫怎么办？不该叫的地方叫怎么办？对可剪辑媒体——比如《收藏》的第一个电视剧版本，这个问题相对好解决。可是对强调“现场性”的剧场艺术呢？<BR>　　我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就知道一定有人要问，你这个“西方戏剧”的乏走狗，为什么一定要应物象形而不得意忘相呢？既然京剧可以一块手帕做船做桌，怎么就不能拿手比划出一条狗呢？当然可以。为什么就一定要选择让狗来担负这么重的叙事功能呢？这我不能替剧作者发言，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关键在于，狗的例子说明，舞台上的世界既不高于生活，也不低于生活，即不在生活之内，也不在生活之外，它既是生活和世界的一部分，又是它们的彼岸，同时也总是少于世界，是试图代表一桶水的一碗水。自然它有可能构成一个似乎是另外的、炫目的世界，然而短视庸人和骗子手们试图拉旗扯皮乱掉神话自我感动的时候，它也能提请我们注意，舞台上的狗，它只不过是一条狗。<BR>　　也有人说，把“活物(实物)弄上舞台最为拙劣”！我觉得作为表演者的人应该也算是活物或者实物，你能说我不是一个实物么？难道我是一个现象？而且活物产生优良剧场效果的比比皆是，这个教条的教条之处和它反对的教条一样教条，不在话下。又或者，“戏剧是有关人的艺术”——有狗什么事？很不幸人的“生活世界”中有狗的位置，我猜想有不少人的命运其实是被狗左右了也未可知。为了叙事或者拟真的局限，把狗从剧场里弄走，只能说明了任何现实主义都是对现实的安排，现实主义最好的位置是作为材料之一，而不是我们伟大国家里打了小一百年还从王位上打不下来的一条游荡的幽灵狗。<BR>　　也有可能，确实有人像诺斯替教徒那样真实地从狗眼里，或者任何现实物象里感知到神，升华了。然而狗的问题说明的是，戏剧艺术确实是有先天不足和局限的艺术，而同时它引人入胜的价值也在于这先天不足。狗在舞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像凡高的农鞋可以通过海德格尔鸡犬升天。狗是狗的符号，即是狗的能指，也是狗的所指，同时也是一条舞台上受到众人注视的活狗，而已。这就是对“一个人在他人的注视下经过一个空间便是戏剧”这种似是而非的昏话比较好的注解。<BR>　　也就是说，难道也可以让狗来演狗吗？如果我们在舞台上看到狗，我们是不是直接看到了狗？还是像看到任何戏剧符号一样同时看到了符号和物体本身？我其实并不特别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狗对这件事什么看法？狗会理解他的角色吗？如果这是非叙事性的作品，狗能不能体味到这个作品的观念（反正我知道好多演员是不能的）？唔，活人会理解死人吗？王政时期的儿童剧团里那些苦受虐待的小孩们理解李尔的疯狂和罗密欧的爱恋吗？春晚上涂花了脸“叫喳喳”的花朵们又怎么神行精气兼备体验加表现跟小老婆——姬去告别呢？<BR>　　狗演狗其实也有好处，所谓的导演中心、制作中心、集体即兴等等的剧场政治问题也就无从谈起了，一个狗要签名权或者作者性干什么？我猜掌声对它不如骨头的吸引力大。先前怕狗不听话砸锅的担心和小导演面对大演员时害怕他演出时胡来的担心是差不多的吧，这事在没有先定叙事的表演艺术里就好解决了，徐冰的公猪表现的多精彩，让这狗去咬去叫去撒尿去尽情的撒欢吧。<BR>　　但是假如我们遵从教导，把狗赶走，用人演狗，事情又有不同。基本上现代演员，无论职业非职业，格罗托夫斯基培养的行脚僧、拉科克的默剧演员、美国崽儿的简化版斯坦尼、还是中国中央戏剧大学院培养的大众性幻想对象，学徒的时候都做过模拟动物练习，不管阿猫阿狗阿猪羊狮子老虎猩猩，鉴于主宰这篇文章语境的是狗，我们还是假设他们都学过狗。<BR>　　在知觉层面上，造型艺术可以模拟出在视知觉上完全拟真的狗像来，而人演狗是无论无核没有办法的，只能求助于“神似”。为什么，因为人不是狗，最关键的问题是，狗后腿的关节和人后腿的关节是反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人演狗都是用表演——无论是可辨认的具像身体模拟、抽象的身体动作、言辞、歌唱、“接下来的几场，请大家把老子看成一条狗”、还是间接的指涉——来对人演狗这件事的修辞，更确切地说，比喻，这里我们就不搅隐喻、换喻、明暗种种喻的浑水，总之，再一次，所谓“戏剧是关于人的艺术”，也只不过是对剧场艺术局限的隐喻，而这个局限总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打破，不是有个《猫》么？ <BR>　　狗都是这样，何况神仙、妖怪、精灵、树木物体、情绪感觉？至于我本人，要是能在做狗和做“戏剧人”之间选择，我八成选当狗。</P></DIV>

凌丁

<>“舞台上的世界既不高于生活，也不低于生活，即不在生活之内，也不在生活之外，它既是生活和世界的一部分，又是它们的彼岸，同时也总是少于世界，是试图代表一桶水的一碗水。自然它有可能构成一个似乎是另外的、炫目的世界，然而短视庸人和骗子手们试图拉旗扯皮乱掉神话自我感动的时候，它也能提请我们注意，舞台上的狗，它只不过是一条狗。<BR>”</P>
<>深以为然！</P>

凌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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