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峰|邱雷的谜面

管理员

在2012年以前，邱雷拿出来的作品，常常会带有一种“理性的幻影”，《环状群岛》即是代表之一。
这种“理性的幻影”，通常是由设置着类似谜语一样的逻辑推呈而来。在《环状群岛》中，“环状群岛”作为小说中人物想要抵达的一个目的地，所起的作用一如“标的”一般，围绕着标的，各个人物都奉上了与它相关的各种线索和故事。但是，在对这些故事、线索进行梳理后，大家似乎又都发现，标的物本身消失了，于是，终点是什么？重点是什么？结果在哪里？那些幻影开始涌现。而与此同时，一种设计感也向读者扑面而来，读者似乎也和小说中的“我”一样，意识到：亲爱的，你把我设计了……
毫无疑问，这种设计是善意的，也可以说，邱雷根本没有想去设计读者，因为他最终还是把谜底交还给了读者。可是重点在，对于一个突如其来的标的，凭空出现，和凭空消失，都是带有戏谑或者带有虚无的意味。
虚无，是多么有趣，又多么无奈。我坚定地认为，在写这个作品的时候，邱雷本人正被某种虚无而粘稠的氛围笼罩，同时又很难挣脱。这不是利用作品宣泄，这是在用作品炮制解药。环状群岛是个象征或者是个概念，尽管它也是个线索，可是，环形的、带有缺口的形状，是一种明知道有出路而又在出路中充斥不可预知因素的状态，也正如小说中写道：“他的步子迈得再大都会掉到海里去。”
但是，不能完全用数解的方式把小说里的各个概念一一解读，这不科学。邱雷喜欢数学、喜欢一些理科的东西，但他还喜欢诗化的氛围和意象。邱雷对理科思维的把握在小说里是体现在句子的关系上，以及在情节的设置上（如果小说有情节的话）。他会讲究，会琢磨前后的因果，可能还会用数列排序的方式进行内容上的设置，这些趣味无疑增加了小说的某种神秘感。增加了理性色彩的小说一旦成形，就犹如灿烂的旗帜中暗藏钢丝，变得更有骨力。他对理科的关注甚至他的某些文字表达也显露了一丝天机：“……他们只是相互攻诘，都没有举证，连一点起码的推理都没有，让人难以信服。”
而诗化更重要。邱雷对于“诗化”的选择，框定在小说范畴内技术上是首先作品要有“空档”、要给读者有“想像”，他其他作品比如《复眼》、《猜小说》等等都呈现了这一特点。诗化当然不等同于诗歌，作为小说自然得有小说的形式感，而邱雷这样的作品，所呈现出的纷呈色彩，又是层次多变的。
在另外一篇写邱雷的短文里，我用过这样一个短语：“那些缺失明显邱雷特点的好作品……”，明显的邱雷特点是什么呢？就是，他的小说无意要去设谜，但通常都会带着谜面；他无意要考究读者的智商，但读他的作品常常需要智商……我觉得，这兴许就是他喜欢理性思维同时又热爱诗化，所带来某种潜在的纠结的效果。其实，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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