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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雷|语言的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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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发表于 2013-3-21 18:28:11 |显示全部楼层
邱雷|语言的启示录



超感官的体验无一不是对众生所有感官的感激:基于一种并非谦逊的自我认识,我们想知道,人有什么资格能看、能听、能闻到气味和触摸到柔软或硬朗的质地,仅仅由于必须生存,而这些都是人们“生存”的必须条件吗?笼统地谈论生存和对生存的知觉,都不构成对自我疑问的回答。从艺术中我们无法借来一个好的答案,从生存中当然也不能。所以观看艺术品的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唯一的方式,是把脸贴上去,看、听、触摸和闻一遍之后,把脸挪开,然后重新想起这艺术品和观察这个艺术品的“我”的周围是怎样一副情形。现在,《B.A.C.H.》的周围有一个作家,这个作家正在以令人难忘的方式观察这部作品。他的“观察”和其后发生的事情为超感官进行了一次祛魅,他花了不大的一点力气,把四肢五官的能力重新注入以超感官为名的艺术体验中——考虑到人们已经把超感官夸耀得离真实的地面有多遥远,这多少就有点像一次星际殖民了。
最开始,这只是一部让人“看”的作品,在任何一个观察者面前,它都有理由不动声色地命令你:看,只是瞪大眼睛,让视线停留在某处,或者跟从(独立于意义的)画面的延续和变动,让这种单一感觉充塞和冲淡一秒钟的个人存在。“看”当然是生硬的,即便是“看”里面的服从,也是在克服抵制的服从,是把眼睛从脑袋里拔出来,安装在作品前面,所以“看”被拒绝了。随后,各种感官察觉到心灵的空缺,相继来插一脚,这部作品很快就变成了可以听的、有气味的、甚至能在空间里造成小型扭曲,但是很快,这些零散的、互不亲近的感觉体验都一一被破解了,在它们背后,始终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一种想重新拥有它们的本能痛苦地把它们一一碾碎了。这时候这个作为观察者的作家和他的作品才开始有了“意思”,这篇叫《对<B.A.C.H.>的重述》的小说从这一刻起变成一件具体的事了,怎么在今天看艺术,或者——硬着头皮说,怎么看今天的艺术,也就像把艺术品和观察者排在一起做一次超验的对位法(作为读者,你和我一样可以毫无道理地相信高盛婕在她的录像作品里早已埋下了这根隐线)。这太有意思了!观看一个作品进而“重述”它,怎么才能不变成一场卡拉OK?从巴赫到高盛婕再到X,这三重解读为什么不能是层层加价的全球总部、大中华区总代理和长三角销售分公司?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下,继续看。
马无疑是社会性的。无论是谈论马之于人的身份,还是强调自然的马并对它作去社会化的努力,都是在用同样的力量强调这一点。四匹马,一片草地,树林和作为背景的山。整个小说就发生在这个场景中。这当然是个非常简单的场景,简单到令人们天然的各种感官欲念都争挤着涌出来,一个训练有素的作家懂得去梳理、排列、调度这些感官欲念,让他们显得整饬,让动植物的状态服务于公园草坪的秩序,在这种更经济的要求下,草应该整齐(草中间留下人行道),树应该有足够的阴凉和不至于过分侵占视野,马应该拴在公园门口供游客照相。但是在X看来,这可能十分荒谬。即便他只是在“观看”一部(大致上)关于四匹马的录像,他也已经下意识地把缰绳解开了:马的躯体首先占据了意识的中心位置,马的蹄子、前腿、关节的形态,变得异常重要,比付诸于画面的所有强硬的“审美”都更重要,作为他的观看和观察的发轫,马竟然拥有了发言人一般的位置——如果你没有敏感地意识到这匹马将在第一时间,给这篇小说作出结论,那你至少得再重看一遍。这是马拥有人性的一刻,不管它愿不愿意,它已经必须回答所有关于这部小说的疑问了,甚至,最简单的、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是马?(这时候,应该忘了高盛婕的录像,一部关于马的录像只在自己的框架里解决马的问题而不会把它留给一部小说来解决。所以,为什么是马,这是一个新的问题,而我们不得不把它也放一下,继续看。)
观察或观看作品总有一种焦虑:艺术发生时,我在场吗。在这个焦虑之前,是一种怀疑:艺术究竟是作品形成之前的空间——意识——时间共同体对作品的投影,还是作品完成之后从其内部派生出来的新的东西。而观看一个作品并对其做一次“重述”,这很危险,这是要把自己置于浪涌的中心却连救生圈都不套一个:一部录像怎么好拿来写的?你甚至无法要求做录像的人为你的“重述”提供一个脚本/使用说明书;在录像和对录像的“看”中间,也许都没有足够的回旋空间,小说和他的作者是不是要先抽身出来,走到离录像的爆炸中心远一点,才能安全地抻开手脚,开始一个叫“小说”的事实?基于这个设想,我现在几乎认定:作为一个作家,X本人就是危险的人,而且,恰恰因为他视危险为无物。接下来,我们将发现他确实要为这次危险的举动付出代价,马的全部生物学存在都已经被检视、马已经从一匹马或四匹马退化成屏幕上的光亮之后,他仍不得不带着对马啃草的场景的厌烦,持续地看下去,厌烦消退,平静复来,意识像一团暖光吸纳了场景中的全部事物,而他(也许)提示了我们:连场景都有可能消退。与这种代价相称,小说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权利:关于马的录像有什么不可以写的?马对头脑的侵袭就可以写,马的温柔的存在(相对于艺术的野蛮而言)就可以写,听从身体的指挥而把录像看穿、看到屏幕里面的另一种不存在的马,同样可以写。
带着几乎相近的野蛮的劲头,我们遗留下来的两个问题将以这种方式被解决:遗忘和复生。念头涌起、浮沉、消散,就像海水中的泡沫。泡沫还是海水,泡沫破碎之后复归大海,再应当不过。大海起浪、平息,无非是一种也许还是未知的生存意志。而《对<B.A.C.H.>的重述》所作的主要努力,最终都回归到语言意志的潮涌。在小说的最后,X揭开谜底:写的是马的启示录。但是在谜底下面,还有一层谜底:在关于小说的一切事实发生时,我们必须首先想到,这是语言的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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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3 01:24:02 |显示全部楼层
持续地看下去,厌烦消退,平静复来,意识像一团暖光吸纳了场景中的全部事物
凡举重必要若轻,方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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