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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也张∣语言的温柔(评拔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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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发表于 2012-8-28 16:09:46 |显示全部楼层
  初读拔拔草诗歌可能会觉得摸不着头脑,甚至因感到冒犯而被激怒。他的诗构词奇特,句子之间的联系虚无缥缈,给人生硬、突兀的印象,你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故弄玄虚、随心所欲地粗暴对待语言的作者。但如果你对语言足够敏感,只需稍有耐心,就会发现截然相反的事实:作者和语言之间几乎毫无隔阂,他的随心所欲,是出于对语言的亲近。
  拔拔草的很多句子看似艰涩,但细读能发现他处理事物和经验的独特方式,《绩溪注》中有几句,展示了他对观察的想象。“水母在溪流的慈悲中哈腰再伸缩,竞结成鸳鸯锁/成双对,苦差事,山势翻卷想要结交不测的云/小鸟舌尖含跳跳糖闪电,晚霞将临时绿和蓝超标”,在这里,小溪的缓流是一种慈悲,水母漂浮被具象化为“哈腰再伸缩”;山势奇峻或流云低沉,都在“结交”二字里显示出来,而“小鸟舌尖含跳跳糖闪电”,诉说的一定是小鸟节奏轻快的啾鸣,这些寻常的材料,经过语言毫无禁忌的抛光,流淌出奇异的光彩。
  《西湖记》里的一节也显示出同样的妙处。“上天在湖心点出细小的螺/独有独角兽配上月亮的当/今夕化身托腮儿的蠢蠢的童工/花粉来不及悬浮/紊乱有如被雨蛙颠玩的苍球”,第一句写小雨滴落湖面,而“螺”让每一粒雨滴激起的细小波纹都有了生命,二三句写月光轻抚和它有着某种隐秘联系的静物,最妙的是后两句,花粉被置于戏剧性的场景里放大成动态的“球”,这种事物间的新联系,在诗人独特的趣味里取得了合理性。
  在一些更长的句子里,作者更好地展示了其运用语言的自由度。“梨木龛盒里两只小菩萨有如两只齿轮轻轻地悄悄地乘着夜咬牙朝内亲吻”,这个句子乍看上去既长且难,似乎要用格外的长度和复杂结构制造重量,但细读会感到它像晒干的麦秆一样轻,梨木龛盒、小菩萨、齿轮、夜、亲吻固然都不是沉重之物,“轻轻地悄悄的”也从表面的语义上帮句子减重,但都比不上它们作为口语对整个句子的稀释;在同一首诗里还有这样的句子:“ 格窗外黄雏菊风中酷爱旋转大胆讲它正疯着呢也分外欢喜草丛的复杂化”,其中“大胆讲它正疯着呢”出现在句子的中间部分,出人意料,用口语化的“呢”字削减句子的重量,效果极佳。把意象纷乱、结构复杂的长句写得轻盈,和把塑料玩具做出金属的质感一样,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觉得,如果不是对语言有着毫无隔阂的亲切感,对自己的语言能力又极度自信,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句子的。
  事实上,读不同诗人的诗歌,能感受到他们和语言之间的不同关系。有的诗人对语言精雕细琢,每一个字、每一处节奏都反复考量,一首诗各部分丝丝入扣,读的时候几乎无法停顿,读完后像初推开一扇门,只见门里光华耀眼,却看不清光来自何物,于是不得不返回头再看几遍才算痛快;有的诗人在诗里展示繁复的技巧,你能在那些出乎意料的修辞里看到他和语言搏斗的痕迹,这些痕迹记录着他的思想;而像拔拔草这样的诗人,和语言的关系无比和谐,语言与他彼此敞开,因此,他进入语言的方式极其自由。在他的作品里,这种自由以非常亲切的方式展开,那是一种对语言的温柔。

【黑蓝网刊11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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