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拉链是怎么被拉开的

心木

裤子拉链是怎么被拉开的

    那天，一个朋友来电话叫我去陪他一个朋友，先是吃饭喝酒，然后一块儿去洗了一个头。头还没洗完，准确地说，头发洗完了，脖颈也捏完了，但动作仍在继续。突然听到女孩叫了起来，说，不行了不行了，套了吧。我一激灵，脑子立马清醒了一大半，最后，还是弄得一塌糊涂。不一会，听朋友在说，装死呢，接着又说了一句，把他衣服脱了。脸上轻拂过一阵女人的鼻息之后，什么都记不清了，直至扶着进家门。这才发觉，我的领带被解松了，上衣扣子也被解开了。

    妻子从上到下朝我打量了一遍，冷笑着，说，都些什么朋友啊，说完就关门睡觉了。我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又是涮又是擦的，看看还是不行，只得将外套脱下扔进了脸盆。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黑猫进入我的视野，一只爪子在自己那张猫脸上蹭来蹭去。猫在洗脸呢，我想。

    你不也洗过一回脸么。

    鬼猫都晓得了？我看看它，它也看看我。吃完饭以后，朋友确实是这么说的，说，要不咱们去洗个脸吧。明明是洗头，为什么叫洗脸呢，叫洗头就坏了名声么？

    我说，我是洗过脸。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朋友就是这么说的，再说，洗脸和洗头又有什么差别呢。

    哈哈，洗头就说洗头嘛，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它很是兴奋，嘴巴上那几根须毛在频频抖动。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其实我也不想去洗脸，对，我也不想去洗头，不是喝高了么，就想解解酒。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那你的裤子拉链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一看，咦，什么时候被拉开的？记得我走出我家卫生间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把它拉上了。我当时也在想，裤子拉链是刚才被拉开的，还是早就被拉开过？但我坚信我在卫生间一定尿过。于是拍着胸脯对猫说，我刚刚尿过尿，不是没来得及拉上么。

    你又说谎。

    别急，我再捋一遍。先是将外套脱下，然后扔进盆里，然后，然后，接了半盆水，就放在了一边。对，一定是我拧开水龙头以后，就赶上小便了。

    你这人真幽默，你那个东东与墙壁上的水龙头怎么会同时打开呢？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我也说不清。要不让我再想一想，对了，水龙头打开在先，我尿尿在后。我记得哗啦哗啦一阵之后，半盆尿，不，半盆水就接好了，然后就放在了一边。

    就是说，你接好水之后，就开始尿尿了。

    对对对。我看到它那两只绿莹莹的眼睛一直朝我盯着，似乎在说，你还要说谎吗？我开始开动脑筋，进行倒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便一下想到了手纸。我与女同志一样，一直有用手纸的习惯，便大着嗓门说，我还用过手纸。

    天方奇谈，你用过手纸，就一定能证明你确实尿过尿，你要在卫生间又吐过呢？

    也是，要在卫生间又吐过，也得用纸哦。于是又想到是不是冲过厕所，那也不对，尿过，吐过，不都得冲嘛，乱了乱了。寻思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坦然了，说，死猫，你说吧，我的裤链是什么时候拉开的？

    这时候，黑猫的两只眼睛发蓝发青，就像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天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呀？这不是在对抗组织吗！

    你直接回答我，你去洗脸，不，你去洗头，动机是什么？

    我没有动机，既然朋友要我陪，我就陪到底。

    连裤链什么时候拉开的你都说不清，还说没动机？

    不是喝多了嘛，空腹喝酒谁受得了哇，看着满满一桌海鲜硬是被晾在了一边，心想那个朋友的朋友真够朋友的！人家说，胃才刚刚好，请多包涵。我只有一个劲地敬酒，因为我就是来陪酒的，我大杯，他小杯，我满杯，他半杯——就这么一包涵，全包在我身上了。退一万步说，你少喝酒，多吃菜也行呀，可好，人家说，吃海鲜肠胃不舒服，这么一来，弄得我真不舒服。最后，朋友用眼睛朝我斜视了一下，我立马端起大杯，举向朋友的朋友，说，谢谢领导赏光!哪里哪里，都是老朋友。没想到我这一大杯喝下去，就被他们顺水推舟地算作了总结。然后，我们就去洗头了。唉，头都大了。

    听到这里，黑猫的目光终于柔和了起来，说，不相信你说的吧，有些话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全信你说的吧，可你连自己小便没小便都记不清了。能喝成这样，也只有你这样的朋友。说着，踮着猫步，一溜烟而去。

    别走啊，别走啊，裤链的事还没跟你说清楚呢！我几乎吼了出来。

    我不想听，睡觉——好像是我妻子的声音，接着，一只手隔着被子在我身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