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风物志

卫康

一、芦苇

芦苇以他轻捷的样貌和瘦长的身躯赢得了知识分子的好感。著名思想家帕斯卡尔的“人是一支会思想的苇草”以天才的想象将人和芦苇在前所未有的亲密程度上放置在一起，从此读书人在晨昏之际看见饱蘸露水的苇穗和随风摆荡的苇秆，难免产生一丝顾影自怜之感。

淡黄的苇穗和修长的苇秆常常使人易于忽略他们身下墨绿弩张的苇叶。苇叶边缘带着锯齿，杀气森然地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恰如知识分子能言善辩，但内里却未必不如苇穗低首下心，未必不如苇秆居身常危。

南国多芦苇，细密如针脚自深峡至山巅无处不至，空气中常有苇花飘散。芦苇极易繁衍，以至阻塞行路，需要挥刀开道。被削下的苇叶苇秆脆薄地倒在山道上，行脚踏上嘎吱作响，成为山间行路单调的音响。配以褚色的山岩，碧绿的竹叶，抬头看山际的一角青天，忽觉古意盎然。

山间芦苇忽有一丛晃动，那是山民的牛在享用苇叶鲜嫩的汁水，厚如磨刀石的牛舌将苇草卷入口中，齐根斩断，再于苇根遗矢一堆，以待来年享用。

山民可借芦苇获利。每值夏日午后，便有村妇背负柴刀山上，如水汇流消失在山道里，须臾可见四处苇花苇絮如雪片飘散。这是村妇用柴刀将苇秆勾至近身齐腰削下，苇穗由此摆动，苇花苇絮纷纷飘散所致。及暮，村妇各各将几百支芦苇捆扎下山，待晴好日，将苇穗上苇花尽皆抖去，引稚童扑赶嬉戏；芦苇在院中铺陈暴晒，抖去苇花的苇穗颜色金黄，条缕分明，是清除灰尘的绝佳工具。取几十支捆扎成一束，南方乡村家家可见的金黄色笤帚便是此物了。

水边更是芦苇的乐园了。坐火车溯闽江而上，夹岸皆是漠漠的苇荡，偶有江中小洲，更是寸寸覆盖。芦苇万千，你望向的是哪一支呢？少年和离人眼中，自然能看出颔首致意和低头叹息的不同光景，但这都是自去移情罢了。万千芦苇自有其喜怒哀乐，就在江水对岸，雀飞虫鸣，你不曾了解的大千世界里。

二、大樟树

大樟树在供电所以南，车站以北，小镇围着一个小山丘向外撒着青绿的田和红黄色的房屋，大樟树就在山丘上边。坐着车子路过一座小桥，远远看见茶山中间露出仿佛一个西兰花花冠的尖儿来，那是大樟树的顶子，你就知道，小镇到了。

大樟树已经有200多年了，这是在树干身上的绿色铝牌所展示的，200多年的树长得却实在不算高，因为它的敦实，你感受不出他的高，在大而不高，敦实可爱的大樟树下面，是浓密的树荫，这里成了卖西瓜人们的福地。

西瓜在炎热夏日的
关于这个大樟树，我知道着不为众人所知的一个秘密。

陶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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