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讽刺遍布玫瑰身——阅读《玫瑰玫瑰我爱你》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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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10:03: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讽刺遍布玫瑰身 ——阅读《玫瑰玫瑰我爱你》有感 范典／文 看完王祯和的《玫瑰玫瑰我爱你》，感触颇多，笑是笑过了，还是很佩服作者那点描摹人物的功底。故事也是很有新意的，至少在国内看不到，颇感叹台湾作家的勇气和胆略。作者在书扉上的确作了镇重说明，说这是一本“限制级”的讽刺小说，所谓“限制”，大概就指他那种赤裸裸的影射，那真的是百无禁忌、口无遮拦，把一种“唯金钱”是图的众生相表露得淋漓尽致，这种采用漫画式或夸张变型式的手法技巧被王祯和运用得游刃有余，这种幽默精神并非与他的生活是匹配的——当时，他正患鼻咽癌，在医院跟病魔作着顽强的抗争，然而正是在如此惨境下，他仍创作出像《玫瑰玫瑰我爱你》及《美人图》这些极具意义的小说来。用他的话讲，就是：“我若发现有趣的人或事，我就很愿意写出来，与读者分享，把笑传开。还有就是有什么事情看不顺眼，就不平则写了。” 以此也可以辨认出作者清晰的人生观。他那种耿直的态度以及开放的思想，正表现在他描绘人物的语言上。应该说，文学作品的个性首先体现在它的语言层，而作者那种独特的语言攻势相信对读者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尤其是王祯和这种土生土长的花莲人，他驾驭本土方言的能力加上自身毕业于英语专业的特长，以及台湾特有的殖民地性质，使他的小说混杂了台语方言、英语、日语，然而他又是加以一种滑稽的改编，将“梅毒”说成“西贡玫瑰”，将很多英文译音说成很好玩的国语。其实，在他早先的短篇小说集《来春姨悲秋》中，已经可看到他卓有成效的语言风格，但那些反映的仍是悲苦人的悲苦生活，不像这本小说，已然成了赤裸裸的变形和嘲讽。可视之为他对台湾民众生活鸣不平的升级，而早先建立在同情和怜悯基础上的态度绕一个弯回到民众自己身上，这是否就是针对那些在腐朽者当政下的民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样子并非鲁迅的专利，将其拆分开来，恰好用来概括王祯和小说的前后期作品。这种“怒”的气质表现在语言表层，但剖析进去，其实是寄予了作者的一丝希望的。 作者构思这个小说，并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他在采访中说并非来自想像，而是小时候耳闻目染，至于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说起来就觉得够搞笑。台湾花莲为迎接越南打仗途经度假的美军，为赚取他们的美金，特意建造酒吧，从各大妓院选出符合“标准”的吧台小姐，为了能与美军更好的沟通、交流，组织者绞尽脑汁，请来外语系任教的董斯文老师，他是议员钱铭雄的同学，是他指点钱去参加议员选举，并令其作出惊人之举——在选举会上脱得一丝不挂，这种政界要人与教育界的私通，十分形象的反映出台湾执政者的腐朽无能以及教育界知识分子的自作聪明、多管闲事。作者原来打算把开办“吧女培训班”直至迎接美军到来整个过程都详尽地写出来，可是思虑再三，就把后面部分砍掉了。我们看到的部分，就是开办培训班的前期准备，这一番折腾已经够受了——而且把众生相已经刻画鲜明到位了，后面只差吧女与美军直勾勾赤裸裸的交锋，那其实倒并无什么必要。 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各有特色，比如反映钱议员、董斯文，就突出他们的一个特点，前者有“狐假虎威”的贼样，而后者集中在他“放屁”的行为上，极尽表现他们那种虚伪、龌龊、沆瀣一气的丑陋模样。特别是董斯文这个角色，费了一番功力描写，因为他是贯穿小说首尾的关键人物，他是发起者也是组织者之一，整个闹剧的编排都随着他“灵光一闪”而一步步深化，王祯和是打算以这个人物的视角表现整部作品的，后来又在中间部分开始插入了甲级妓院老板大鼻狮与他情妇阿恨的对话，从直接与侧面两个角度穿插呼应，使得叙述面多样、叙述结构完整、精奇，而且大段的语言叙述极大丰富了人物形象，其实也使作者的功底在此得到了发挥空间。而且这样安排，从两个阶层（以董斯文为代表的知识分子阶层和大鼻狮为代表的非知识分子阶层）发表了他们各自的观点，既鄙视对方，又在以金钱为目的的统一战略上“惺惺相惜”，越发使得他们的行为可笑至极，又丑陋不堪。 小说在叙述上还有一个妙点，就是突破传统的顺叙的同时，不仅加入了穿插、倒叙等手法，而且还用一种将来时态把还未发生的事情掺入进来，拓展了时空，让那种未竟的讽刺达到了妙趣横生的意境。比如其中有一段描写大鼻狮在不久的将来患上性无能，以致他的情妇阿恨去发廊找小白脸患上梅毒的事，讲到大鼻狮没有染上这种病，作者不无嘲讽了一把：看来男人性无能也是有它的好处！作者还时常用现时代正在用的语言放置到对那个年代的描述当中，用假设语态幽了一默。 小说中讲到“玫瑰”是梅毒的代称，而作者恰用这样美好的事物来代替那种偷鸡摸狗的下作行为，一方面让这种肮脏无耻和行为（用肉体换取金钱）形成一种正大光明的规模组织，还煞有介事的落实到每一个细节；一方面又选取这样一首象征美好爱情的歌曲来作欢迎美军的迎宾歌，使得丑恶越发鲜明、刺目。 也许正是因为王祯和用西方式的小说结构与本土化的语言巧妙结合在一起，更用一种大胆、讽刺的叙述风格将其组织得天衣无缝，在使其笔下的人物性格严重扭曲、变形的同时，带给我们以痛快一笑。王祯和虽然身陷病痛折磨，却坚持要把“欢笑撒满人间”，斯人已逝，可如今欢笑永远回荡在我们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