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如是观·驴头狼专栏】乱打

黑天才

<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39/image/t_lv_logo.gif" align=textTop><BR><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39/image/zl_3.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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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ign=left>　　纯艺术自然是一种相对可取的价值，然而毕竟它是一个无法完全切近的，教条之会导致危害的乌托邦。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谈起戏剧就无法不谈起看似无关的背景——在某时某地的戏剧或者某个时间段发生在某地域的戏剧。那我们基于实践的考虑，看看这二十五年的中国背景，而这个背景，正如我们每个人所觉察到的那样，纷繁复杂，任何总结，描述，陈述都一定是片面的。<BR>然而不得不谈。<BR>　　我们看到的现象不一定只是中国经验，但我们在作为中国经验的意义上理解这个背景。具体的事实黄纪苏先生在《<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3＋X</FONT>：国家、西方、市场间的戏剧琐谈》里梳理的更清楚，不用我多废话，虽然黄先生作为左派一贯要有的，要摆稳的立场在其中隐约发言，带来我个人不能同意的某些观点。在我这篇随感里，我只能按照我的觉察来谈。而我也无法避免我的不满成为打向自己的耳光。<BR>　　从全国只有梅绍武一个人能够接触到相关的资料到纷繁复杂包罗万象的信息大量涌入，从黑屋子到更为机巧狡猾也更为懦弱的自我审查，我们得承认这是进步，然而这进步背后的具体图景却是很有意思的。<BR>　　和我们断头苍蝇一般的与时俱进相比，历史的幽灵却不时的以同样的面貌访问我们，让我们非常有节奏的重复着进行过的争吵，几几乎毫无变化。自然这二十五年间发生的每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其肇因可能都不在这二十五年之内。<BR>　　一方面，在我们的思考和行动面前，似乎永远立着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在我们曾经的黑屋子之外发生过的有关文化的一切，被剥离了时间、历史、地域和文化语境，像染了色的无数鸡蛋一般，齐刷刷飞来打碎贴在玻璃板上，造成一个一个奇特的文化景观。我们作为当事人，以为自己终于呼吸到的是新鲜空气，却忽略了中间那道玻璃墙，也忽略了在玻璃墙上贴着的异域奇观一定是在没有深度的平面上的事实。自然你可以说这是“后现代状况”，而我们发现另一个滑稽的悖论是，后现代理论带着它自己去中心化的特色，也一样被打烂压扁在这块玻璃上。当然用中国的“现代性”问题来解释这一切完全说得通，或者也可以用葛兰西的“一切形而上学都会在民间哲学里留下冲积层”来解释。然而对我来说，这却是混乱的肇始，是突然恢复了记忆能力带来的精神错乱。所幸的是我们似乎从这种精神混乱存活下来，并没有象那些奥斯维辛幸存者一样因为营养过剩而死亡。我们命名这块玻璃板叫做“西方”。 <BR>　　另一方面，我们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文化生物圈二号，是一个创生系统和自生系统的混合物，因为这个特征，任何文化操作的有效经验在这个大实验室里都不那么十拿九稳了。看来时路，似乎我们不得不违背理性和常识，承认确实有艺术进化论这回事。“西方”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文化进程，尤其是在“艺术”获得自律性之后的历史，成为一个压缩版本，成为一个历史剧，在这二十五年上演了一遍。每一个流派每一种主张每一种实践都有了它的中国版本，然而和它们的西方源头不同，有些角色并没有消亡，或者进入大学博物馆，而在玻璃板上持续着非生非死的存在，随时准备从中阴状态焕发青春。我们作为当事人以为自己终于触摸到了时代的脉搏，却没有发现我们触摸到的脉搏多少都带着时空错乱的性质，这时空错乱是好是坏呢？ <BR>　　红过一段时间的波德莱亚引用红过一段时间的博尔赫斯的一篇小说来处理再现问题，说明他发明的类相的概念。寓言是这样讲的，帝国需要一张地图，如此详尽乃至于和帝国本身的疆土一样大。帝国衰落了，地图某些部分和帝国的土地合为一体，某些部分成为了帝国国土上的遗迹。在这里改变一下解读的方向，除了少数真正的“学贯中西”，我们大部分人摸到的脉搏是这遗迹，是残片和只言片语，这是外来文化的宿命。翻译家们执行着风险极大的任务，因为很有些观念概念只要译就有偏差，另外很有些东西必须要成体系的移植，否则那树顶上的花冠会让人摸不到头脑歧义丛生。是嚣俄还是雨果，伯纳德·肖还是萧伯纳可能问题不是那么大，但梅耶荷德说的是带有分析色彩的“生物机械学（<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biomechanics</FONT>）”而非“生物动力学”，格罗托夫斯基说的也是“相遇(<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encounter</FONT>)”而非看上去更美更符合当时艺术青年们的反抗逻辑的“对峙”。自然两个词原来的译法在字面上也讲得通，也不是多难多微妙的“诗歌不可翻译”，而且举这种细节例子肯定是小题大做，因为这多是属于正常的误差。但另一方面，似乎具备传统的我们其实不得不在发明传统，而发明传统最有效的做法是从已有的声名里找个祖师爷来获得合法性。我们可怜巴巴的不敢否认也不敢直面我们几乎被打垮过的弱势文化的身份（话说回来，只有自弱的文化才是要死的文化，也就变成失去创造更新能力的文化），从老几辈那里继承来从外来文化（我不说异质文化是因为前现代的中国传统对我们一样是异质文化，而我们的自弱让我们失去正确处理它的能力）找祖师爷的变态习惯。<BR>　　我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义和团，也不是反对交流和介绍，但很有些功成名就们和媒体精英们懒得去查查自己找的祖师爷到底说了些什么，而从这些有误差的遗迹残片出发开始发展自己的套路，这带来了混乱，也给“伟大的外行”以机会，混乱或者是所有浪漫主义时代的共同特征，大的艺术革新也大多是“伟大的外行”来进行，上文提及的时空错乱也很有可能开创新风格，有自创武功的冲动是好事，至少这是一个给自己和他者一个平等关系的契机。但问题是，这些发展来的套路又因为意识结构深处的不自信一定要贴祖师爷的标签。这就成全了一代代发明“天兄”的洪秀全，他们的“史诗剧”也好“间离效果”也好也就不可避免的成了头脑简单动机可疑的毁容版；好好的代表有正义感的工人阶级青年艺术家的“愤怒的一代”变成了代表无脑无德懦弱民族沙文主义的“粪青”；也能出于对自己自卑的矫枉过正发明世界三大表演体系之老三这样匪夷所思的论断；电影海报上也就能出“贝尔托鲁奇的中国女弟子”这种更匪夷所思的宣传方式；叫嚣先锋前卫也就多半以简单的文化反感为出发点；讨论研究的方法也从原本要面对的问题平等地对待一切先贤变成看谁能“弹原汁原味的根源布鲁斯”；处理历史文献和资料，尤其是有些亲身经历的，就总也压抑不住抒情的冲动；而上了舞台又不面对形式、材料和身体而面对书袋；意识到问题的就在犯病和圆谎之间作艰难的道德选择。<BR>　　我把事情说得太惨了一点儿，事实上是故意夸大其词。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环境和历史，但我们总可以选择一点什么。这篇文章不通往任何结论，只是最少给我自己一个警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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