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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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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9 11:33:5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杰、杰,来,快来。外公招手唤他。他似是期待了很久,笑意盈盈的跑过来,扑进外公怀里,小脸本能的就一个劲往外公颈上蹭。母亲在一旁看了,心里焦急,说,杰,快下来,外公都醉了,哪抱得动你呀。只有三岁的他尚没有洞悉言语的能力,哪里知道母亲是在担心他,担心外公已经喝了酒会抱不稳他,担心摔着他。他却不依,一脸嬉笑,也毫不在乎外公身上浓浓的酒气,更加在外公身上肆无忌惮起来。肉肉的小身体是生命最初始的精髓,尚未经受时间的雕琢与浸染,因此得以至真至纯。外公已经开始苍老,对他有着叹息般的宠溺,偏过头来吻他,身体一时失去重心,走在时间两端的两个身体开始从凳子上下坠,母亲瞬间花容失色。只听得“咚”的一声,却没有叫唤与哭声,惊愕之下,众人急忙趋已不见人的桌子角落而去。
  
  他一声不响毫发无损的坐在外公身体上,外公却一时半会起不来了。等到众人将两人扶起,稳坐时,他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手伸向外公斑白的发际,众人才看见,小手所向,已有血迹。外公却满脸微带醉意的笑着安慰他,杰不哭,乖,不哭,看,你又长重了,外公老了,都抱不动你了。母亲看他哭得太伤心,放弃了本能的责罚,忙跑去拿创伤用品。他就这样很伤心的哭泣着,泪水多过了声音。他清楚的认知到外公为了保护他付出的代价,尽管幸好是较轻的皮外伤,但是,这已经明显超出了他的理解与接受范围。幼小的他第一次感觉到罪孽深重。
  
  他一直哭到母亲把外公的伤口处理完毕才哽咽着用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语了结了生命中第一次完整的真挚的伤怀——外公……等以后你长小了,我长老了,我就抱你……众人瞬间忘了忧虑,笑得一塌糊涂。
  
  此时母亲已经离婚,带着他回到娘家,为了他,母亲忽略了世俗与传统可能带来的冲击。外公与外婆对他极其宠爱,包括舅舅、舅妈亦不例外。他生长得几乎完美,幸运的集合了所有同龄幼童的优点,白皙、饱满、聪慧所有的所有汇集到一点就产生了质变。那是一种强大得无以复加的乖巧。母亲很年亲,处在最华美的年龄,为了他,拒绝了很多好意。只是他并不了解,母亲的心里并未完全放弃父亲,她不过是在无奈中等待一个未知的转机。其实这是太正常的事。每个女子,都有着情感上的结,而这结,有很大几率会直接成为弱点。母亲很美丽,却很平凡。因此绝难例外。
  
  他自那次外公摔倒后就再没让外公抱过,并很少哭泣。他如此幼小,居然有长久自我受伤的奇异心理本能,他骨子里始终忘不了他眼里外公完全不应该承受的代价,他执意要让那罪孽延续,这样固执,不肯妥协,只是为了对自己达到终身的警示。他天生有着惊人的独立精神世界。这种固执在他五岁那年宣告终结。父亲主动来找母亲,并以他为媒介,说,多次梦到杰,然后流下泪水,若可以,你们跟我一起回去。母亲真的是等待了太久,太多的需索被长久压抑后在父亲的语言面前分崩离析并疯狂反弹,曾经的恩爱就在眼前。两个人的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一家三口在古老的庭院门外与外公一家告别。舅舅痛恨父亲的反复与浮华,提前把他抱到角落处狠命的亲了又亲,然后拒绝与父亲碰面,自愿断绝与母亲告别的机会。依然是外公,将他抱起,亲了又亲,说,杰,外公会很想你,非常想。他已五岁,已经清晰的洞察到离别是时间给予的代价,无法拒绝,只得承受,于是藏在外公颈窝,将伤心却觉得羞耻的泪水全流进外公颈窝里,外公抚着他的头,泪花在苍老的笑容里静静开放。
  
  回到家里,他已没有了从前对家记忆,父亲丧失了与他相处的最好时光,因而就此陌生。这是父亲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代价。父亲并未改变,除了写得一手绝佳的好字,说得一口委婉动听的好话,别无长处。渐渐有了眼高手低的浮华本质。并且,与母亲感情的动荡几乎阻断了父亲所有品质升华的机会,然后染上了赌习,并开始酗酒。母亲携着他一路归来,成了深重的灾难。
  
  他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中一路走来,童年的意义被父母错误的复合硬生生抹去,就此成为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与挽救,生命已经进入少年。只是,天生的强大精神自控能力,给了他异常坚硬甚至冷僻的人格,他就此得以完好的自控。这是天赋,而非能力。绝非训练与培养就能拥有。所以,在父母多年的争吵中,他从未荒废过自己的学业。他冷静的知道,甚至近乎强迫症般的不断警示自己,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丧失了沉溺与放纵的机会。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爱好。能写得一手好字,恐是父亲的遗传,他觉得很羞恼,却无可奈何,只能最大程度的漠视别人的羡慕与夸奖。能画得一手好画,他认为是自己的觉悟所致,因为太过清晰的自我审视,这些旁人看起来卓尔不群的能力在他眼中,丝毫不值得珍视,更不要说炫耀。最后只剩下功课成绩,非常之好。
  
  生活的清寒加之父亲的彻底沉堕让平凡的母亲抵达了承受的极限,在一个下午毫无征兆的吞下大量安定,以图解脱。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叫住然后指向不远处医疗站说,杰,快去,你妈妈在那里。他赶到时,母亲正在被洗胃,一根暗红色的软胶管插在母亲一侧鼻腔里,身体明显发胖的医生正向端口灌水,然后米色浑浊液体就这样从母亲鼻腔里、嘴里不断流出来,母亲发出了似游离于意识之外的呻吟声,像某种兽垂死的嘶吼。他静静站在那里,意识一时间停滞,不知所措。甚至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就是不知所措。母亲是幸运的,及时得到洗胃挽回了她早已丧失青春的生命。
  
  母亲被自己绝望的选择所封印,人生的失败感更加强烈,与父亲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正式的交谈。但是跟他却有,他成了母亲唯一诉说回忆的对象,他很有耐心,搬过凳子,穿着洁净的校服听母亲讲述外公与外婆的故事。外公年轻时非常英俊,出身农村却很有学识,学识之外,“吹、拉、弹、唱、舞样样精通”,这是母亲原话,他似有疑虑,不幸被母亲捕捉,母亲并不生气,说,你不必怀疑,那是他年轻时的技艺,儿女众多且不得志让他渐渐一一停歇,但是你要知道,这不是荒废,只是停歇,不得已的停歇,因此,尽管你外公已经老去,但是我依然清晰记得他年轻时风华精致的样子。母亲似有伤怀,说,很可惜,当你出生,他已老去,而你只知道一味窜进他怀里,让他抱你……当初你舅舅亦常在他怀里,那时的他是那样年轻,甚至你外婆都依然美丽。
  
  这些次数不多但很绵长的谈话让他知道了外公还有外婆不少事。他们年轻时代的事。外婆并不是外公第一个妻子,外婆的出现让外公惊喜万分。当初的外婆一米七二的个字,眼睛很大,束着粗且乌黑的辫子,他隐约能判断出当年的外婆已经轻易就达到了人们审美的极限,自然吸引了外公的心。外公毅然离弃第一个妻子,跟外婆结合。其实外公第一任妻子有着恬美娇好的外表,亦很温顺,只是外婆的出现造就了一个残酷的映照,她在外婆面前明显丧失了所有胜算与滞留的可能。后来胡乱嫁了一个男人,男人不久吸上了鸦片,她的微弱期望被彻底摧毁,失了心神,疯癫之下跌进河里,最终没能找到尸首。
  
  外婆是很贤惠的,她以第三者的位置接替了前者,背负了爱恋与愧疚给予的代价平静的跟外公生活。外婆在饮食方面尤其上手。拥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一到时节,就去寻来生长完好,个体饱满的甘薯,用干净的凉水洗净,然后细细切成薄片,等待风干。再寻来糯玉米,将其果粒卸下也待其风干。糯玉米与市场上大行其道的大玉米棒子完全不同,大玉米棒子被人为扰乱了原本的生长机理,不过是一种错误的生长得来的变异体。已经违背了自然的意义。所以大多用来喂牲畜。糯玉米株系很矮小,播种时若是株距过密,那么它们的根系将会相互纠结,直至枯萎而死,只有株距稀疏,方可存活,因此产量极低。但是,正是因为它独立而坚硬的生长风格长久不变,因此品质非常优良。两者都已风干,就将它们混合在一起细细磨成粉,这可是所有面粉中的精品,做出来的东西,无论口感、质地,还是营养都属上乘。母亲能感知到外婆给予她们的是一种不同于周围的独特的品质生活,因此,时刻感激。因为感激,所以越遥远,越怀念。当怀念到自己快不能承受时,便是这绵长的讲述。
  
  他就在母亲的讲述中独自成长。他终于相信,成长,是很私人的事,外人,哪怕是亲人,只能陪伴、观望、或祝福,而不能左右,更无法参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定律,且拒绝辩证性。他拥有一个很大区域范围内的最好成绩,因此每次升学都以绝对优势轻松过关,已经有了华丽而传奇的色彩。父亲从不过问这些,母亲因为习以为常,似乎变得麻木,很少对他有赞扬。大量的赞扬与羡慕皆来源于与己无关的个体世界之外。他认为那些言语与眼神根本没有意义。但是他并不表现得傲慢,他清楚的知道傲慢会带来完全不必要的麻烦,哪怕只是心理上的。他本具备强大的抵御干扰的能力,但是他却乐于主动营造一条安静甚至绝对安静的路途,只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并且坚决不回头看自己的影子,因此心神得以恒久,不会寂灭。
  
  就在他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国家级重点中学的时候,外公毫无征兆的病倒。他赶到医院看到外公时,外公已经动完了一次大手术,身上插上了一只透明的乙烯高分子输送管,保证大量胸腔积水能顺利及时排出,否则立时有窒息的危险。他不得不接受外公这突如其来的重大病变,他亦清楚的知道,这种插管不是根本途径,只是维持。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艰难维持。只是外公看到他很高兴,病床边依然放着一本他幼时就看到过的现已发黄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外公跟他说话时较曾经已很艰难,每说一句,身体里都有浑浊的液体游走的声响,外公说,杰,看着你从幼小的摸样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我很高兴,你这么懂事,这么充满希望……只是你妈妈太苦,因为你爸爸是这样让人绝望……但是你已长大,你将要走的是你自己的路,杰,外公希望你一直努力下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妈妈,她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他心中酸楚,因为心痛,只是紧紧握住外公因失了机理水分而干枯无光泽的手,然后点头,没有言语。没呆多久就回到学校,走时外公笑着说,杰,努力,外公病好了会来学校看你。
  
  他素来轻易洞悉事物真相,但是,外公的病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赶到舅舅家时,才知外公固执地放弃了治疗,家人并未劝阻,因为医生说,花钱不过是短暂的续命效果,烟酒过量,一切已经太晚。外公脸上很有光泽,与当下房间里时空脆弱的质感极不相符。外公已经回光返照。他正在急切而有力的跟外婆说话,荷,对坚好点,因为他是我们的小儿子……外婆仍住泪说,他有时对你太不孝,我无法容忍。外公艰难的笑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舅舅又说,我脾性也不好,伤了他的心,他有时对我忤逆也是为了维护你,你答应我……然后外公软软的跪在外婆面前。生命的判决太残酷,外公一生卓越孤傲,到了此时,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与时间抢道,只求完成最后的心愿。外婆边一边答应一边拼命去扶外公,外公却自己艰难的爬了起来。他见外公起来连忙要近前,外公却对母亲说,玉,抱抱我,我有点冷,母亲马上去侧身抱着已经躺下的外公,泪水不小心都滴在了外公脸上。这时,外公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微笑,并未叫他,亦未招手,只是说,杰,你要努力,你答应过我的……杰,我如此爱你。他控制不住,强烈的生死别离气息已经被他捕捉到,他扑到了床前,可惜太晚,还没来得及拉住外公的手,只听得一片哭声中,外公最后喃喃自语,好,这样很好了……然后外公上下颌用力一阖,偏过头去。因为太用力,部分假牙就在那一下已经被挤得脱落到口腔之外,一丝唾液因为失去了生命的掌控顺着外公腮边流了下来。外公不愿被动,哪怕到了最后时刻,他固执、孤傲、决绝的主动与生命断绝。
  
  他即刻想起他幼小的话语,外公……等以后你长小了,我长老了,我就抱你……只是,外公最终还是安静而决绝的死在了母亲怀里。
  
  外公走了。他悲痛。前所未有的悲痛。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隔着一代的男性亲人对他的重要性。这个在已经步入生命苍老的阶段依然依然用身体为他挡住冷硬地面的男人,十几年来,给予他的,是类乎信仰般忠贞而绝对纯净的感情,这种感情直接与他年轻独立的生命相联结。一朝被生硬的割舍,就是一种无力所及的丧失,无可挽救,永不回还。他因此将终生疼痛。
  
  他知道必须冷静,用强迫症的方式。他知道,自己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必须异于常人,且越出大段距离于他们之上,这样才有利用生命缔造游刃有余的行事能力的可能。他拼命的学习,不断考出令老师都瞠目结舌的优异成绩。学费日渐捉襟见肘,尽管母亲已经非常努力,但是父亲的彻底无能,使问题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最后还是外婆用多年的积蓄解决了他两年的学费。他已经背负得很重了,但是尚在可控制范围类。只是终日急行于夺目的时光之中,不抬头,只将能量最大限度的集结,然后攻取一个又一个目标。当一张一张超高分试卷与各类名目的奖状堆在眼前然后猛然自觉时,才发现自己几近透明,轻得似要飘飞到天上去,眼中似泪意。
  
  从未跟父亲有过交谈。哪怕是简单的都没有。他发现他除了自己在生理基因方面因跟父亲有所关联外,其他的皆是虚无。经管如此,他仍然在一条汹涌的河流岸边看到对岸穿着华贵衣服的父亲气宇轩昂的向他招手,父亲所有沉堕与无能被完全过滤,他亦忘了曾经的所有现实,只觉得对岸是他天生就敬重与崇拜的男子,一个卓尔不群,跟他流着同一样血液的男子。然后他义无反顾的向前奔去,直至奔进河里,对面男子的呼唤声被浑浊厚重的水浪声淹没,他不断寻求,不断激越……最后在梦里惊醒,听见的是父亲醉酒后酣睡的鼾声。他一下子感觉胸上有巨石压迫,紧迫到极度慌张,终于突破自控的极限,泪水开始汹涌。
  
  时间过得非常快。
  
  他再次听母亲讲述时,已经考上了大学,一所适合他的集合了所有卓越条件的大学。大一春节放假回家,吃过年夜饭。母亲看着残损的宴席,心中清冷,不知觉间便由闲聊变成了讲述。他亦很安静的听,穿的依然是洁净的校服,只是已是从学校穿回家的大学校服。母亲很自然的谈到了外婆。而此时,外婆已经去世近半年。
  
  他心中亦伤感,因为非常遗憾,他终没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外婆从病重到离去只有两天时间。当时,他正在学校,学校到家要转三次列车,差不多三十多个小时。母亲并没有及时通知他,只是直接告知了他外婆去世的消息,并让他不必回来,说因为已经错过。他在电话里听出了母亲的冷冽,他不知,是否是时光的打磨,让母亲渐渐变得理性起来。“因为已经错过”这是他自小以来听到的唯一一句母亲最静默且不容辩驳的言语。他心中似有惊愕,但却不得不遵从,因为他亦深知母亲此言是如此正确无误。哪怕感觉并不真实。但是他不禁又想,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事,如此真实,很多却并不正确。
  
  母亲一提起已经去世的外婆,很快又回到从前那个平凡而无助的女子的摸样,只是,这个女子已经苍老,并且更加伤感。外婆离世前依然是母亲在精心照料,病重的第一天,还问起他的情况,母亲说请她放心,他素来自律而且自知自身所要走的路途。外婆临走前,是母亲最伤怀的时候,外婆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生命消散前的巨大压迫感使她抵达了心神所能左右的极限,外婆在短暂而剧烈的烦躁、翻滚后,已经无法再动弹,母亲只听得外婆口中在重复微语,妈……妈妈,我害怕……最后一声很大声,有奋力而为却又不能自控的迹象。然后外婆死去。
  
  母亲说完眼里已有泪光。他安慰了母亲,说,妈妈,除夕,我们要开心点,我亦非常怀念,但是,放在心里便好,好吗?母亲已经苍老,因此习惯了他温存的劝导,点了点头,回房休息。
  
  他入不了眠,况且十几年来一如既往艰苦的学习已经形成了晚睡的习惯。他独自走到家门外,天空有微亮微亮的光,一侧耳,似有风声,细听又不似风声,再一细听,竟似是外公外婆去世前的低语,心中顿感惊疑,急忙捕捉,一阵烟花鞭炮声骤然响起,划破长空,天空一片姹紫嫣红,低语瞬间消失,他心中怅然涂痛,流下泪来。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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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9 17:00: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陈皮 于 2011-4-29 17:05 编辑

感觉语言蛮成熟的,其他无感
文能读书写字,武能炒菜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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