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杯酒

Dulcet

夜晚来临的时候，窗外看起来真像是犯罪小说里最常见的场景。昏黄的灯在雾气里，毫无理由地照着隔壁邻居已经熄灯了的房子。灌木和盆栽，也都自动收缩进阴影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即使一只猫经过都会带出足音。

昏黄的灯绝对有唤醒罪案的能量，即使是毫无犯罪动机的人，也会由此想到一宗罪案随时会降临，并因为这昏黄而原谅那无从逃脱的命运。他会想到，一个仅仅还停留在潜意识的罪犯，是因为受到一种光的感召，而将自己推向某种不可避免的窘境的。在一部感化意味浓厚的电影里，女杀人犯写信给正在感化她的虔诚的老教徒（而他几乎就是所有正面力量集合的化身），她说起某个杀人的夜晚，她在沙漠里，和她的同伙一起，月光照着即将被杀的少年的脸。那一刻，她被恶的冷酷的美所震惊，毫不犹豫地完成了行凶。她提到那一刻的月光如何印记在她的脑海。对于如此臣服于一种冷酷，她毫不后悔。

我不记得电影的名字了。也不想费心思去搜查。电影的结尾，仍然是老教徒无所保留的爱融化了冷酷，本来可以出狱的杀手决定在监狱里服刑。我想起这个，而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她对于恶的服从。甚至于几乎可以感应到它带锯齿的金属边缘。恶有一种更果敢的能量，不象它的反面那么阴柔，很多时候更表现为无力。但大部分的世界，也并不是两种力量的冲突，而更多的是各个方向的缠绕和消弭。就像一大团无论怎样也厘不清的雾气。与雾气相连的还有湿润不可知的前景。就像坐在玻璃窗前看到的这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水珠，曲折得制造着它们的路线。

玻璃上粘着水珠，密密麻麻得像是被凭空凿出的凹点。它看起来就像一块碎玻璃。当水珠流动，看起来又像是在下雪。尤其室内的光线隔着玻璃把流动的水珠照得白亮。这时候下雪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我记得有一年也是坐在窗边，突然窗外就下起雪来。我盯着雪看而感到很高兴。那时候我不需要告诉任何人，盯着雪看也仍然会感到高兴。这和任何善恶都无关，雪花落地带来的是触感，流线。是意外，白对这个世界的打扰，也是对任何惊奇的俯首。


2011.10.06/10.19

lostboy

此情此景，应该喝点。

清风

这习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