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手淫史》——封闭中的生长&其他（09.12——10.10）

shep

    这篇四年前写下的小说又摆在了我的面前。如今，我终于可以对此说点什么了。这迟来的自我评价或许并非是迟来的，老实说，四年前当我写着它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种冲动；无所顾忌的冲动。现在看来，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肆无忌惮”，才让这篇小说获得了某种力量——即使它不能让你感到惊讶，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让你感到恶心。


    当然，作为作者，我绝不是为了让《手淫史》耸人听闻，雷倒众生而写下它的。这不是写作这篇小说的初衷和本意。


    说起来，这篇小说仍然还是那个，相对说来“艰困彷徨”时期众多作品中的一份子：四年前我只有二十七，当时我还未明了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现在，这也还是一个令我哑口无言的难题）。我、你还有他，我们应当怎样去理解和把握自身的命运呢？虽然，这种老生常谈看似无聊，可，真要仔细想想，却是能叫人彻底发疯啊。日子一天天过去，但失去的只是时间，人生所有的欲求皆不能达到永恒。名誉、地位、金钱以及家庭生活；欢乐、苦恼、忧虑和迷思，这一切都匆匆而来，又都匆匆而去。到头来，我们两手空空——即使是曾经亲身体验过的种种经历，也会随着记忆的衰退而变得模糊，直至自己都感到怀疑。倘若用手淫行为来比喻的话，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倒也能切中要害——说到底，这些都仅仅是一个过程和一个结果，这些东西到头来铁定要贬值，要褪色。无论是怎样地辩解和诠释，它都要完蛋。最后，伤感的悲观主义会吞噬掉一切；也吞噬了我。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我才陷入到对过往的追忆且难以自拔。因为，一个人如果认为明天毫无希望的话，那他也就只能从回忆中寻找慰藉自己的东西了。好像受伤的野兽趴在地上，一边浑身打着冷战，一边舔着自己的伤口一样。大概此时它会想起年幼时依偎母亲爪子里的温暖吧……但，野兽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我的野兽也无法总被这股感伤给压抑住。这便是《手淫史》内部冲动的源头。我并不是被什么力量推着往上冲，而是一粒藏在我体内又不为我所知的种子在生长。


    四年之后要想再准确地描述这种心理活动，恐怕有些困难。那时的心境，大抵只能用“死灰复燃”前的那一刻，来形容了。确实，在写《手淫史》的时候，我是没有丝毫顾及和犹豫的。而且，全部的构思和表述方法，也都仅凭一股有力的写作本能（现在看来，这应当叫做经验和套路）在支撑着。自然，写作过程很短，且没有多少修改。不过，对于如此的“一气呵成”似乎并不值得赞赏。因为，这篇小说的本质，不过是一种从情绪的发泄让渡为某种状态的宣誓而已。


    小说共有二十八根penis、十九处鸡巴，光用来称呼男性生殖器的字数就大约占到整篇小说的百分之一。四十七个鸡巴以及它们附带着的九十四个睾丸。这是何等壮观和可笑的场面哪！这能让绝大部分色情文学彻底阳痿。或许，也能让亨利·米勒莞尔一笑吧？但是我想，米勒先生顶多也就是一笑罢了，因为作者顽固地保持着小说中那过于迂腐的情绪，除了引发一次爆炸之外，再无其他。


    毫无疑问，那个光着脚板，只穿一条裤衩灌凉水的“我”，不仅傻气十足而且非常固执。但不管是赤裸的“我”也好，还是胖子、孙大眼儿，甚至包括那两个在大街上打手枪的男子，都是一群孤独而可悲的家伙。这些人绝望地撸着管子，在几乎所有场合公开手淫。他们即便是生存在作者奇思妙想的世界之中，也都处于极为隔绝的状态里——还记得那些很少出场的女人们吗，那些女人要么如同死尸般毫无反应，要么就是主动与“我们”相隔离开来。因此，这篇满是生殖器的小说的底蕴是一曲孤独哀伤的调子。


    当然和性无关。手淫行为只为了反抗某种封闭。这种怒火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同时这股怒气灌入了“我”和胖子、孙大眼儿的体内。这些还不成熟的男子木讷而迟钝，他们的疯狂全都以行动来表现。而另一方面在他们的身上，又体现出某种成熟来，那些缄默而固执的行为与梦中滋生的许多penis，一道化成了一种令人难以适从的力量。他们将生长；penis将生长，直到“我”已不再需要手淫为止。


　　这段封闭的“历史”该结束了。

                                                     １０．１０．１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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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于自由之海——昨天下午从现实中获得的一点启示　１０．８．２５


    下午五点多，我在路上走着的时候，突然理解道：我是自由的，我正身处自由之海的中央，周围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了，一望无际的空寂啊。即便马路上人声鼎沸，行人匆匆，但是，我所身处的现实世界已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露出了真实的自由的世界本质——我并不受制于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事物所牵绊。没有人要求我做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去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是完全自由独立的个体，即使生活压力就趴在我的头顶，但我却可以视而不见。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是啊，我在这瞬间终于明白了：为达成目的而做的所有努力，最终都只能让你适得其反！无论是追求女人，攫取声望以及金钱，这些人生的欲求，到头来只会使人变得卑鄙、堕落。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而且，实际上，这些东西会自动跑到你的脚边，如同幸运之神丢给你的一份礼物那样，从天而降！这便是无欲而刚的真正境界——“无欲而刚”绝不是让人去禁欲，绝不是让人去仿效维多利诺·达·菲尔特雷那种“童真教师”，不，这只是字面上的解释。无欲而刚的真意是指，放下欲念。什么我要出名、我要赚钱这类口号，其实和小孩子的“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宇航员”一样幼稚天真。这种看似务实的言论，恰是最不现实、最不可靠的东西。而为了达成这些个滑稽可笑的目标，已经有多少人沦落为可鄙的低等动物了呢！？不对，完全不对。人类获得成功的唯一途径不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去努力”，而应该是“在没有任何目标的情况下而去努力”——就是说，要以一种更为高级的“盲目”冲动而持之以恒。唯有如此，世界的自由之门才会慢慢敞开。遵从内心深处的直觉，不为外部的诸种刺激所动，这样我们的道路才会延伸到天上去。在天上行走也才能成为可能。啊……我感到自己正在空气中迈步，悬浮于现实的本质之上。所谓现实，我想，大概就是指的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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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城印象；记废墟中的胡同——１０年８月２日


    星期六，我又一次走进了南城的街巷之中。迎面拂来的热风包裹着胡同中的行人，并扬起一片陈陋的气味儿，直窜入我鼻孔的深处。久违了的气息；一如十几年前后海那片平房中间过道里的味道：有一点霉湿，还有一些不时散出来的阴臭味儿……


    实际上，由我这样的人来讲述北京胡同，不仅不甚合适，根本就是“让牛弹琴”——我这三十年从来都是生活在楼房里的。同时，我也一直相信所谓的“成长环境是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先决条件”。就是说，我完全不了解北京的胡同。对于胡同来说，我唯一的身份便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说我与那些陌生的胡同打交道的事情。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胡同宛若一小片迷宫。我至今还记得自己七八岁的一个冬天，我和父亲站在今天菜市口大街的平房群前。我首先看到的是墙壁；紧邻马路的平房墙壁，深灰的颜色从西到东连成了一大片。这些临街的墙面下头，终年都是湿漉漉的（或者是某些如同水渍一样的印痕）。当然，靠马路的墙壁下面是没有什么杂物的。至多也就是些废铜烂铁一般的自行车的残骸。然后，我们从一个比较宽敞的路口走了进去。应当承认，这儿没有影视剧中那种局促狭小的感觉。往南走的道路至少能容下一辆中型挂斗车。旁边的行人大多骑二六或者二八的自行车，间或两三架平板三轮儿。于是，路上的车铃声不断，就像那些坐在大杂院外面闲谈的男女老少说法的声音。大杂院什么样？它首先很少再是正经八百的四合院了（在宣武崇文的老城区中，多是如此），而是一个拥有众多“附属建筑”的；诸如小厨房、从山墙延伸出来的小卧室等等构成的臃肿居民区。而且因为新增建筑的高度不一，所以整个房屋更显得杂乱而突兀。然而，这样的大杂院却有着她自己的秩序——从院子的门口处开始，就摆满了人们的各种日常生活用品。老辈子的院门要么是被铲掉了门槛扩建为砖头小道，要么就是封掉了原来的窄门，在旁边的围墙上新开一个大一些门洞。这对于住在京津地区的人们来说，已经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了。


    因此，我们越往里走，路就变得越窄。胡同两侧的山墙也在升高，犹如两道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山脊，不，是我们正走在下坡路上。紧接着，那座深深印在我脑海中的微缩城门楼便出现了。城门楼凌空夹在两旁不知名的平房中间。长方形的石头匾额上写的什么已经看不清了，而那小小的飞檐上则长满了寻常的狗尾草，两只麻雀团着身子停在那里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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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口の馆


    ＧＡＬ游戏已然演变出了一套独特的文化体系来。在这文化中，最具象征意义的东西莫过于伫立在半封闭环境中的洋馆了。何谓“洋馆”？西洋建筑；通常是一栋宽绰的别墅；内附数十个套间；精巧别致的楼梯扶手以及身着白围裙的俊俏女仆；当然咯，还有一堆作为反衬角色的丑陋男子们……然而，无论在这里发生过怎样诸如觉醒调教乱伦之类骇人听闻的事情，作为建筑物的“洋馆”，其最终的命运无一不是再一次从主人公模糊的视线中消失掉了——正像它第一次出现在男猪脚眼帘中时，所给人的那种奇特感觉一样。


    毋宁说，这些坐落森林中的洋馆的实体，是名为“人之欲望”的精灵。所以称之为“精灵”而非怪物或妖魔，是因为欲望本身并无任何是非对错之分，它不过是在社会人的诠释下，才被插上了种种的道德标签罢了。然而，洋馆的确又有一份魔力。仿佛它能在转瞬间就击溃人类辛苦了几千年才铸造好的伦理盔甲。在夜色中发生的诸般不可告人的行为，将人们送回了远古的祖先那里——原始社会的乱伦；奴隶社会的性虐待，这些历史人类学特别关心的东西，全能在这个虚构场景中找到（甚至能重现许多奇妙而难以考证的心理特征）。



                                                      09.12.17

司屠

我是自由的，我还是不死的

生铁

这个小说不错的。我印象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