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手架下的演出(作为下沉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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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丽的舞台上，即使是上演了几百年的传统剧目也不会让人感到厌倦。那么把它搬到街道上去演，一个小时以后就没有人再停下来看演员们了。</P>
<>对于我们而言，如果失去绚丽的文字，很可能只剩下了写作者本来的面目。平淡无奇、乃至猥琐可憎。所以，写作是一次次的虚构历史；即使是现实中的历史也是一种在堆积如山的琐碎中挑选——没有真实的历史，也没有真实的写作。因为，甚至连新闻体的豆腐块儿文章也是人写的。说到底，我们无法忽视桌子对面的那个人。人离不开虚构，生活也离不开虚构，否则人生将会彻底失去欢乐与泪水。以至于我以为，人也是一个伴随着虚构的复合体。</P>
<>那么，写作已然成为了个人性的单纯活动，是在生活的虚构之外继续延伸它的轨道。对于生活本身的虚构轨道：爱情婚姻、工作学习……等等等等，就其本身来说似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我们会成为成功者或者失败者——而实际上，生活的成功与失败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成功且失败着，如此反复的走向坟墓。故此，“虚构之外的”虚构出现了。仿佛这是不可避免和遏制的：艺术的、文学的——人类无法不走向更加崇高和单纯的精神层次。一幅画、一首歌、演出……我们为什么需要它们？按照我的理解，新的虚构就是要完成“形而上的人”的诞生。就这样，从一个拐点转向一条通往宇宙深处的轨道，前面越来越看不清、逐渐丧失了全部的感觉，最后连大脑也不能思考。那儿充满了神秘的云雾。</P>
<P>可是，别不是所有的这样的接轨都是完美的。对于写作，往往这个新虚构的接轨点与旧的轨道是脱节的。比如说一个特殊的场景、具有某些象征意义的圣坛。举例来说吧，海明威的作品就是这样的，一个本身就具备了特殊性的舞台。诸如雪山、海滩等等，当然不能说它们就是坏的。但是这么做显得轻而易举了，因为轻易所以仔细观察的时候就能看到它与生活轨道连接上的空隙，并且这些空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著。现实主义其实想要做到是更加困难的就在于——从仿生活的意识中收缩为作者的个人意识后，作者根本无法以内在的自身和全部外在的技巧投入进去。于是，与这个原型类似乃至大约类似的东西就出来了。这儿的问题只有作者自己知道，而作者迟早都会回到自己的这个“虚构”之中去的。“不想烧掉手稿的人不是好作家”——即使这句话极端了、完美主义了。</P>
<P>跟着，当作者开始以纯魔幻和神秘主义的方式回来以后，写作就交给了我们的想象力。它不再是内部的“形而上”而是表现方式的“形而上”。单纯在结构与技术之间踯躅——宛如回到了写作的原点——童话和寓言那里。然而真正的童话和寓言往往需要的是反思而不是感受（从某种角度说，我反对安徒生的童话而支持格林兄弟。后者所蕴含的黑色成分实际上继承了童话的基本功能——教育儿童、给他们一个人生教训，而不是编织一个美仑美奂的理想梦境）。我们脱离了现实，我所说的并非那种作为表象的现实，而是作为一堆垃圾、一成不变的庸俗的现实。对，就是这猥琐不堪的重复和苍白。写作的基础应该在那里而不是脚手架搭建起来的舞台——这个舞台距离它底下的那块儿杂乱龌龊的地面儿太高、太高了。技术手段、结构方式会不断花样翻新，因为我们都无法阻止工具理性的进一步异化下去，各种新的平台也会纷纷浮出水面、飘浮在空气之上。我想此时低下头看看满是烟头和空矿泉水饼子的我的脚下。或许写作就是要下沉的：不仅仅是作者本人和他的意识；而是他的全部。</P>
<P>梦、幻想都属于虚构。嘿，假如我把它们那在手里呢？这样的街头演出会更容易湮没，因为它是每一个在街上的人都参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