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饶之海

夏树森林

警觉到，那些所谓情绪，所谓幻觉，所谓执念，表面排斥，暗自坚持的癫狂，不过是一种对故事性生活的渴求，不过是一个纯白生活的人，想用戏剧化的番茄扔自己，把自己扔到一身血腥，好区别于其他太多平头整脸的人生。以为那是美的，浑身流淌着妩媚的番茄汁，稠稠地往下滴，以为那是传奇。

抢银行都有意外，扔番茄也是。波谲云诡聚拢成夜的沉默，军歌嘹亮的真相是死之暗哑，抡圆了手臂发现番茄不是油画中的那只，也只好按计划丢出去，滴溜溜飞将过来正中靶心，轻轻地扑一声顺着胸口滑落，番茄毫发无损，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淡淡地就结束了全过程。不行，重来，捡起番茄，它硬，它小，它不舒展，不肥厚，但目前就只得这一只——破开它，往身上挤那些流动不畅的，未成熟番茄的汁水。一身白衣服，微微地见了几片红色，微澜死水，强过无耻的纯白。走到人群中去，番茄汁已经凝固成褐色斑点，不过，它早已比肩丰饶之海。

一朵勿忘我遮住眼睛紫色了整个世界，褐色斑点风入罗衣长住君怀，在心胸里捏出形状，悉心喂养，茁壮成长，它吃心肝，吃血液，吮吸甘美脑浆，爱惜它，像爱惜父母情人，想到它的远行，便无限依依。然而其实知道，它走不远，自己和它一样，也跑不掉。今生今世，背负它，照料它，走到哪，这都是亲手调教出来的蛊，蛊的对象，是自己。所谓缠绵，就是找不到源头，环环相扣，丝丝入理。蒙住双眼，相信这是一种缠绵，却记起它是青涩番茄汁的幽灵。

到底是得到一个下场，尽管迟了。要什么不来什么，但求得深刻，终究是会来。来得太晚，也不需要了，静静搁置起来，静静走向微小的夜。乌云散漫，月光平淡。

白垩

意识流彪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