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嫌疑人X的献身》

范典

读《嫌疑人X的献身》

看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这样的推理小说，感觉和西方硬汉派推理有着一些很大区别，也许还是要归结为人物情感上的处理，前者有着极为隐蔽的爱的“洁癖”，认为感情纤毫受不得尘世的点染，在利益与铜臭面前有其“独身”之美；而后者（如布洛克的硬汉派推理小说）陷在都市喧杂、人际繁杂映照下呈现出的颓唐、消极的情绪之中，因而其人物性格也是多棱镜似的，情感关系复杂。


如果说《嫌疑人Ｘ的献身》仅满足于案件的剖析过程，而无视乎故事所包含的社会意义，那是极为牵强的认识，因此，论断它仅是一部纯粹意图上的推理，则是不完全的。暗恋邻居一位单身母亲靖子的数学老师石神，用其逻辑缜密、布局精巧的处理尸体的手法瞒天过海，以数学家的演算理论来导致警方入彀，的确会引人入胜，跟随作者的叙述一层层步至结尾，当满怀斗志的石神身陷囹圄、以肉身的永远囿制来宣告爱情之伟大时，我想不止我一人如此失望。书之薄，爱之重，灵魂于纸间穿越，早已承载了对这个人物的希望，而石神最终与物理教授汤川的搏弈只因“棋差一着”而全盘皆输。虽东野圭吾打着“爱”的标语，让人物牺牲彰显悲壮之感，而我认为，无非落入推理小说俗套“窠臼”，于读者于社会道德伦理都有了交代。


故事建筑在警察破案这条明线上面，看似处处留有痕迹的抛尸现场为其提供了简而易察的线索，但警方推测过程中与物理学教授汤川的思维发生着碰撞。依据后者与石神曾是同学的认识上，他将抛尸处理的手法作了深层次的推断——而将主嫌犯锁定在昔日同学身上仅通过在便当店对方的一抹眼神，这种细致的连接及细节的重要性在该书中比比皆是。像石神指示靖子要把电影票存根夹在电影简介中，而非单独放在抽屉里。这种细节的处理方式一般人也许不会考虑过多，可是在数学家与物理教授之间的较量中，思维的谨严和密不透风令故事的整体结构也是精巧牢固，尤其在推理的层次挖掘上，越见细微，便越见功力。


明线看似警察在破一个杀人案，作者却用暗线铺排出另一个叙述的空间。小说先明明白白交代了杀人的始末，却将抛尸现场作了周密的布局，带领读者步入警察明查暗访的套路。而这里出现一个重要人物，警察中的草薙警官，他起了一个引路者的作用，同时也将整个故事穿联起来了。没有他，汤川与石神这对老同学多年后不可能再次相逢，也不可能让读者在书中体验深层推理的阅读快感，他衬托了汤川的老谋深算，同时也使石神的精心安排最终功亏一篑。警察在推理小说中时常扮演了次要角色，而且侦破能力显然要弱智得多，而这样的安排，显然在于作者将重要角色的安排落实在自己塑造的主要人物身上。石神和汤川即是本书的重要角色。暗线中，两者的较量与施力虽不是直接面对面的，然而却各自借人发力，这才是全书相撞的焦点。最后看到石神狂吼的身影，我们都知道他在这场较量中输掉了，然而为的仅是他对靖子的爱恋，理智与情感的较量中，理智败下阵来。


感动的是石神为爱而放弃自己的自由，宁可于囚牢中孤度一生的精神，这出于他对数学这一领域的执着探索。书上写到他在狱中仍盯着墙壁上几个点，用意识将它们构成几何来运算，有一个比喻形容他的思想，脑子里像睡着一座“数学的山脉”。无需自由、无需肉身，只要有思维，就能进行数学运算，这是他的执着所在。他差点自杀，却因为恰巧碰到靖子母女来敲门，带着报恩之心来看待这个重新被点亮的世界，也可以说他感性世界被燃亮。在他与警察的较量中，他没有想到汤川会介入调查，因此他在最后的自我牺牲实现了他在整个布局中的价值，而并未将自己的生命考虑进去，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奉为最高目标。他以“盲点论”偷换被害人尸体，而将警方调查的真正的被害人分尸沉海，这样，警方如果查清底细，他也只不过沦为帮凶而已，而不是凶手，然而他这样的设局被汤川识穿。最后的结局令人不能接受，靖子的自首让石神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


本书对人物性格的塑造十分成功，一个单身妈妈的困惑和石神的孤注一掷、汤川的老辣深算都刻画得很精彩。这样的故事如果抛开其文学特色而仅关注事件发展就有点可惜了。

请读更有用的书，并学着如何读书吧，好嘛？

范典

不好，我就喜欢推理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