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荔枝和逃不掉

Alina

早上，吃了水果和燕麦，嚼了三十多页的西西的我城。合上书，听见窗外空气在飞跑的汽车间被挤压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远远近近的渐入和消逝。抬眼就看见路人甲乙的脸，在一站一停，堵车红灯都要等的破匣子里摇晃着，待匣子把他扔在某地。什么也没有想的空白盯着前方。看着不相识的路人丙丁从左视界移到中心交叉又移到右视界。被扔到后面的胖女人。和两个拉着手一边慢慢蹒跚一边互相抱怨的白发老人，微微有温暖和羡慕，随即被一个白衣群地高个女子吸引过去目光。长腿细腰，长头发及背中，丙丁扭转身子追着目光探寻她的长相如何，不具侵略性的美。远远地小了又小了。

嘀嗒嘀嗒。闹钟的声音很烦人。有时候会觉得它在提醒你，每一秒每一秒的变老。我记得曾经有人和我说过一个关于变老的有趣的解释。变老是我们在时空里对于位移的对抗。时空必然是时间和空间。你在时空里试图保持静止，但是时间在位移，你在原地固守和时间发生撕拉。变老就是摩擦留下的伤痕。这也解释风和速度对我们皮肤的老化影响。本来是静止的，你在静止的空间里奔跑，即使是搭乘任何一种替你发力的匣子，传送带之类的作弊行为也一样。变老是空间里的静止对你移动的擦伤。我记得某君告诉过我之后我笑了，我问他那吸烟也让人变老怎么解释。某君歪歪头想然后白我一眼。吸烟，交谈时候吸烟的人要不就是为了填补空白，延续自我空间的掌控缓解尴尬，要不就是在思考比如怎么偷偷扯个谎！我记得我立马扔掉了又一朋友的烟弄得人家不知所措，一脸你丫有病的神情。偷笑，那么变老这真是避无可避的对吧。

避无可避。
同样避无可避的还有荔枝和逃跑。

   近来每次去沃尔玛超市的时候都会买木瓜和荔枝。青黄饱满的荔枝比街上的水果店里更新鲜，而且便宜了一半的价钱。配了酸奶一起吃，在木瓜新鲜的闷闷憨厚的甜味，加了一点放久发酵奶酸的调皮，在性格和味觉上都是很好的搭配。不是嘛。每次劈开木瓜，必然先用透明宽布捂好另一半的嘴丢进冰箱禁闭。拿起这一半的时候都有莫名兴奋。用手去挖那些晶亮透明的小颗粒。那么嫩滑，懵懂天真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木瓜的籽，毫无抵抗的柔软。不过我要霸占他们的房子下肚了，然后希望和他们一样柔软。曾经试着吃那些懵懂天真，不过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有眼无珠，那个籽苦辣的骇人。但是也是活该被辣，谁让你吃了懵懂天真的房子还希望他们可以继续懵懂天真。

罢了，那就来吃避无可避的荔枝。沃尔玛的水果价牌上写着，妃子笑。这是个好名字，让我再次回想起初中课本里的"一骑红尘妃子笑"。妃子要吃新鲜甜腻的荔枝，这不好保存的青红大荔枝确实是需要飞骑运过来的，当然飞机也可以。不然在老马拉的货车上早已经发酸酵成一枚滚圆的青绿，还要加一层毛皮。避无可避的是妃子笑的汁水，无论你怎么小心的剥都会弄的满手。我猜唐朝那些丰腴的体态虚浮的大美女之所以还是每天吃这些火性虚浮的水果不仅仅因为爱吃。还因为它们像她们白胖柔软的皮肤一样吹弹可破。美食味觉和视触觉的诱惑。说回来，这不易保存的美味常常可以轻易在那堆堆上得到，于是我就乐得沾满避无可避的的果汁，日啖荔枝三百颗，只是希望：勿成虚浮唐美人儿。

吃完荔枝看见了故意被我放在显眼位置的钙片。每次看见钙片，想起的竟然是逃跑。并不是怕吃药的缘故。小时候爱吃药的我除了要着吃被我称之为"奶豆豆"的某种药丸，连苦苦的鸡内金也要着吃。口齿不清的我一直叫到大的都是金内金，不知到底是有多么的金贵。"逃跑"来自于爱看瓶上说明的习惯。金钙尔奇D的瓶子上写着遮光，密闭，25度以下干燥保存。我猜北京的鬼天气里是不存在潮湿这个词的，所以干燥这个条件可以忽略不计。旁边金色的纸上又用加白底的金子竖着强调曰"每次用完后拧紧瓶盖"。连"请"字也不曾用得。见得迫切。拧紧，必然是怕药丸对抗时间不住，偷偷地以变老萎缩的方式放一些成分逃跑。那就赶快吃掉拧紧吧。
喝口水截住逃跑，拧紧丢在一边的时候又看见钙片瓶身上一个金黄色的"600Dplus"。再拧拧紧，这下，便老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