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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蒿里 [打印本页]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6-3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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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时间: 2011-6-30 10:05
如果性爱描写太多,在现在的人们的文字里面。那么我们就不要写,因为这个注意力的分散太严重了,这玩意儿在文章里总是不恰当的扎眼,是障碍。另外,鉴于很多人已经写性爱在严肃文学里,那么不写反而不写可能就更能释放小说的空间,挖掘性,需要专门搞,这玩意儿要放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要有恰当的人,有特别的的爆炸性的完全出意料之外的意味。不然就不要写,因为被格式化的东西就好象塑料花,很难被人你看不出来,很难有生机,简单的一出一进而已,怎么写需要慎重,因为被写得太多了!

故事有很不错的想法,可是总觉得别扭,是因为这些叙述太正儿八经,不是说没有调侃,而是整个叙述不自然,僵硬,没有作者特色(生命力,表现力)的介入,就是说语言和叙述都太格式化,我们都知道有种说法(纳博科夫)叫讲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怎么讲,这些故事无疑是好的,有种浮生如梦的感觉,最后的死和主人公出行态度和目的的揭露都使得文章在最后有了一个重构的趋势,但是我们看这仅仅是一个趋势。没有完成。所以仍然算不得特色。怎样使故事不庸俗化,怎样是叙述不是“假重要、假美丽、假聪明、假迷人”!这个太重要了,现在好多文章都是这样,立意是二手,叙事方式二手,甚至是经过劣质工匠翻修过的二手货。我们要寻找一些格外的东西,我们要抛弃一些东西。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最近一直在思考我们怎么使最彻底的作品这样一个概念的完全实现,可能这个很难。
作者: 5月8月    时间: 2011-6-30 10:30
喜欢后半部分,从“我在月光下”开始。

记得在08年奥运会前夕,我连续2个月上夜班的时候,曾经写过一段文字。叫:墓志铭

这里
你不需要留言
爱是看不见的

有话
请等到我死后
对着你的墓碑

那时
文字虽已斑驳
却存一束心跳

拥抱
你将不再羞涩
我也坚强无比

如今,总觉得当初很多我所熟悉的人和物都改变了。
发现,唯一不变的是从“我在月光下”开始。感谢生铁给我这样别致的启发,开卷有益,黑蓝真好。

作者: 蓝风    时间: 2011-6-30 11:14
喜欢这篇文字,读起来很舒服,代入感强。
也是觉得越往后写得越好,甚至觉得有点文字随着指尖流转而下的那种感觉。
本来觉得性爱写得多了,可是直到第7节,感觉前面散发出来的那种浓烈的暧昧气息被一种理性的感伤所冲淡了,反倒中和起来。我觉得这一节是这篇小说一个很出色的地方,处理得非常好,让人从性里渐渐触摸到一种情感的流动。
后边容易写得滥情,不过克制的很好。
如果要提一点意见的话,我觉得情节的设置上有多次都是因为如厕这个细节推动进展的,稍嫌雷同。
作者: asui1003    时间: 2011-6-30 11:32
有一处扛打成了抗;初读一遍,很好读,很容易进入;飞行器出现那幕感觉有点别扭,本来阅读时在脑里构筑的相应场景是现实的,突然又变成科幻,虽然生铁以前也写过突然出现飞碟的小说,但在这篇里引入科幻元素对作品整体好像无作用,又分散了读者的注意力;文章结尾有一个包袱是妻子已经过世了,这一则设定可以表现得很沉重、意味深长,作者也确实这样处理了,但效果却显得有点套路化,如果能把这本身沉重的结尾写得轻盈,倒可能更格外出色,毕竟人生并不只有生离死别是沉重的,甚至生离死别也并不特别沉重。
作者: 不有    时间: 2011-6-30 12:24
对飞行器不妨看宽容些,因为本来从浦角到大都(元大都?),又是广告又是火车的,给人的感觉便已经是“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失落无考”了,出现在这样虚化的场景中的人物反倒会获得一种永恒的个性,好像是前前后后人类的总和、历史的拼贴…(先去吃饭了…回来再试着谈谈感受)
作者: 不有    时间: 2011-6-30 15:06
本帖最后由 不有 于 2011-6-30 15:29 编辑

我继续,一遍读下来,一个主要的感受是这小说里少有细节上的赘笔,或许是对所要表达之物的自信使得它并不需要表面上的光鲜、亮丽,所以,语言上竟难免有粗疏的地方,比如这一句:“他说已和司童已经联系过”,“已”和“已经”不免重复,但生铁好像一直有意营造这样的语言风格,似乎故意卖出破绽,显得稚拙(在“一”中体现最为明显)。但在小说里,似乎正是这种语言上的低调帮助营造了小说主人公颓唐的性格。
与这种语言上的质朴相对,作者在对细节上的选择就显出一份精心,比如楼盘、酒店的名字,恰能反映时代的口味,但又不致一庸到底,而在蓥紫居品菜的那段重头戏作者当然也不会懈怠,因此整体读下来,至少是我,并不会有性爱在这篇小说中占去了过多比重的疑虑,因为其它的细节并非只是作为陪衬(比如那条瞎狗),而是同等重要的,同样耐人寻味。
另一个感受是,即使这小说在诸如“一个男人,他若生得不算好看,又非柳下惠,而他待别的女人态度又很安详,那他往往就有一个淑美的太太”(对这句稍有一点疑虑是它更像是演员念出的台词…但这么说出来似乎又符合一个有情调的偷情的女性的温柔…但又联想到司童不吃肉,其实这里边每个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他复杂的地方,不是几个词能概括),类似的还有“而女人,女人,在你如野兽一般无限空虚的时候,她们却望着你,额头一片洁净,整个脸颊都显得瘦削了”这些地方,似乎是说出了什么,但它仍然是隐而不发的,也决不是一个或几个简单的主题就可概括的。因为在这些地方,小说首先只对自身构成一种发现,而并不必非要对作者以外的读者说出些什么,它对自我的要求是开放的和多义的……

另,读完多少觉得小说有点儿日本味儿,但因为对日本文学无甚了解,不多说了
作者: 余余    时间: 2011-6-30 15:22
倒是觉得要看望的妻子葬在墓地这一情节来得挺妙的。一边是冰凉冷清的坟墓,一边是绮丽奢华的“花花世界”,置身于哪一处的自己更像是自己呢?
   性爱那一段看得我突然感动、忧伤。

   很想知道生铁写这个小说时是预先已构想好了整个情节,还是边写边往下想的?
作者: asui1003    时间: 2011-6-30 15:29
我学识浅薄,刚百度了一下“蒿里”才知典故,文章从题目起始便预期着这样一个结尾。想象其中场景情节的画面,似有今敏动画的韵味。
作者: 马耳    时间: 2011-6-30 16:30
刚开始我还稍有疑惑,以为生铁要转到“故事会”式写作的路子上去了,再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故事会式的写作,而仍然是生铁式的叙述。从一开始的“黑压压的山影”,再到“黑色的树影”,再到走廊里的幻觉和灯影,梦魇的影子无处不在。性爱的描写,也是有必要的,作为一个与死亡有关的梦魇,性爱总能带来最强烈的空虚感。我在阅读这篇文章时,时常联想起来《聊斋》中的一些故事,它们的某些气质如此相像,但总体又相差极大,这篇小说中的意象仍然是自生的,并没有落入《聊斋》的窠臼。看下来,感觉这篇与《春游》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算是《春游》的继篇吧。
当然,如一楼游客那样的疑问也还是值得思考的,我感觉这篇文章在不同的读者那里阅读的感受会相差较大,但对作者来说,这样做仍然是有必要的,因为它是对《在出租车上》之中较为浓重的风格化写作的一种反制。有了这篇的写作,作者也许能对自己的写作有一个更深的了解,所以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都是有益的。
作者: 陶北    时间: 2011-6-30 17:20
蒿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1]


作品鉴赏
  蒿里在泰山下。迷信传说,人死之后魂魄归于蒿里。歌的开头提出疑问:“蒿里谁家地?”疑问的所以提出,在于下一句:“聚敛魂魄无贤愚。”人间从来等级森严,凡事分别流品,绝无混淆,似乎天经地义。所以诗人不解:这“蒿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那里为什么不分贤愚贵贱?人间由皇帝老子、王公大臣及其鹰犬爪牙统治,那么,这另一个世界,是“谁家”的天下,归谁掌管呢?人活着的时候绝无平等可言,死后就彼此彼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后二句说,“鬼伯”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一旦他叫你去,你想稍稍踟蹰一下也不可能。“催促”得那样急,到底为的什么?求情祷告不行,威胁利诱也不行。人间的万能之物,权势,金钱,这时候完全失去效用,不能代死。这其中的道理又是什么呢?看来,“鬼伯”是最公正廉洁的。然而,他可敬却不可亲,没有人不怕他。不管凤子龙孙,也不管皇亲国戚,他都是一副铁面孔,决不法外开恩,也不承认特权。无论什么人,对他都无计可施。

  这篇歌辞反映人们对生死问题的种种思索。但由于时代和科学水平的局限,其认识还不能离开唯心论的前提。

  艺术表现上,此诗则以自然见其本色。全篇四句,两两设为问答,如随口吟唱,联类成篇。(来自百度)
作者: 陶北    时间: 2011-6-30 17:42
我也觉得“飞行器”是个问题,有这么先进的交通工具了,主人公却没有手机,还得到旅店总台去打电话,这难免让人疑惑。

手机网络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我现在看影视、小说,首先要看是当下还是过去。有些反映当下生活的作品,往往有网不上,有电话不打,人为制造一些悬念和情节,就让读者观众垢病了。

不如,某些外国小说,上来第一句就是:××××年
省得再用细节却反映时代特征了。
作者: 马耳    时间: 2011-6-30 18:53
飞行器不构成问题吧,因为文章的前面大部分都是描绘梦境,出现飞行器倒也正常。这篇文章的写作模式,参考《聊斋》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作者: 蓝风    时间: 2011-6-30 21:04
读到飞行器的时候,也觉得稍嫌突兀,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突兀,让平实的文字氛围飞翔了起来,如马耳所说,营造出一种梦境的感觉。这篇小说并不以情节取胜,而是以细节代情节,所以,这样,飞行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完成了细节的跌宕,使得文字充满了生机与动感。突兀的效果,也就和文字的整体形成了一种同构,至少没什么问题。
作者: 卡萨尼诺    时间: 2011-6-30 21:23
我倒是很快忽略了飞行器 本来这篇小说的文字上就非常端正 我开始以为是古时的场景 而后来却发现其实是今日的 而飞行器的出现又将现在时拉远 这种时空延展挺有意思
生铁不动声色就营造出了阴森森的气氛 这种气氛却又很朴实 这点就够我学的了
作者: 司屠    时间: 2011-7-1 10:46
打印了到时火车上看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1 12:18
本帖最后由 生铁 于 2011-7-1 12:20 编辑

感谢耐心读了这小说的朋友,也感谢你们的赐教了。

这个小说确实是我近期能达到的一个极限——无论是从精力还是从技术上。你们的批评都很对。不过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所谓熟练自如、信手拈来,每一个句子我都是反复斟酌,充满策略的。

这篇小说的灵感,确实和《春游》一样,是源自一次扫墓。我想写一个很疲倦的男人回归到墓地与妻子在一起的情景。而他为什么疲倦呢?就要写一点他之前的世态。大框架在成文前就有了,人物的塑造当然是靠写的过程中一点点补充——说这个这也算回应余余和马耳。

我现已能够根据小说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的语言。这一篇我模仿了一些民国时代的游记文章和白话小说的语言风格。但在后半部分的抒情,还是回归到我平时习惯的语言上。
总之,这篇小说使我感到自己更加强大。
作者: 陈鱼    时间: 2011-7-1 13:11
读下来蛮“丰富”的一个小说 有百态的感觉 浮生若梦,衰草凄凄 几层情绪和情境也都轻重恰当 交融自然
只是雕琢的感觉还是有 尤其对一些景、物的细节的精心 导致了一些“颇为用心的阻滞”
最后的鞠躬好么?是否把“蒿里”真的写成了“蒿里”了?
这长长的一梦 就让它停在苏醒时分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间的墓园 那几个农民工真好
作者: 江冬    时间: 2011-7-1 14:54
赞同陈鱼说的“丰富”。我认为“丰富”是好小说的必备要素,但抵达“丰富”的方式,我更倾向于简单与单纯,在写作训练的过程中逐渐地实现化繁为简、过滤杂质。生铁的这个作品采用的方式似乎是截然相反的。《家电世界》也是这样的风格,比这个还要纷乱芜杂,但对于描写一个精神分裂症者说不出的贴切。据我对生铁的阅读来看,他的作品总是有“杂质”,一种故意掺杂进去的不同流俗的东西,让人感到难以消化。
作者: 亢蒙    时间: 2011-7-1 15:44
在楼道里想上厕所,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地毯厚到走路无声的怪异空间里。这个类似于现实和意识层面的段落颇为喜欢,后面律师的介入让气氛走向拐点,也处理得很好。
当小说中的叙述者发现妻子的墓园就在附近时,作者的叙述开始急促。按照个人的喜好,我还是觉得这里的速度感一定要有所控制。可能是因为最后速度感因为处于小说高潮的部分,导致结尾速度感有点紊乱。结尾想松弛下来,但不得已还是紧绷着。
作者: 我是美工    时间: 2011-7-1 16:24
生铁遣词造句中的这种“杂质”风格还是有很大问题的,长时间追求这种“术”的特性会使自己陷入瓶颈,会阻碍自己作品品质的进一步提升,我觉得这种语言风格对格局的固定也是有一定因果关系的,陆续看了生铁这一时期的几片作品,没看见什么进步,但就这片而言,也缺少《春游》中的灵动和神来之笔,说好听点是对内容细节上的进一步拓展(就像他本人说的“每一个句子我都是反复斟酌,充满策略的”但我觉得这并没什么了不起),说难听点就是重复。能写出像《春游》这样的作品,接下来的工作本该是追求对“道”的进一步提升,而不是最求对“术”的进一步完美。
作者: 水鬼    时间: 2011-7-1 16:44
建议用马甲把这个小说发出来。不然真会觉得,哦,这是生铁写的,那得好好看看。
作者: 马耳    时间: 2011-7-1 23:27
本帖最后由 马耳 于 2011-7-1 23:34 编辑

关于“杂质”,我认为是两种口味的问题,有的人爱纯酒,有的人爱混合酒,仅凭口味的不同就得出文章好坏的作法我认为不妥。就比如你们所说的单纯而简单的文章,我有时看起来倒会觉得枯燥无味,但我也不会轻易去否定它,因为如果我觉得我并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工具去对它作一个判断,我就不会去开始一个论证过程,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进行一个空泛的论证。只有当直觉和论证工具的积累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才会去开启一个有把握的论证。所以说,我觉得个人的口味真的不是一个用来证明自己观点的好工具,如果用五百年前古人的口味来品评现代人的作品的话,可能全部现代作品都是不知所云的垃圾。
用“道”与“术”来形容写作的话,我认为也不合适,至少含义不明,所以在这里也无法就此展开讨论。
美工我觉得对生铁的要求苛刻了点,如果《春游》是生铁写作的一个高点的话,那么离现在也只有两年的时间,要求他在两年后就达到一个新的高点,这看上去有点强人所难。
总之,我认为生铁的写作还是处在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之中的。当然,这也需要生铁用后继的创作来加以证实。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2 08:37
谢谢各位的指点了。

就是有一个问题,关于“杂质”,我个人不是很明白。江冬或美工兄弟能否举个例子。因为我实在是要求自己的语言做到最简单、翻译也不太困难的程度了。也就是说我自己看不到那些杂质。但往往很多朋友说我的语言有这种问题。
作者: 死因里    时间: 2011-7-2 18:49
本帖最后由 死因里 于 2011-7-2 22:46 编辑

美工兄弟的话,虽说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想,道的提升还在于悟的过程,或许在术的进一步完美中,道也正随之提升,有时也正是需要那些看似重复的积累,才使得自己能爬上一个新的高点,瓶颈的话也未必是件坏事。

读的时候也感觉日本味儿,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浓烈,但就那淡淡的醇香,却能在心间常流,能够吸引我再次去阅读它,包括有一些很“文”的东西在里面,那种遣词造句。但反过来想,是否也正是由于这种淡,阻碍了一些东西的进一步深入,虽是“隐而不发”,很“丰富、百态”,一些地方也是浅尝辄止。当然,小说的整体它是自足而开放的。

另:结尾鞠了三个躬,一个很结尾意味的结尾,是否是因为和上一个小说间隔的时间较长,致使自己需要这样一个稍显刻意的结尾来定住一些东西?就像你说的这篇小说使你感到自己更加强大了。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1-7-2 20:28
一般。
作者: 目目连    时间: 2011-7-2 23:08
好看啊!
作者: X    时间: 2011-7-3 05:51
看完了《蒿里》后又看了大家的评论。你们不觉得鞠躬很符合“我”的状态吗?语言上的“杂质”我也不明白大家说的是什么。
生铁说充满策略,但我读后觉得这篇是该怎么写就怎么写,然后就写出来了。这种感觉很好。没有文学涵养恐怕容易写烂。这篇有一点我很喜欢,它是动感情在写的。自有新小说或者他们提倡的那些追求冷静客观的作家被人们所熟知之后,似乎很多人就变得很“冷静”,而且以为那是必须的。《蒿里》是不同格里耶他们的那种客观,而是另一种客观,人情通达而不需过分渲染,有“理”的成分在牵制情感波动,客观的同时也自然。我最喜欢的小说,有种削弱小说概念的倾向或者说不在意小说的概念,有种总体上的文学的感觉,但看多容易腻,比如《情人》或者日本的一些小说,该怎么写怎么写。
这篇的好,在它准确、统一、完整、丰富。开篇的语调和氛围,使它很好地直接进入“材料”而非“故事”,即使是它单纯写一个故事,也无关紧要,他已经是以“材料”来组成自身而不是以情节来制造身临其境的感受,这种效果是接近音乐而非视觉,而且是基于对整体情感和理智上的准确判断。
语言饱满温和,情理通达然而内敛,这里说“情理”而不说“情感”,是因为读的时候觉得有很大的“理”的成分,比如跟妻子之间的跟陌生人之间的跟旧友之间的跟情人之间的“理”的成分有很大比重。这篇有种由教养、礼貌和洁身自好的约束催发出来的自然纯净的感觉,所以读的时候也觉得有很浓的日本味。这和我喜欢的日本小说一样好,这么说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很喜欢这种被约束又不失为普遍人的形象,而且“我”在这个完整的小说里表现出来的是自然而无目的的一种状态,他的无目的是他成为了小说里的人物而根据小说的需要而不是写作意图的需要而成为一个小说里的角色,然而小说本身的需要也衍生出了作者对这个小说世界里人的理解和判断,而这些判断常有精彩出色之处。如:“这样的人周围并不鲜见,因为教养少,又自以为是,所以只能把别人的隐私来当作话题。”;“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笑盈盈的,听起来像是在家里。”;“李军小时候是我们之中的孩子头,现在因为在公职里做得久,有了军衔,所以气质上也有种低调的盛气凌人。”这些句子符合小说的语言,又简洁准确让人富于想象,避免了赘笔。但在控制的意识上,这篇比我看过的(老强调“我看过”是因为看得也不多)日本小说更自觉和内敛,比如我常会觉得日本小说好天真,它们有种“不被作者自知”的好和天真跟情绪波动。而《蒿里》,生铁应该是知道它的好的,所以才如此平静和沧感,当然这也跟叙述者(“我”)的心境有关。
很遗憾的是我不想去管那个飞行器了,虽然读到的时候也叫了一下:“天啊。”但过后我只能是揣测它的出现用意何在,但没有自己满意的解释,第一印象是它的出现,加剧了“我”跟朋友的距离,在时空上有种错开的感受,像是“我”活在久远一点的时代。这跟司童说出“我操”和李军讲“你丫”的效果似乎是相近的。情感上的虚,语言方式和代表身份(?)的交通工具的实,在某种意义上也形成相互印证吧。这里面还有妻子形象的设置,以已故的形象出现,更加干净,这种对情感的牵制或者说限制、牵挂,更突出了“我”自己的意愿而非妻子强加或照顾妻子的感受,是出于良心和敬重之类的其他因素,又与“我”的状态是统一的。
说了这么多只能算是读后感了,希望我没有过于空谈,最近特别讨厌空谈文学。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3 07:20
本帖最后由 生铁 于 2011-7-3 20:03 编辑

1、恩,飞行器确实有点问题。但事实上写的时候也是很自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一则,不出现飞行器,无以表达出司童的经济状况给“我”的震惊。二则,重点是想讲“私人飞行器不可从行政区域上空飞过”。同时混淆时空关系。

2、接上一点,事实上这篇小说里藏着我的一些社会观点。那个高档演出中心,二层在接待外宾演出,三层包间里有人**女子(不管她是否民女)。这也是我所听到的一个发生在南京的真实的事情。我在西安也去过类似的场所。
司童如果不是巴结吴律师,发展上级部门关系,他的生意再大,早晚也是个死。这个不多说。

3、小说里为什么要有肉欲和物质享受的描写。因为前面没有火热到身心无间的肉欲感受,就无法反衬出结尾与“妻子”阴阳两隔的冰冷与隔阂。之前的性爱,身体是很热的而心是很冷的。而来到妻子身边,心里是暖的,而整个外界是冰冷的。以及在小说中思考一个问题——假如你承诺和坚守共同信念的人已经死了,你对TA的背叛是否还可以被称作背叛?

4、“我操”“你丫”……其实是想写大都的方言。当然此种方言现在听起来不似方言了。呵呵。效果看起来不是很好。

5、结尾鞠躬,是我感情完全发展到那一步了。对应的是“射精”。男女相娱,最后的仪式,总不外乎就是高潮。而扫墓最后的仪式,就是这个鞠躬敬礼。而且我也不觉得它就是结束了。因为主人公后面还要离开公墓,还要面对司童等人做出解释。所以以鞠躬为结尾,我是想让小说在高潮时中止。我不让主角流泪,但我要让他体面地完成扫墓的仪式。要他在这一体面的仪式里,扫清自己内心深处的负罪感。
而且说到底,这整篇小说,几乎说就是为了最后的这三个躬来的。不鞠躬怎算是扫墓了呢?

——当然以上是一些创作时的设想,小说给读者的效果好与不好,与这种解释没什么关系。
作者: 段林    时间: 2011-7-3 12:55
大前天逛拙政园,赶上下雨,在一个亭子躲雨的时候用手机上网很快地把这篇读完了,如果把阅读(抛开对作者的日常印象和读者自身的技术验证)比作吃饭,好比去到一个靠山靠水的地方吃了一顿愉悦而恰到好处的家宴。而昨天在南京等车的时候,翻了翻大厅书店卖的小说月报小说精选之类的刊物,其中不乏先锋派三驾马车之类“名家”的小说,怎么说呢,就我而言觉得粗陋不堪。。。。两种阅读印象相比较,高下立判。

就这篇小说这个整体而言,它是圆润恰当的,若说到某些细节,我个人不大喜欢的是3楼包间那个桥段,它野史、轶闻、爆料的意味比较明显,在网上爆料富二代、汰渍党腐败生活的帖子里常可以读到类似情节,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切入有把小说拖入比较浅层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危险。在我的阅读经验里,印象比较深的对类似阶层批判描写来自托尔斯泰,《复活》里主人公为了玛丝洛娃的事去典狱长家里,典狱长不在,在门外听见比较毛躁的一段钢琴曲,后来见到典狱长的女儿,她脸上有淤青。还有一个情节是主人公陪着被流放的囚犯走在大太阳下,有人倒下了,主人公跟过去看,看见一个英俊而体面的青年(可能是个政治犯)已经死掉了。还有一个情节是一个巧舌如簧的名律师打赢了一桩本末倒置的官司,让一个女富人输掉(也可能是赢了,记不清楚了)一大笔钱,主人公去舞会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些都是印象,可能与原文不是很符合,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切入点。
作者: 江冬    时间: 2011-7-4 09:31
谢谢各位的指点了。

就是有一个问题,关于“杂质”,我个人不是很明白。江冬或美工兄弟能否举个例子。因为我实在是要求自己的语言做到最简单、翻译也不太困难的程度了。也就是说我自己看不到那些杂质。但往往很多 ...
生铁 发表于 2011-7-2 08:37

在家里上不了黑蓝,现在才看到。
其实我说的“杂质”主要不是语言方面。语言当然也有点,不多(比如与司童见面突然说出“我操”——就前面的阅读印象,“我”是个还算雅气和老气的人,这么一来就好像年轻了很多岁。但因为这个是方言,而且是对曾经关系亲密的人说的,想想也没什么)总的来说是相当浑厚的,但感觉还是缺少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黑蓝上给我这种感觉最深的是冯与蓝的《总得从树上下来》,写的是民国时候的事情,整体的氛围和叙述调调就都是那个年代的,这种,就是我认为的“纯”了。
生铁作品里的“杂质”,我感觉可能主要是源于性格对流俗的一种不屑、揶揄,故意要去破坏读者对某种阅读的期待,有时为了顺从内心的某种想法,不惜牺牲写作在情理上的合理性,当然作者有强大的力量去使之再趋向一种相对的合理,但有时多少还是让人觉得疙瘩,不容易消化,这就是我所认为的“杂质”。这种含有“杂质”的作品,说明了作者的思考力,说明作者确实在创造,他比绝大多数写作的人要聪明和有个性,很值得期待,但我也怀疑这种写作的“瓶颈”问题。我觉得美工说得好,这样的写作更倾向于“术”了。
个人观点,水平有限,和生铁大哥探讨。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4 23:22
嗯,谢了!有这么高质量的读者,是我也没想到的。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7-4 23:45
黑蓝豆瓣小站上童末对《蒿里》的推荐和回复:
http://site.douban.com/widget/notes/3079067/note/159531125/
2011-07-04 21:21:35 童末 (一鼓作气)
看完啦。

“我吃了一惊,全身的毛孔都沁出汗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这窗口下面的墓园,就是我妻子安葬的地方!"

这里,我觉得平淡交待出来反而冲击更大。一个在世事里颓唐、冷淡的人,对靠近亡妻时的激动可以理解,但感觉不会如此激动到立马采取行动。

很喜欢。旧时代的文字感+飞行器,很好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11-7-5 00:38
啊,在别人小说后面看见对自己小说的点评……简直像偷了生铁种的菜那样略感不安而又暗自窃喜啊!
为表示诚意,明天我也谈谈读后感!今天先睡了,逛了一下午的街,困死了……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5 15:45
是的,看完回复导致我也重读了冯老师的那篇。
作者: 也也夕    时间: 2011-7-5 17:51
生铁的小说我大都喜欢。
飞行器,民国时候普通民众对飞机还不算熟悉,用个白描一样的词语,突出陌生感,挺合适啊。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11-7-5 18:49
有意思。
在生铁的小说里,最不乏见的场景是火车(或者说是“在路上”)和梦境。但每次再写,都会有新的东西出来。这篇小说没有明写梦境,但从“我”进入火车包厢开始,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写梦,但不当作梦来写,真正的梦,就是无论何种荒谬都能化为常态,即使是一架奇怪的飞行器。读到后来我明白了,所有平静的铺垫,貌似无关的陈述,都是为了要在开头那句“现如今,我却心无一物”和后文的“这窗口下面的墓园,就是我妻子安葬的地方”两者间画出一根黑体加粗的直线。从这个角度而言,生铁貌似温文尔雅的文字下,隐藏着深度的“暴力”,以情感上的温情追忆掩盖“冰凉的水泥墓床”下泛起的死亡气息,又故意在哀伤的吊唁时刻穿插进肉欲狂欢的幻觉,人生而为人的不纯粹就如同擦拭妻子墓碑的那几张餐巾纸,几下就烂了。
结尾处,“我”给予了死者以最大的忏悔,以“轻轻用手在墓碑所刻妻子的名字上拂拭了几下”这一仪式般的动作回应了前文“我自然地用手拢住她们的头顶,抚摩她们的脸,就像对我的结发妻子一样……而她们也如她一样,重新闭上眼,用脸靠向我的手,好象什么也没有想,但却又分明是在告诉你说,她们信了你,她们毫不反悔。”
如同西装革履的微笑下怀揣着血淋淋的刀子,这小说有善良人的梦魇,或是恶棍沉思录类似的神秘意境。说到这里忍不住提一下司屠的小说,和生铁的小说几乎是截然相反的气息,即便是描摹农村场景,司屠的小说依然有种淡漠而优雅的平衡。对照起来读是很有意思的。
作者: 我是美工    时间: 2011-7-5 18:52
我不相信文学中有所谓的螺旋式上升这种东西,也觉得文学中的量变(积累)和质变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毕竟写了一辈子垃圾的小说家太多了。而我也不是以个人的口味来品评这篇小说的,我确实觉得生铁这种文白相缠的风格、某些虚词的使用在汉语语境下确实有些问题。当然如果你把它翻译成外文这就不是问题了。你也可以说他这是一种风格,可风格这种东西是很危险的,因为你可以把所有不标准的东西都称为一种风格。标准----这容易引入另一番讨论。这里不多谈了。
    是的,我就是认为生铁的语言不标准!我还认为这种不标准的语言会限制他的发挥。即使在春游中,也有这个问题。可春游的闪光点太大,把它遮蔽了。

    一个成熟了的人是不会再长高的。所以当别人说你具有什么风格时你就要小心了,你是否已经做好了长大成人的准备。

    我希望生铁可以和从前的自己决裂,从新的方向上寻求突破。
    另外,我觉得马耳有些小看古代人了,我倒是觉得古代人看现代小说同样会津津有味。如果说我们有幸看到了五百年后的经典小说却觉得味同嚼蜡,那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黄鼠狼下窦楚子---一代不如一代,否则决不可能。

说得不好源于水平不高,你们当然不会见怪啦!
作者: 陈卫    时间: 2011-7-9 23:55
今天凌晨5点看完的。喜欢。
飞行器非常自然。
“如厕”确有重复之嫌,但也没到非常惹眼的地步,也许正是作者近年来生活中比较重视的事。。。
“他留着二十岁年轻人的时髦发型”,这里的“时髦发型”相对于全文的细节特点来说有点笼统,不如给它一个具体的描写。
“长长的走廊两边是房门紧闭的包间,地毯厚到走路也不会发出声音。灯火通明却见不到一个侍者。”这句特别厉害!
语言不存在时代感,只存在适合与否。整体很压得住,达到“圆润”很不容易。
作者: 马耳    时间: 2011-7-10 01:16
本帖最后由 马耳 于 2011-7-10 07:29 编辑

我觉得可以给这篇文章的语言作一个微观分析,有错误的地方请指正。黑色部分为分析,彩色部分为文章原文

喝了两口茶,自然要与他寒暄,我问他贵姓。他答说姓吴。我们彼此谈了谈各自的情况。我知道了此人原是作律师的,去浦角是因接了一家公司的委托。而当他听到我说起自己在广告行里的事情时,突然抬起头来仔细端详我。我有些奇怪,但他马上说:你可认识司童吗?我当然认识,这是我的同学,关系非常要好。我很奇怪,因我对这位吴先生毫无印象了。
他又说:您还记得,那一年,司童的饭店开张,在开张的典礼上,您是不是代表客人也讲了两句话?
我说:是啊!

您当时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打着黑领结。当时我坐在临桌,司童还介绍我给您认识,我还敬过您一杯酒!

他这样一说,我虽然还是不记得他,但也不由得为如此的巧合感到惊讶,作出喜悦的表情来与他握了握手。

谈话有了这样一个双方都熟悉的人作为坐标点,自然就有了进行下去的基础。其实,我与我这位老同学司童的联系已中断多年,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而从这位吴姓律师的谈话,却可听出,他与司童可算是过从甚密,对他的情况都十分清楚,我就问了问司童的生意做得是否还好以及他家人的近况。
两人闲聊,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已晚,就一同去餐车点了两个菜,边吃边聊。当吴律师知道我去大都是要看妻子时,问我道:那么,你到大都就住在你太太的寓所了?我答说妻子在大都的郊县,我打算先到大都,在旅馆中休息两日,再买郊区车票去看她。他说不如带我去找司童,一则同学相会,二则司童生意做大,已盘下一座高级旅馆,可到他那里免费住宿一段时间。我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见司童一面总是必要的,否则同学一场,从情理上也说不过。至于是不是住他家的旅馆,可以到时再议了。
晚饭用罢,我们两人又回包厢休息,一夜无话。

一大段颇具民国风的文字中(绿色部分),突然出现了一小段有当代翻译体风格的文字(红色部分),这似乎就是一种“杂质”,但仔细考虑文章,从头到尾极力营造一种梦境般的氛围,那么这样的处理则又是与这样的氛围极为洽合的,因为绿色部分文字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对梦境的简单叙述,而这种叙述是披着某种伪装的,自然用民国风的语言最为洽合。但到了红色部分转入了叙述者(作梦者)自我的思考过程中(也就是一种“潜意识”的思考过程),这时便自然而然地转入了作者平时用惯的现代翻译体。两种文体的转换,不仅洽合这样的一个思维转换过程,还隐隐透出叙述者(作梦者)内心的某种动荡。


在黑暗中,当我顺理成章地徐徐填满她身体的那一刻,她轻轻地倒吸进一口气,而后又在我耳边轻轻地叹出那口气。女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我的妻子也是。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肉欲的反射,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令你感到,起码在这一刻,女人是真的——那种男人根本无法拒绝、也根本无法拥有的真。她们大张着腿,大张着怀抱,大张着心底,张开全部,对你不再设防线,仅剩下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心里沉渣泛起,百感交集,但是我并没有停止下身那快速的动作。我不能停下,我把这抽动当作一种用以忘却他物的职责。最后,慢慢的,她的轻声呻吟和下面恣意的湿润,使我真的忘却了一切,又重新专注在这动物的本能上。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我致力于尽力延长这一重复动作的时间、加快这一重复动作的频率,直到最后,忍无可忍,放开精关,烟花冲天——那即是高潮,也同样是结束。而女人,女人,在你如野兽一般无限空虚的时候,她们却望着你,额头一片洁净,整个脸颊都显得瘦削了。我自然地用手拢住她们的头顶,抚摩她们的脸,就像对我的结发妻子一样……而她们也如她一样,重新闭上眼,用脸靠向我的手,好象什么也没有想,但却又分明是在告诉你说,她们信了你,她们毫不反悔。


性爱描写的开始部分似乎还在试图维持叙述者(作梦者)预设的民国风文体,但一进入高潮,叙述者(作梦者)就变得忘乎所以,直接用了自己最熟悉,最顺手的现代翻译体。然而到了最后一句,却又锋头一转,重新转回了民国风,这不由得让人怀疑前面所述是否为“真”(如前所述,我认为红色字体一般用于叙述者或作梦者的自我思考过程,即所谓的“潜意识”,是叙述者或作梦者自认为是“真”的内容)?
这样一个锋头突转,就使文章摆脱了单纯的真假互搏模式,而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真假假,难以辨清,读者对“真、假”的判断也随着叙述者一起发生了改变,而开始怀疑起原来一直确信不疑的“自我”来。

借着体内残存的酒精的余威,我把她按倒在那张大床上。
一番云雨之后,我们并肩躺着。她侧过身,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看着我。她的一对酥胸从被子里露出来,都懒懒地垂向一侧。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不是说你是来大都找你妻子的么?我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觉得她是在戏谑我。但当我看她时,却见她微微皱着眉头,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一点别的意思。
是。我把两手合在脑后伸了个懒腰,以掩盖我内心突然升起的无限懊悔。
你妻子定是个贤淑美丽的女人。她又说。
你如何知道的?我问。
她用手支着的头摇了摇,我说不出,但我对男人的直觉很准。既而她露出坏笑,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吧。
我动手去挠她痒痒。她被我压在身下,花枝乱颤。过了半晌,待她不笑了,她又说:一个男人,他若生得不算好看,又非柳下惠,而他待别的女人态度又很安详,那他往往就有一个淑美的太太。


同样与性相关的文字,这里我的注意到到粉色的一句比较特异,因为这里模式一般是:翻译体的叙述文字+民国体的对话,但到了粉色那部分对话,独独用了口语味道很强的语言,分析一下这句话的内容,我想可能是因为这句语冲击性太强,其精神力量足以冲破四周固有的模式,所以单独用了另一种文体吧。




以上三段只是一个不成体系的零星分析,不过我认为我已经能从中得出结论,即这种所谓的“杂质”,并没有损害文章本身的品质,反而是形成文章品质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我觉得这篇文章其实是一篇很值得研究的文章,只不过我目前时间有限,只能浅尝辄止。

而江冬和美工的看法,我认为我对他们的看法也不正确,或者说表述不正确。应该说,他们是极具语言敏感性的作者,但这种敏感性有时和脑子里一些比较固定的观念结合起来时,也会令他们产生误判。比如说,在这次讨论里,我认为“语言或文体一定要单纯或简单”,这就是一种比较固定的观念,有商榷的余地。当然,我自己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正确,大家也可以讨论,我希望我的这次分析不会是一次空泛的论证。


作者: 剪刀手小黄瓜    时间: 2011-7-10 14:49
我不相信文学中有所谓的螺旋式上升这种东西,也觉得文学中的量变(积累)和质变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毕竟写了一辈子垃圾的小说家太多了。而我也不是以个人的口味来品评这篇小说的,我确实觉得生铁这种文白相缠的风格 ...
我是美工 发表于 2011-7-5 18:52

不太理解这种说法。不理解的地方正是你不想多谈的。这个标准是神马?又是怎样得来的呢?

感觉似乎阅读上面的标准和阅读经验、个人经验什么的会有关系,看的多、有可能自己的标准就有所提高,但还是不觉得会有什么先天性的标准。比如因为虚词位置奇怪、文白相杂就会让语言出问题。就算用翻译腔写,写好了不就好了嘛。。

个人感觉还是要具体分析,比如说说哪里的虚词、文白在文章里面不好。
作者: 剪刀手小黄瓜    时间: 2011-7-10 15:00
我觉得可以给这篇文章的语言作一个微观分析,有错误的地方请指正。黑色部分为分析,彩色部分为文章原文

喝了两口茶,自然要与他寒暄,我问他贵姓。他答说姓吴。我们彼此谈了谈各自的情况。我知道了此人原是作律师 ...
马耳 发表于 2011-7-10 01:16


啊,好细致,学习!
作者: 威廉爱德华    时间: 2011-7-12 18:57
我阅读的时候感觉开头不很好,好像还没进入叙述的状态,不过后面实在是的好的不得了,那种叙述和状态很棒。至于飞行器的出现我倒没觉着突兀。前面反复的出现的地名大都反而为飞行器的出现做好了前奏。
作者: lostboy    时间: 2011-7-13 09:25
语言有些地方确实疙里疙瘩,但总的来说同整篇文章很协调,读下来可以接受,可以消化。
飞行器这个细节是个亮点,但描写的不够精到,不是足够亮,没有照亮这篇文章,甚至仅仅是附近的几处段落,因此也可以认为是一处败笔,引起截然相反的意见也是无可厚非。至于怎么改进,我也不会。
不过,生铁肯定看过塔尔科夫斯基的电影 安德烈.鲁伯廖夫,开头导演对那个飞行器:热气球 的描述个人觉得非常富有启发性。成功之处也许在于塔尔科夫斯基的这个飞行器把 人,境,物,融合了起来,视觉冲击强烈,最后意义才得以昭示。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11-7-14 17:17
语言的使用应该确实有点日本,或者说白话文起来时候的略、简又,减字的带着神韵的语言,很舒服。读第一节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了。
读了第一次,明天再读的时候再说。
作者: 林思南    时间: 2011-7-16 08:22
小说名起得漂亮,读了开头就一口气将整篇读了下来,语言在最初就是一种打开的状态,很容易进入到里面,并且越往下越有惊喜,飞行器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突兀,大概是因为看过《春游》,因此觉得生铁似乎时刻收藏着这些玩意儿,小说布局很精妙,结尾也收得好。学习了。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11-7-18 15:02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浮生若梦,衰草凄凄”这等词从陈鱼的嘴里蹦出来就跟从我嘴里蹦出来似的。这几天在考虑的是“日本文学”这四个字到底和我们所写的小说之间的联系。过去为了写一个小说,读过一点日本的东西,近期也读了,事实上生铁小说的这种语言并不算是靠近,倒是“浮生若梦,衰草凄凄”这八个字更贴《蒿里》。战火时代、未来世界和不平安的一些人身上都有这种语言的折射:也就是说以哪种语言对一种心境和情境中的人进行拿捏是关键。谈这个,是因为我看到评论中有人说起和《春游》的对比,觉得没什么可比性。这篇小说的写作看着轻松,但要入格调,并掌握分寸,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写的话不会知道。这种“小心”包含甚多,考察非常细致才能到达。斟酌的不仅是字词句,还有人物、材料和回忆以及塑造彼此之间构成的联系。写这个小说需要非常精心而漫长,而且在选词上和生铁过去的选词也有极大的不同。刚看到我是美工说了什么“道”和“对内容细节上的进一步拓展”,这属于小说写得少且对自我拓展的失疏。童末说的看到墓地的惊讶,看到老朋友时的“我操”,我觉得都没问题,这些东西不破开一些口子,那也太闷了。白天时间不是太多,说一下停一下吧。有机会当面可以聊一下的,非常有兴趣。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7-18 16:40
本帖最后由 酒童 于 2011-7-18 17:42 编辑

黑色幽默。冷。
好极了。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7-18 17:29
本帖最后由 酒童 于 2011-7-18 17:43 编辑

“我吃了一惊,全身的毛孔都沁出汗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这窗口下面的墓园,就是我妻子安葬的地方!”
生铁,这个地方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的个人看法。
如果不要那样吃惊的话,如果“我”在过程中已经知道这个所在,但就是不在小说里点破,不动声色(把上面我摘出来的这小段去掉),“我”弃他们而去,抱着墓碑酣睡一晚,那你这小说就狠到极点了,更黑了,就冷峻的不得了了。
个人觉得你这一小段把这个小说的品降了一等。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7-18 17:31
本帖最后由 酒童 于 2011-7-18 17:33 编辑

我觉得你在这一小段写作时,迟疑过好几种办法。
我上面提到的只是一种办法,肯定不是最好的。肯定还有更牛的东西在这个情节里头。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7-18 17:50
本帖最后由 生铁 于 2011-7-18 17:53 编辑
“我吃了一惊,全身的毛孔都沁出汗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这窗口下面的墓园,就是我妻子安葬的地方!”
生铁,这个地方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的个人看法。
如果不要那样吃惊的话,如果“我”在过程中已经知道这个 ...
酒童 发表于 2011-7-18 17:29


受教了,酒兄!
你说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过!比如,在司童带我去郊区考察时,“我”就知道这是“妻墓”之所在。而且从逻辑上讲这样也更为合情理。
这个确实不错!我之前未想过。

原来的写法中,存在几个设想,是导致它以目前的样子呈现的原因。
一是想让“我”在最后才发现这个“事实”,才能制造出一种小说效果上的起伏。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有点类似“醉生梦死之后,他意识到,其实他之前都不知道他妻子是多么爱他”,而不是“哦,她爱我,但我依然无动于衷地花天酒地”。二是,灯火通明的豪华场所的窗外,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墓园,我挺希望这个象征效果在天黑之后呈现出来。三是,从行文的节奏感来说,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豪银台”酒店楼下就是墓园,感觉会过早把读者注意力吸引到墓园上,而打乱倒数第2章的布局。

——我说的这3点,其实可能就是一点。公开出来供探讨,算是回应你和童末的观点,并不是一个辩解。也为我自己继续理清思路。
作者: 陶北    时间: 2011-7-19 06:59
“我吃了一惊,全身的毛孔都沁出汗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这窗口下面的墓园,就是我妻子安葬的地方!”
生铁,这个地方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的个人看法。
如果不要那样吃惊的话,如果“我”在过程中已经知道这个 ...
酒童 发表于 2011-7-18 17:29

酒兄这个很符合美国小说教材。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7-19 09:34
本帖最后由 酒童 于 2011-7-19 17:15 编辑
酒兄这个很符合美国小说教材。
陶北 发表于 2011-7-19 06:59

昂,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卡弗的短篇(那俩小子结伴闲逛,无缘无故用石头砸死姑娘那篇),还有比他俩还冷还狠还黑的南美的鲁尔福。
但很明显,生铁这个不是那路子,可透出的那股冷,那股逼人的寒气却是一种味道——如果铁桑不用“吃了一惊”这个情节这种办法,冷静冷峻、深藏不露地把这股气在灯红酒绿,在嘻皮笑脸的“氛围”中凝到底的话。

作者: 管理员    时间: 2011-7-20 01:16
标题: 【创作后记】
生铁小说《蒿里》创作后记


  这篇小说的灵感源自一次扫墓的过程。
  试着想像一下——一个男人,他本来千里迢迢回到故地来给妻子扫墓,结果这是这个过程里他还和别的女人发生了私情,本来用来给妻子上坟用的祭食(两罐螺肉)也被他拿到酒局上应酬给别人分吃。这个人会是个怎样的人?他的故事会不会很有意思?会不会在这个时代里有种隐蔽的共性?
  而最终,一个疲惫已极的人,他躺在自己至亲的墓床上睡着了,这个很有象征意义的意象也强烈地吸引了我。正如我在另一个小说里,描写女主角在雨中躺倒在一个地堡的顶上,双脚垂到地堡的射击孔前的意象一样,令我自己无法拒绝。
  为了这一小说的创作,我动用了我目前全部的经验和精力。表面所见模仿民国白话文的散淡的笔法,事实上内里隐藏着我巨大的情感力。从小说创作的角度来讲,它也是一个“写给我自己看的证明”。它证明了假使我能写这样一篇小说,那么也就意味着我有能力创作通俗的和情节化的小说。反之,为我今后进行更为晦涩、更为个人化的小说创作探索,提供了一个更为良好的心理基础。
  从故事情节的角度而言,这个小说实际上存在着我个人的“社会批判”或叫“社会观点”(所有情节均有现实的依据),这或许是我快速地选择了“混淆时代感”的创作手法的重要原因之一。但选择“混淆时代感”的另一主要原因也是源自我个人的审美判断。一个人从“浦角”去往“大都”,坐火车要长达数日,这无疑是为了衬托出主人公内心世界的一种忍耐、受煎熬、麻木、疲惫、不洁的情绪。而“飞行器”则体现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感受——乘坐者可以俯瞰百米下的芸芸众生,他们高高在上,这绝不会让他们产生“众生平等”的主观感受。对我而言,小说的社会观点始终是次中之次的,最重要的还是它的艺术感受。有些读者建议我把小说的时空限定在具体的年代——但我不知大家是否有这样的经验——即越是限定在鲜明的时代里,小说的保质期就越短。我更希望我的小说在时间的河流中能走得更远。
  写到这里,似乎对这个小说还有很多话要讲,但一时又讲不出来,应该让小说自己来说话。但总之,从故事内容而言,我相信它在一个更广的时空中存在着普遍的共性;从技术角度而言,也没什么可说的,小说本身已经呈现了一切。
  另外,有几位朋友提到了小说的语言有日本小说的感觉。实际上,小说确实戏仿了民国的白话文——诸如丰子恺的一些游记散文还有类似于《在酒楼上》这样的小说。这些东西从上学时就开始读,拿出来用也不是多难的事。
  另外小说还有一些我自己的隐藏的“彩蛋”,虽与全文的主旨无关,但谈一谈也无妨,毕竟是创作的一部分。
  1、小说的时间定在初春3月。暗示清明节前后,主角回归故地看望死去的亲人——悼亡过去。
  2、小说的题目,最初是因曹操《蒿里行》而起的,虽则小说未用“行”字,但突出的却正是这个“行”字。另外,虽然小说里写了些繁华和热闹,但实际上暗合的也是诗中“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意境。同时这个小说名字也和泰山下蒿里的典故相合。
  3、浦角、大都——代指上海与北京。“这是第三泡,正好让你赶上。”——暗指喝的茶是碧螺春,也暗指吴律师是南方人。吴既是南方大姓,发音也通“无”,指无此人、小说为虚构的意思。而司童和李军都是讲的北京方言,司童口中的“我操”发音是极轻声、有迟缓的,类似感叹语或虚词,而非发重音的脏话。这里几次用到口语,实在是我觉得人物非用口语不可的,其他不必非用口语的地方,我就用了3040年代电影中的国语白话来写。
  4、“蓥紫居”——影子居。不存在的地方。
  写作是一种长期的自我折磨,但我觉得它是值得的。
作者: 司屠    时间: 2011-7-25 08:15
一直找不到正经上网的地方,很喜欢这个小说,作者在创作谈里说到它是一个“写给我自己看的证明”,能够理解这种想法.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11-8-14 22:11
写得好。有种“和式”在里面,就是朱锷说的“纤尘不染的微凉”。
作者: 帕轮船    时间: 2011-8-16 13:54
一路看下来了。
“我在月光下,坐在墓床的床角。我身上酒意仍未散尽,我伸出手抚摩着冰凉的水泥墓床。整个世界,都毫不在乎我手指的感受为何如此冰冷坚硬。整个世界沉默、无情,其实我不过是还想摸一摸妻子柔软温暖的肩膀,就像以前坐在她床边那样。而世界,它不理会,不作为,任凭我的手只是被冰冷的水泥所摩擦。”
这一段与上面气息相比,节奏是不是太快了些?上面下面叙述得比较克制。
作者: ansi1933    时间: 2011-8-26 17:44
不好意思我也说说感想。
看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不知道主角和作者分别想干嘛。不好看,看到后半段的时候我想,看看是不是很多评论都要说它好,看看它好在哪里。
果然,看评论里说它好,有用心,看着看着,我也觉得它有点好了。

没有看出有日本味道,你们说有,又觉得好像也有。就是场景像一些糯米团,一团一团的踩下去。
可是写小说是要别人来猜的吗,是写给能猜到的人、有这样阅读自觉的人、和作者同样层次的人看吧,被这样的人看到,这小说才会幸福。
可惜我都不是。看完评论勉强算是,也是个山寨的是。
说像聊斋,原来小说里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每一处场合景色,都是梦幻。这样理解所以觉得可能这小说好。
又说标题的典故,读书少,没有见过这个典故,倒是拿出螺肉的时候隐约猜到一点,那S夫人说“你妻子一定是贤淑美丽”的时候,肯定地猜到他妻子已经去世。所以你看,我没有猜到作者想让人猜到的每一句的用心斟酌,却半路猜到了最后一个包袱。

作者回应说鞠躬对应射精,以及体面的高潮的结束。我想这就是我没办法享受这篇小说的原因。我们不一样,我不觉得体面重要。所以也没看出来他这是在干嘛。

(那些不都是梦吗?他谁也不用回去面对,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他可以抽一根烟,再问问那些农民工还招人不,然后就跳下去和他们一起挖墓,之后就可以天天看见他妻子的墓了。不过他的意思也只是看一眼,没有想一直陪伴着墓。这样看,这个主角什么都不想做。)在文章前面就一再说,他什么都不想做。所以我会觉得他去鞠躬很奇怪。或者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想做的人来说,鞠躬不重要。可惜对于你的射精和鞠躬的谜题鞠躬很重要。

还有民国时的语言,也没看出来。马耳那篇彩色的分析让我觉得,大家都长眼哎,为什么我都没有看出来。

另外,看完之后觉得,好想写一个女人出墙又回来没事一样和老公做饭吃的大团圆结局的小说。不过我写的真不好。

哎,我不是理想的读者,属于该被忽略的不小心看到的人。但是看回复的过程好励志啊。我说的可能对你们毫无价值,得罪了,请原谅。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8-26 18:35
ansi1933 发表于 2011-8-26 17:44
不好意思我也说说感想。
看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不知道主角和作者分别想干嘛。不好看,看到后半段的时候我想 ...

ansi1933不必紧张,你的看法也代表的一部分读者的看法,阅读的时候,可以尝试拓宽对小说“意义”范畴的理解,读一个小说,不需要这么拘束。
作者: ansi1933    时间: 2011-8-26 21:19
陈树泳 发表于 2011-8-26 18:35
ansi1933不必紧张,你的看法也代表的一部分读者的看法,阅读的时候,可以尝试拓宽对小说“意义”范畴的理 ...

好,谢谢你。看大家评论有收获。你觉得我紧张和拘束让我很吃惊。
作者: 商阡    时间: 2011-8-29 11:47
生铁兄,我在想,如果你在一开始就交代清楚是去看亡妻,而其后依然在各种外力下(或者自我的驱动下)去颓唐,会不会刻画得更有深度?而这样的话,叙述的走向都要变了。
或者,生铁兄另写一遍?我很期待。
作者: 别馆寒砧    时间: 2011-8-29 19:04
全文看过了,感叹作者独特的叙事手法和文字功力。个人觉得,如果一开始交代了是去看亡妻,可能效果上会缺少一种冲击。而开头处近乎平铺直叙的陈述,使人误以为这不过是个无聊的出差偷情的故事,也正因如此,后半部显得惊心动魄,情与欲、冲动和理性,时间和遗忘……离开的时候,朝墓园鞠了三个躬,平静,克制,没有任何抒情议论,戛然收尾,作者和读者同时陷入沉默……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8-29 20:07
ansi1933 发表于 2011-8-26 17:44
不好意思我也说说感想。
看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不知道主角和作者分别想干嘛。不好看,看到后半段的时候我想 ...

你能写这么多意见说明你看完了,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的批评我倒不是每条都同意。理由是,可能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事,所以你可能看不出我写这个小说其实是很写实的。就好像一个人不喜欢戏曲,他到戏园里可能就体会不到里面的妙处一样。
没有贬低的意思。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高的姿态,很羡慕你。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1-8-29 20:12
商阡 发表于 2011-8-29 11:47
生铁兄,我在想,如果你在一开始就交代清楚是去看亡妻,而其后依然在各种外力下(或者自我的驱动下)去颓唐 ...

为什么没像你所说的这样写?初考虑这个问题,好像当时就是一种直觉,上来小说就应是如此的。但实际上多想想,也有一些理由。比如因为我希望造成的氛围感,使我想用这样的一种“向前走”的叙述方式。此外其实开始也并未试图掩盖妻子已死的事实。但很多人,尤其是中国人,往往是这样的习惯,即家中有丧事,外人不细问,自己是不愿就主动细说的。

我也无法解释很清楚。但换一个角度写写,还真是个很刺激的想法。我会在另一个小说时尝试一下!
作者: ansi1933    时间: 2011-8-29 23:40
生铁 发表于 2011-8-29 20:07
你能写这么多意见说明你看完了,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的批评我倒不是每条都同意。理由是,可能你没 ...

恩,我评的时候太激动了,现在看看语无伦次的。你比喻挺对,可能过几年再看原文,会有不同发现。
关于我们多么难以互相体会,可能是阅历与心境相差太远。比如你回复说“高的姿态”,上一次有人对我用这个词是4年多之前,说的人今年应该40多岁了。在今天之前两天,我正在认真回忆那次事。(这是巧合)
可是,我不明白高姿态是什么意思。是谦虚还是不谦虚。所以看你又这么说我就百度了,百度举了几个例子:

要努力做一个高姿态的女人(女士必看)--
1、如果发短信息给你喜欢的人,他不回。不要再发。 2、不要24小时都想念同一个人。可以分一点给家人和朋友。

被人说年轻真高兴啊。~
作者: 黄色幽默    时间: 2011-9-4 06:15
烦躁了大半个夏天,看完这个小说,让人一下子平静下来。
作者: tutulong    时间: 2011-9-8 18:13
本帖最后由 tutulong 于 2011-9-8 18:15 编辑

第一次看生铁小说我就联想到科幻小说。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觉得生铁喜欢、追求的美正是这种阴暗外加一点扭曲的幻想,或说,阴暗外加一点幻想的扭曲、扭曲外加一点幻想的阴暗。而且生铁的小说中出现墓地、棺材、太平间或者绞肉场类似的场景也非常多。即使在没有这些场景的小说里,读者也会获得一种泛黄偏暗的审美经验。这种小说里,最要命的就是作者把握细节的能力,能够把那些概念传达出来,让人很信服地接受,把一些生动的形象长久印在读者脑子里。关于生铁作品的未来,与越来越娴熟的控制文字的能力相比,最重要的还是想象力的越来越丰富、强壮以及视野的扩大,如在本作品中的情感元素,以及生铁所说的“社会元素”,都是作者向越来越有力方向发展的表现。
作者: melody-乌鸦    时间: 2011-9-12 12:47
整体顺畅,简洁。意境也不错。
作者: 羊    时间: 2011-9-20 20:25
要么这整篇小说只要第一句话,
要么把第一句话去掉!

整体说,这个小说没有必要写!没有成型之前就动笔了,所以到结尾,也没有成型!
作者: 逆石    时间: 2011-9-21 22:09
这个好差劲啊,怎么还加精了?哦,原来是版主的小说啊。这让我这个新人情何以堪啊!
作者: shep    时间: 2011-10-6 23:07
最近不怎么逛小说版,现在才看到这篇,罪过。谈谈自己的拙见

个人感觉,这篇比侦察员在情绪上更加沉淀和细腻——但这种细在文字上似乎并没有日化——因为近来一直在看三岛和谷崎润一郎的作品,所以更容易比较,日式的风格(我是说总体或民族性上的)极重一两处细节上的刻画,但这篇的细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一份暧昧之中。当然,暧昧也是日式的一个特点,但其更多于畸,可能是我的阅读量还不够,但仅以我接触到的日本作家来看,不论芥川三岛谷崎还是大江、夏目漱石乃至于那些侦探作家们,荡漾在他们心头的暧昧是外泄的;感染他者的,但《蒿里》却是折返于“我”的,也仅仅限于“我”,它不涉及到外人。我想这种有节制的“暧昧”绝不是日式的(多说一句,日式暧昧不是没有节制,而是那种节制只是徒有其表,日本作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篇和侦察员是难得的好作品,而且这一篇更加成熟或者说更显得苍郁。其实,这篇的优点就是情至而感。是非常适合中短篇小说这样的载体的。然而,这一篇总感觉好像还有一点“无力的地方”,或许是题材本身就不追求某种力——她太具有我们说的文人情怀了……(突然想起苏东坡的悼亡妻来,这怕也不是偶然,大概是我个人现在追求力,所以主观了)另外,有些地方很有古龙的神色,对此,我保留意见,可以以后再说。至于你说到的对话中的语言,除非是搬上舞台,纯文字很难把方言的精髓摆在读者眼前,这一点不必特意要求了。

最后,混淆化的历史,我最近也想到了这一点。其实还要向酒叔道个歉,我记得跟帖酒叔的某篇小说时说过,我不喜欢历史化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年幼无知了。历史是现实的一部分,绕不过去的。

总之,这篇小说是至情之作,太多的理性分析反而派不上用场。
作者: 白垩    时间: 2011-10-10 21:05
我觉得“我”是这样的一个人:首先他生存的并不好,可是他还是没有随波逐流,不膜拜金钱,也不屈于“有些官气”的人。在这样的物化世界,他最后的“鞠躬”是一种反抗的声音,可是好象毫无意义。
看的时候想到了库布里克的《大开眼界》,喜欢提大师的名字,好象我也跟着崇高起来。
作者: 杨洛    时间: 2011-10-13 10:36
觉得“我”还是更喜欢坏女人~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10-13 17:12
shep 发表于 2011-10-6 23:07
最近不怎么逛小说版,现在才看到这篇,罪过。谈谈自己的拙见

个人感觉,这篇比侦察员在情绪上更加沉淀和 ...

字写到一定的时候,我只记得别人的好:)
作者: 酒童    时间: 2011-10-13 17:14
本帖最后由 酒童 于 2011-10-13 17:15 编辑

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忘记这本书。
作者: 昌阳弓子    时间: 2011-10-26 02:34
叙事节奏不紧不慢,很沉稳。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12-6-26 11:20
看了两遍。写的是真好。
作者: 柏仙妮    时间: 2013-3-13 19:31
本帖最后由 柏仙妮 于 2013-3-13 19:47 编辑

其实我刚来时搜过生铁兄的文,看过这篇,当时很勉强才能使自己看完。不太懂,也不敢说好或不好。
我后来发现,我喜欢结构性强或者哲理性强的作品(这也不是不可以,对不对?),我总觉得这跟喜好有关,既然跟喜好有关,那就不必勉强自己非得接受这类型的作品了。然后有一回,我看生铁兄提到加缪时提到,这些以哲学来注充文学作品的书,排除哲学外小说里还会剩下什么?(不是原话,大意如此)。有点意思,小说最应该是文学性的,不是吗?
另外,我对语言的理解一直有一种偏差,我以为是文笔好,就是文笔流畅、承合的好,足够表达出你的意思。现在看来竟不是,应该是指语境、语感所建立起来的气场或小说的氛围。我反复又看了看,现在能感觉得到。我早上给我的一个朋友看这篇小说,他说语言“稳”,说我的语言像唱歌一样经常跑调,叫我多学习。

有时看一部好小说就像经历过一场战争,一直不断反抗,一直被打败,这过程其实挺不好受的。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服气的。

最后,非常感谢黑天才的推荐!
你的推荐对我很重要!


作者: 庄秋    时间: 2013-3-17 17:10
最后到不如不写大都墓园是妻子安葬处之类的介绍——这个有点迁就读者了。
蒿里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死亡感(千年文化传统积淀,躲不开),对读者应当是很有暗示性质的。
不过故事的“奇”和“易”处理确乎不简单,学习了。
作者: gofarther    时间: 2013-3-19 18:51
慕名而来,坐下慢慢细品。
作者: 路人ABC    时间: 2013-11-11 21:13
这个小说我读了好几遍,时间相隔其实蛮长,但我一直不觉得日本味很重,每次读完,反倒想起乔伊斯的《死者》,想起那种热烈和冷的强烈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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