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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森林|我是人间孤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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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发表于 2013-5-22 18:36:24 |显示全部楼层

《雪夜望海》里细密华丽的长句子,被魏虻那么挥毫泼墨地抛出来,看的人在旁边吸一口气:真奢侈!她才不在意呢:我就是要这么纵情地写,管得着吗?只有天生天养的好料子,才不在乎自己是好料子,整匹地裁下来抛给你,抖抖,一地都是金粉淋漓。雕红刻翠?不雕,不刻,不在乎,用不着,兴致来了只管裁了抛给你,你接不接?爱接不接。随便。风致洒然。
初读时有的段落看了好几遍,怕错过什么——闻闻气味觉得里面是好东西,整吞浪费。况且也不敢整吞,那激昂的节奏里的鼓点,囫囵咽下去是要锤死人的——典雅庄重的情调,一腔摇滚铁血。魏虻将二者完美地整合到她的句子里,那句子就注定成为不羁平仄的传奇。
传奇的意思是,危险。魏虻的危险在于你随时可能被她灼伤。然而艺术带来的痛苦的快
感,怕碰怕摔的人从来无福消受。微风虽好,解恨还得是电闪雷鸣,想想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人物所经历的长长的焦灼的夜,向着灵魂的深渊一路疾驰,你阅读着,颤栗着,捂着胸口,活活受着折磨,牙缝里挤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爽”字。《雪夜望海》中的高温场景比比皆是,或者,这部作品就是燃烧本身,它用它的燃烧去诉说。你敢爱吗?怕就别来。
如此之高的情绪值,简直是一场革命。而革命总有收梢,为了拒绝其后必然出现的虚空,难道要做终身的格瓦拉,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魏虻会怎么做?你猜?
她坐了下来,放慢了语速,气沉丹田,用一种依然密致却更显沉静的叙述声口,向你讲一些体己的事情,她的回忆,蒙着薄薄水汽,看起来如此清秀,在一个无人的下午被漫不经心提起。那从怀袖中取出的私人手卷徐徐展开,笔法工雅。你发现句子的节奏如此舒缓,看不到一丝挣扎的痕迹,你感到跟先前相比那明显的温差——只是淡淡的旧生活,清寂,绵实。你见这一派细雨斜风,淡烟疏柳,会否以为伊人从此花好月圆人长久,春日凝妆上翠楼?哈哈哈,错。
魏虻的后革命时期,革命的狂烈退却,如同盈满的肉身燃尽,便有名为孤独的坚硬舍利现身,那是她永恒的精神内核。
孤独者惯常的自我分析,在魏虻产生了变化的新小说中被完全保留了下来,并且将之做得更为彻底,彻底到了严酷的地步——她对自己毫不留情面地反复剖析,连一道褶皱里的细小夹层都不肯放过,这需要一种勇气,也需要一种才能,或者说,这种勇气本身就是才能,如非是具备了天才小说家的人格分裂,就必须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向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强迫自己,去拷打,去追问。她不动声色地放大了这一宝贵的特质,在那一幅看似轻微淡远的画卷中,一骑绝尘,留下满卷的皴擦点染,凑近了看,都是条条淤痕。她反复地审视着自己,她向自己逼近的同时也是在逼近你,她在逼近你,步履沉稳,杀气腾腾。如果一下子觉得她打得你不如上次疼,很好,内伤都是隔日发作,等着瞧。
语句温度低,视角也低。在《同学少年》中,无论是对“小杜鹃”,还是其后的温柔敦厚的女伴,“她”总是以一种崇拜的姿态,诚惶诚恐地仰视着,这种仰视造成了一种反常又天然的不对等,你当她仅仅是对人的仰视?又错。那是一个人,姑且说是小说中的“她”,被放逐到一座孤岛,“她”和全世界的人都有时差,“她”说的话全都付诸大海茫茫的虚空,天地广大而不可一世,那孤独和压抑永无突破的可能。突然!突然有一天,“小杜鹃”来了,搜救船出现在岛屿边缘,似走非走,似留非留,“她”对她的在乎,就是对全世界的在乎(所以我说天然),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在这里呀!那沧海却是冷冷一声笑:没门儿。于是“她”继续在孤岛上徘徊,“她”的孤独因为“小杜鹃”的曾经出现而愈加强烈,然后,女伴来了,这一次她犹犹疑疑地靠近,仍然是那样卑微的,怯怯的姿态,最终还是失了望,“她”明白自己将终身与孤独为伴,便静静守着她的岛,孤独不再是一种异己,孤独化入了“她”的身体,或者说,“她”走进了孤独深处。
而风乍起时,“她”在“她”的无人知晓的岛屿上翩翩起舞,合着海浪惊涛拍岸的调子——小说最后,魏虻让“她”经历了一次林中漫游,那燃烧过后的世界又重新充盈起来,冶炼过的孤独感质地更为精纯,初降时的辣挞光芒收束到五脏之中,你只看到哑光隐隐一闪,便心旌摇曳,而她早已是白鸥没入浩荡,芳踪难觅,万里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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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2 21:38:31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调子像评书的调子,华丽的雨点打下来,清亮的电光横过来。“而她早已是白鸥没入浩荡,芳踪难觅,万里不驯。”收得好。


点评

夏树森林  谢蓝君:)  发表于 2013-5-28 16:13
Thought is already is late, exactly is the earliest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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