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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评《牛鬼蛇神》:尖锐叙事,人生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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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3 21:33:36 |显示全部楼层
  马原的长篇小说《牛鬼蛇神》在今年春天横空出世,是当代现代汉语创作的一件大事。我读完后,被马原大巧若拙、举轻若重的叙事,以降龙十八掌之势击在胸口,而五脏六腑深刻凌乱。
  马原的叙事一直走在时代和读者的前列,他拥有当代作家中最明快、最简捷、最迷惑的汉语能力,寓深婉于明快,潜真心而戏谑,人物与命运万里纵横,而不稍停息。
  中国现代汉语文学历史短促,前三十年断续多难、中三十年受多方摧毁残害,后三十年在政治和经济迷狂中失去了本心,文学叙事一直处在夹生、空洞、无聊中,而不能把由鲁迅等先驱一举开辟的捷径拓宽为康庄小道。但即便在这样巨大的磨练中,当代文学仍然出现了寥寥几部优秀小说,置于世界文学之林亦毫不逊色。《牛鬼蛇神》此其一也,对催熟现代汉语有杰出贡献,是九十年现代汉语文学中里程碑式杰作。其汉语之明锐,自在,如入无人之境,而把现代汉语分为前此作品,后此作品。
  在这部小说里,马原积蓄了二十年丰厚人生和不间断思考,把曾有过的种种思考,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并把人生感悟再度罗列,像八角街骄傲康巴汉子一样端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珍宝,与你四目相对,脉脉暗流涌动。他甚至把之前小说段落拷贝过来,镶嵌在小说中,成为其中有机部分——这种做法可能会遭到读者诘问,以为滥充字数。但判断是否凑字数,要看这些文字和小说整体叙事间有无排异——读过之后,我们会明白,在西藏出现了海南原住山民李德胜,小说中一切元素就产生了改变,这包括叙事语调。李德胜是小说中的盐,让貌似陈旧的材料,变得栩栩如生。
  马原小说语言历经二十年潜伏无明显变化,现在文字和二十年前文字可无缝衔接。也许,二十年前马原对小说的思考就已抵达尽头,出现小说何处去之困惑。
  很难想象马原会以这种方式,沿着过去走过的道路,在走一遍,写出了一部经验和细节似乎很多重复,但读完后你会觉得截然不同的长篇小说。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产生持续的魔力,而使得这些貌似陈旧的细节闪闪发光。什么样的金属,在叙事的河床中沉淀下来?
  马原在小说各章节中,采取了一个“〇”章节“冗余”处理。这貌似“多余”的思考部分,涉及人本身、人与世界、生与死等等古来困扰我们的各种基本难题。这些思考不是终极答案,而是作家自己六十年精粹人生不断沉淀、积累在河床中之黄金颗粒。
  但小说可以像哲学家那样思考吗?可以像康德那样缜密像尼采那样洒脱吗?马原对这些与哲理、沉思有关的文字一直保持谨慎。他曾认为,文学跟哲学是排异的,在文学中思考哲理,犹如在吃饭时咬了一粒砂子。写作时,他却故意跟自己作对,把这些内容以转基因的手法植入,采用了“阑尾”方式定位在每一章的末尾。他解释说,在小说里,心急的读者可以把“〇章节”忽略,跳过不读。我恰恰是非心急读者,于是就被马原这些朝“有闲”读者扔出来的木柄手榴弹砸中了脑门,而短暂眩晕,失忆,享受了一阵头重脚轻的美丽。
  我不用介绍这部小说中故事的具体走向,但四十三年前,十三岁大元和十七岁李德胜分别从东北和海南向北京串联,在几百万分之一小概率事件中脑门正面撞在一起。四十三年来,李德胜一直住在海南深山老林里与自己的艰苦命运和形色毒虫为伍;而大元从沈阳出发,到西藏、到海南、到上海,四处游荡犹如飘萍之于水流。他们两个人,一静一动,共同经历人生的悲喜哀乐,不同角度参悟人生奥秘。
  美国犹太作家辛格在《扫烟囱的雅什》说:“人的脑子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门和小屋。有时候,脑袋碰一下,就会使整个脑子发生变化。然而,这一切都与灵魂有关。如果没有灵魂,脑袋就会和脚一样呆笨。”
  《牛鬼蛇神》跟灵魂有关——这灵魂附着于肉体,因此,肉体成为一切痛苦的源头——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马原在二十年前的自我问答文章《百窘》中评价安德烈•纪德中篇小说《窄门》说:这是一部你读完后钦佩不已的小说,却不知道为何如此钦佩。
  我曾反复细读《牛鬼蛇神》至四遍,阅读过程中觉一切正常。读完后剩下满盘叮叮当当的钦佩不已。
  这部小说里充满了各种生动细节,寥寥数语即活灵活现,在阅读时总被一种蹦出来的喜悦充满身心。细节在人生中及小说中同样重要。不注意细节的猥琐男通常会被文艺女青年鄙视。一部小说的开头通常是优秀作家的心结,平庸写手做小说开头却如切菜般轻松。
  很多优秀小说家喜欢反复修改小说开头,以开头落定整部小说的格调、气氛、节奏。有时改着改着,就改变了先前构想,向未知境域进发,变成了崭新的作品。一名小说家并不能真正彻底地控制自己的作品、也不能完全决定小说里人物命运的走向。在一部作品里,常常是那些人物刚出现时还算温驯,渐渐拥有自己的个性、脾气、爱好后,就开始蔑视创造者了。可怜的叙事者常由指导员变成被牵之牛,嘴巴被套着笼口不情愿地行走在狭窄田垄中间。
  但马原是一位小说魔法师,他不会被自己笔下的人物所迷惑。
  高明叙事相伴与超凡感悟,以深广思考为合成翼,马原轻灵地翱翔在当代小说的泥沼之上,而无视蜩鸠之讥。他是当代小说超人,但我们读者熙攘于无尽尘寰中自扰时,他自己却在海口某地骑自行车漫行于自由的心途。
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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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3 21:51:18 |显示全部楼层
神志不清的评论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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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3 22:34:34 此条消息来源于黑蓝手机报 |显示全部楼层
收获-一操控在这种人里就无足观了.
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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