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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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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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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5 00:43:37 |显示全部楼层
《同行》中的“家”——2012-08-23



  几乎所有的小说家,都会情不自禁地;或者说是以不曾留意到的方式,将他的生活经验,融入到小说的背景以及故事的情节里面。
  司屠也是这样的。
  而对包括作家在内的所有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家(对家的经验和感情)更重要的呢。因此,本篇所要讨论的,便是《同行》里“家”。

  所以在“家”上打个引号是因为我在此处所指的,并不是单纯的家庭和家庭所占据的那个居住空间。而是一个以“家”为中心的更为庞杂的概念。从这个“家”可以引申出家乡;可以引出家里面的人以及各种各样的人情故事。而这一切,都是以“家”为引子或由头的。
  《同行》的情况也恰恰如此,虽然其中经常性的出现“家”的影子,但实体却很少落在货真价实的家庭上,而是由此及彼,通过衍生和推导,落在“家”之外。

  先说说《同行》中两篇以古代为背景的小说,《唐朝的瘦身运动》和《故人豫襄》——哦,在分析前,我想再说一遍:对于司屠小说中那些比较众所周知的特点(诸如平静而精到的陈述、疑惑和自我否定的内里还有平常但不失情致的生活细节等等),我就不在此复述了。
  回到这两篇小说上,我想仔细的读者都能够发现它们的共同之处:故事的发生地,都在家乡。杨如佩所在的县城和豫襄的老家——在此所引出的是“家”(准确的是说小型的熟人社会)对个人的一种反应:杨如佩的瘦身和豫襄的“变身”,其首先针对的,统统都是邻居街坊。或者反过来说,是这小小的熟人社会对其个体成员的褒贬、流言和要么直接要么间接的压力。
  在这里,“家”的概念有限度的扩大为熟人社会的一片缩影。主人公与他和她的邻人们的关系,就是整个小说的要点所在。在《唐朝的瘦身运动》中,杨如佩的我行我素根本与县城里人们的风言风语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她的故事;她的故事的结局也与整个县城的人们的生活毫无瓜葛。她是否就是讲故事的人(即叙述者)所揣测的“瘦身运动”的发起者,也未可知。事实上,在整个小说里,到处都是疑问和人们捕风捉影自我幻想出来的情节和细节。但,这绝不是一篇关于流言的小说,它的立意不在女主人公的身份到底如何,而在于萦绕在主人公身上的种种流言与其对象所形成的冷冰的关系——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关于个体与社会意识无法达成某种共识的主题——也即是一篇典型的现代小说,它所关注的其实并不是社会意识与个体之间有怎样的互动和这一互动最后是造成了喜剧还是悲剧那种十九世纪常见的主题,而是将这两个要素并排分列。当然,主人公始终不为所动的表述,似乎表明了作者坚持个体高于集体这个烂俗的理念但,实则不然,我是说,比起有声有色的流言蜚语来,主人公的冷淡仅仅是一个浮在表面的假象。其实质则是对“误读”这个概念的变形——在《唐》的最后两小节以前,往往会造成读者的这种“误读”:也就是以为在结尾处,整个小说会发生逆转。但没有什么逆转,外在的陈述(相对于杨如佩和其生活的那个县城的人们来说)是一以贯之的(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客观性的历史叙述),在此处,作者借用了人们对“唐朝”的刻板观念,适时地将读者引入一种“对富有戏剧化的精彩故事的期待”的思维定式中,然后再忽然将故事刹住,用一笔带过的交代,击碎了读者的期待。
  相同的棒喝在《旅行与艳遇》中出现过,在《故人豫襄》中再一次出现:历史上为人称道的大刺客,最后和老婆孩子“苟且偷生”去了。然而,在豫襄这里,前期的“误读”则更为庞大,作者几乎不放过“为报仇而易容”的每一个细节。当然,对豫襄结尾处的处理,除了针对读者外更是对长久流传的历史的颠覆——就像芥川龙之介以及博尔赫斯对忠臣藏的颠覆类似。但与博尔赫斯的“故事新编”所不同的是,司屠注重细节尤其是心理上的细节。而这一细节所酝酿和发酵的土壤则是“家”及其概念的延伸。我认为,此一类小说情节的扭转最不可缺少的就是“家”所象征一系列的情感。豫襄的偷生与他易容后每日看到妻子女儿时的心情,有着必然的联系。很难想象,豫襄每日看到家人(尽管已不相识)而却毫不动容——那仅是令人生厌的历史道德编织出的神话。

  就此而言,“家”对于司屠便是一种制造和排出情感所必备的磁场。也只有在这个磁场里,作家的情感流露才不是一种有意为之和故作如此的。如在《故乡》和《阴谋》中,情感流露就依托于“家”这个无形的场。
  或许我们不应简单的把作者叙述的家庭琐事,看做是一种单纯的生活经验或者一个关乎于家人的简单故事。因为,小说所诉诸的情感除了一般家庭因素外还有一份难以察觉的静默。这是对生活本身进行长时间参悟后所得出的三昧。从他这一类小说中,我能嗅到某种从生活日常中提炼出来的醍醐味儿。就是说,小说中的“我”在母亲回娘家的事件过程中,不仅是一个近距离的参与者和观察者,同时也是一个处在这一过程之外的凝视者。这第二个身份使得“我”带有某些哲人(或者“僧人”)置身事外的态度。固然,纷乱而丰富的生活气息始终将“我”牢牢拴在这个家庭之内,但“我”又仿佛还有一个分身在他处看着“我”、“我妈”以及这个家——这是“我”在《故乡》中回溯一篇小说时出现的场景。这个套在小说里的小说同样具有浓郁的生活氛围;更仔细来讲,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详的气息。“我”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以至于母亲有多次跑回江北的老家;也就是外婆那里。“我”与外婆的联系则几乎都汇聚于母亲一身,再加上“我”早已成家就进一步独立于江北的外婆家。至此,“家”被撕裂开来;不光是地理上的分离更还是心理上的隔膜。这一心理距离在《阴谋》中甚至扩大为阴阳两界:“我”同样置身于祖父母的老屋之外,而祖母死前执意要见一面“我”的要求,则被“我”误解为要留下什么宝贝。当然,没有什么宝物。这里有的,仍然是一种难以跨越的“家”的沟壑。挑明了讲,即身为晚辈对于传统血亲家族的叛离。然而作者真正的意图仍不在这儿——这种家族感情只是随手带过的故事情节——而是通过这种心理距离一方面展示生活本身的无常(换言之即无意义),另一方面则透过这种无意义而出发去寻找意义。自然找寻意义过程中自然会重又拾起家族一脉而承的情愫,但这毕竟只是这一旅程中的一个收获,它的目标则是终点那个好似迷雾重重甚至不可描述的彼岸。就是说,在这里的故事、人物都起着一个要把被琐碎的日常所打碎了精神唤醒,并催促它展开某种找寻意义的旅程的作用。一言蔽之,便是离开曾经的“家”而去寻找自我的家园。


  综合《同行》中的“家”、“车”,我们会发现,两者互为奥援。“车”是离开“家”的范畴的另一个空间,而“家”则往往会成为“车”的始发地或目的地。在这里,从家走出的永远都是“我”的回忆和思绪,回到家的则常常是我的另一个分身(《在继续之中》和妹妹一同来看“我”的那个男人,尤为典型)。至于在车上的那些人不用说,更是分解为“多重之我”和多重他者的一个个个体;这些个个体往往在故事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同时又具有无限相似之处;他们疑惑、不解或者装作冷淡、世故亦或是热情亲切……正是这些个“我与他者”(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作者笔下的“我与他者”往往具有惊人的洽合性)构成了司屠的小说世界。
  正在这个世界中,既有平淡如常的生活,也有凸出于日常的反常。而这些反常便是作者从对日常的观察和体验中抽离出来的异质。不过,纵然这些异质赫然映入读者之眼,可作者对生活的静默态度却将其抚平——不是说把那些异质重新填埋回日常的芜杂之内,而是说作者给它打上了一层温热的涂层。这也恰如作者自己所乐于承认的那样,他更钟爱这种波澜不惊的表面姿态。因为就连死亡的阴影,也威胁不到这一平静如海(实则暗涌迭起)的叙述。
  我想,在面对司屠的小说时,我们最好多留个心眼儿:不仅要从其平静中搜出那些扎眼的东西,还要学会从更多层面和角度去把握这些扎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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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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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5 00:44:49 |显示全部楼层
《同行》中的少年世界——2012-03-13



首先需要解释什么是少年世界——对于大多数作家来说,这是他们写作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经常的表现为性、残忍、虚弱或者其他种种“反成人”的东西。它所涵盖的范畴不仅仅指年龄(以及心理年龄)更与写作者的写作状态有关,且以后者为主。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少年世界与小说世界中的“少年意识”不尽一致——所谓少年意识只是或点缀或贯穿于小说中的某一态度;它并不会绝对产生出“少年世界”来,后少年世界则一定伴有“少年意识”。因此,我认为,所谓的少年世界,从概念上说是作家对经验世界的陌生化处理手段之一同时它又是作家的一种认知方式——就像意识流既是一种手法同时也是一种认知一样,是“认知—表现”过程中的物自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是,它是自维的、自我限定的;自成一体,就是说,它是封闭的(至少是半封闭的)象征隐喻体。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将反射回到其内部的意象核心。
虽然“少年世界”是对经验世界的陌生化,但却并不是彻底反经验世界的——应当特别注意到诸如《麦田守望者》与《百年孤独》各自的独特分野——后者显然并不是仅仅针对成人的经验世界的,而前者则指向经验的成人世界。自然,这绝非是文字上的游戏那么简单……

在《同行》中出现的少年世界——以《河马来信》和《同学少年》为例,便很好的说明了(含有少年意识的)少年世界与经验的成人世界的本质上的疏离和反差。不论是复读生将成人世界延后还是一边等待同学的到来一边对自然(雪)的焦虑,这一切都是对经验的成人世界的疏离,尤其在《同学少年》中出现的那种对自然现象(雪)的焦虑,有趣的展示出这种疏离是多么强烈——在小说的细节中,(出于无意和有意的)等待被反复渲染——而自然;雪的因素则冷冰冰的被搁置在这中间形如障碍……虽然,整篇小说并不以描述疏离、焦虑为目的,可是它毕竟还是有着自己的功效——延迟故事和情节并形成空白——就此来说它在客观上将少年的经验世界与成人的经验世界隔离开来。正像所有小说处理的都是时间问题一样,少年世界与成人世界的显著差别也体现在时间方面:在(这篇)小说中,登山这一空间运动隐喻了时间的变化正如与河马的通信也隐喻了时间一样。但登山的时间隐喻在内涵的细节上与《河马来信》不同:登山的时间既是少年的经验世界的时间但同时也是成人的经验世界的时间。需要指出的是,这里不仅因为有了三叔这个成年人;还有雪和动物(足迹)这样的自然的因素——也就是说,登山中的时间由于自然(在小说中是拟态)时间的干涉而变得充分和复杂起来。因此,它与“我”(少年世界)的等待和焦虑便再次形成疏离关系。事实上,《同学少年》中这种糅合了自然时间的复杂时态还有看父亲扫雪、看人打麻将等一系列……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同学少年》中的少年世界是一个半开放性的时间实体,它不严格的约束不论是在意图方面还是效果方面,都隐含指出了“我”将变得老练的必然趋势,即少年的成长。
而在《河马来信》中,少年世界是比较严格约束且具备了封闭性的特点——这才是更典型的少年世界。这也就是说,当少年在镇政府宿舍遇到成年人所表现出了焦躁便是少年世界(时间上的)自我收束的表征和信号;同样快速收束还有小说开始时女教师的情节——在故事的发展过程中,当少年与成人世界发生接触时的叙述速度,均有短和快的特点。反之,在少年们的自闭时间内,细节展开且有重复性(如“我一定带你去兜风”)。
如果说成人世界内的时间是某种“凝视和分裂为碎片”的话,那么,少年世界的时间则带有僵固的自我循环属性,即它并不分解小说时间——相对于成人世界时间的特点而言。而这,便是信在这篇小说中所体现出的那种与整个结构和形式的自洽;河马的信和“我们”的复信自然构成了自我封闭的时间和逻辑但它仍然与小说时间相呼应并接续了叙述中小说时间的那些个断点……总之,强大的少年意识在这里发挥着整体上的认识—表现的指导功用,故而说这篇小说就是一个少年世界。

补充:死亡的时间问题
《河马来信》最大的缺陷就是在最后一封信中出现的“四眼鸡”的死。因为小说中的死亡是一个较为棘手的时间问题,它在信中的出现搅乱了小说时间线和少年世界的时间线——至少放在这里是非常突兀的。即使在叙述上,死亡本身并不是问题,但只要联系到时间上,就成了问题。
因为人物(不管是否在小说中出场)死亡带来了以下一系列的矛盾:
第一,死亡带来空白;不论是时间上的还是逻辑上的,人物的死亡对整个小说时间线必然是有影响的
第二,某一人物的死亡将产生扩散效应,会打断其他人物自身的时间线
从更深层次讲,死亡带来的中断最终削减了真实性的空间——只有用回忆、超现实或魔幻的手法,我们才能再次复活已死人物——但这对小说的现实来说则意味着自相矛盾(而且这还和经验时间相悖)。就此来说,哈姆雷特的招魂与其在别人眼中“变得疯狂”,实在是一种不得已的处理方式;它的本质是平衡——哪怕是虚构的“丹麦王国”也得与真实的丹麦王国具有某种程度上(尤其是时序逻辑)的相似性。否则《哈姆雷特》就会变成童话;因为如果不需要这种相似,那么我们大可以把故事开头改成“从前……”可它不行!因为它是剧本是要搬上舞台上演的,考虑到舞台强烈的空间意识,不仔细处理时间问题就是不行!故而,王子的“疯狂”在经验世界中就有了另一重符合经验时间的解释:他看到的幽灵完全是幻觉。这样的处理不仅不会破坏整体结构和整体上的(戏剧)时间,还能增加丰富性……当然,如果我们接受了死人会显灵这个剧本预设的“事实”的话,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这与人们的经验和经验世界的时间太不协调了——除了理想读者、理想观众会从一开始就接受“我正在看一本小说”、“我正在看一出戏”的情境外,作者们必须意识到,与其说他们在与读者、观众打交道不如说他们在和时间本身打交道。说到底,他们不是在“创作”童话和神话——而是小说;或者换一种说法:时间也是人和所有生物的自然属性,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生物都与时间密不可分;时间是植入我们体内的。
  这也就意味着,死亡引起的中断会让我们不自觉地意识到我们自己体内的时间(放大效果),也要有突然中断的那一天。无疑,死亡强烈地反射到经验世界引发人们本能的恐惧,也间接的引起人们阅读的不适感——这对阅读来说是要命的。因此,大部分小说中的死亡,均无一例外地被安排在结尾处,便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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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5 00:46:05 |显示全部楼层
麻烦排一下版,顺序为 车,家,少年世界。(少年世界后的补充可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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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5 08:03:48 |显示全部楼层
家之经验灌注的时候
其实并不是都是他自己的
有些是他听过的 或见到的达到某个极致的东西
虽然没有拿来践行
却体现在故事里
让人们去崇拜着
事实却往往并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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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6 10:29:18 |显示全部楼层
车&家,楼主你把司屠揪出来了。
每一个小说家都更喜欢藏身于他自己的小说世界。那才是他的真实世界。
不管写了多少作品,来来回回就只是一个故事,每部作品都只是故事的一个片段。
楼主三篇顺序安排很好,车、家、少年世界。
先挑出了“车”,再说明了“家”。一切明了。或许,司屠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他的车,他的家。我想他会谢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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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7 00:47:04 |显示全部楼层
都不忍心一下读掉,这种归纳准确而饱满,有些肯定还是我没想到的,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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