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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知识储备里,鲁尔福和特兰斯特罗默是没有交集的,事实上也许的确没有。先关注的鲁尔福,自然是因为那篇《佩德罗帕拉莫》。而特兰斯特罗默,在诺奖之前,几乎是一个水漂,并没有留心看一首他的诗,印象不能再模糊。鲁尔福作品的博大是藏匿在,或者说架构在微小之上的,篇幅小,数量少。这是鲁尔福带给我很突出的一点启发,也许,启发是不准确的,应该说是给我了一个思考,关注,审视的指向:凝聚,朴素的凝聚。
很少有作家,尤其是并不早夭的作家,像鲁尔福那样有策略地不再写下去。最长的《佩德罗帕拉莫》,也不过充其量一个中篇,薄薄的一册。《燃烧的原野》是一个有一点互文性质的短篇集,别的,也就一些极其有限的零碎篇章。有人说是鲁尔福制高点出现得太早,没有超越的可能,不得已搁笔了。实际上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考量之后的论断,即便绝非如此。鲁尔福自己的说法是:文学越来越像赶趟子,用过的方法不能再用,写过的不能再写,否则就是落伍,就会被淘汰,这种现象是可怕的,而他的态度是沉默,真正的沉默,干脆不再写了。一种对抗是继续,一种是成为断崖,鲁尔福,是后者。他也绝不是忿怒,是清楚,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已就作品的分量了,要表达的,都在那儿了。有点绝版的意思了。
克莱齐奥在获诺奖时向他深心敬服的鲁尔福致意。鲁尔福那种朴素的笔触,凝练,作品的高含量,让他印象深刻。这种感受,这种对曾经受过鲁尔福影响的人都有过,一直有着。两本书,薄如蝉翼的书,却是沉甸甸地,亮堂堂地,矗立在那儿,照耀在那儿,不可撼动。而相比之下,有多少作家,且不说一生,短短的几年,几个月就出产了远远超过鲁尔福作品的数量了。可,那一一座座高大的没有重量的丘陵。他们又何尝不清楚,就像鲁尔福清楚他作品的分量,也清楚他们作品的分量其实,也就是数量而已。即便如此,也还是这样摆弄着手中的笔,在一张张洁白的纸上,沾染上沉闷的墨迹。
和鲁尔福构成对照的是特兰斯特罗默。这是同般辙痕的对照。这位年已古稀的老诗人,居然只发表了二百多首诗。他曾到中国访问,回国后写到,要是给他三年的时间,在中国生活,或许,他可以写出一首关于中国的诗。对有些人,三年,不足三年,都可以写出卷帙浩繁的著作了,若是诗,那一定是几十首都不成问题了。特兰斯特罗默,是懂得诗的人,懂得诗不是快出来的,是慢,慢慢晕染出来的。那应该是,一个人的生命,心灵和另一个生命,另一个心灵,有了对话清晰的声音时,敲响的沉默钟声,只能用文字记录,用记录的方式听到。
他的诗少之又少,短之又短,你在读的时候,尤其读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你会不觉得少,不觉得短,你的观念里有的就只是,我想停留在这些诗里,再多一会儿,再多一会儿。而他的诗歌的影响力,谁也不能质疑。这也是鲁尔福的那种朴素的凝聚,外在地体现为少,短。
写作,永远不是写多写少的问题,问题是,写好,哪怕一辈子就一首诗,一篇散文,一个小说,甚至,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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