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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轩|新生的方式(评纪德《伪币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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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发表于 2012-8-28 17:31:50 |显示全部楼层

  《伪币犯》是纪德的最后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它被纪德认为是自己创作生涯的一部真正的小说。在纪德的创作生涯中,北非之行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旅行中,纪德患重病,后康复,由此他认为自己是获得了新生,“他觉得过去自己的生活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生活,太多的道德考虑束缚压制了官能的感受” 从此,纪德的创作走向成熟。在《伪币犯》里,作者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其中,创造出了很多复杂的,鲜活的,反叛的人物,并在作品中将小说的创作动机和小说所要达到的目标通过“嵌套”的方法,给以展示。
   在作品中,“伪币”象征着一切旧有的传统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在通过揭露人们虚伪面纱之时,作为小说中的人物也都在最后被赋予了不同层面上的新生。
  
  一 引领人
   在小说中,大量篇幅展示的是一位作家爱德华的日记,在日记中写到爱德华正在创作一部名为《伪币犯》的小说,他赋予该作品以不同的方式,要写出一部纯小说来,舍弃一切原有的小说创作原则,他说:“我所希望的小说……不离现实,同时可又不是现实,是特殊的,同时却又是普遍的,很近人情,实际却是虚伪的……它用不着主题。”而纪德在《伪币犯日记》一文中写道“懒惰的读者算他倒霉,我要的是另一种读者,使他们新宁不安,这才是我的职责”。所以小说中爱德华的《伪币犯》实际上就是纪德给我们呈现的这部作品。在小说中,爱德华并没有完成他的创作,但真正的《伪币犯》却呈现了出来。
   爱德华日记,是小说中重要的构成部分,纪德认为该日记“在大部分事件,是对故事本身的促进” 在日记中,除了提出了纯小说的形式,更多的是通过一个敏锐的小说家的内心独白,展示他所处的社会的方方面面。在小说中,除爱德华以外的其他重要人物都与其有着重要的联系。出走的贝尔纳成了他的秘书,奥利维哀与他存在着同性恋倾向的关系,帕萨旺是他在文坛上的敌人,劳拉是他过去的情人……
   在纪德赋予新生的方式上,爱德华可以看作是一个引领人的,尽管引领的方式未必正确,但他却不由得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他带领贝尔纳,最终告诉他应回到父亲那里;他最后让奥利维哀找到了快乐的归宿。他被作者赋予了一个批判者的角色,他在引领小一辈的青年时,无时不透露着对这个社会的评判。爱德华也许在贝尔纳或奥利维哀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在拉贝卢斯的身上也许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他不想让青年一代在迷茫中堕落,也不想让自己的晚年沦落为像拉贝卢斯那样夫妇间的猜忌,只落得在学校中谋得一个偏僻角落的结局。他要以一种新的方式去生活,所以他收容偷了自己行李的贝尔纳,所以他放弃了自己的情人劳拉,所以他要控诉像帕萨旺那样的作家,所以他内心不愿见到拉贝卢斯。他始终关怀着年轻一代,在小说结尾处他说“我很好奇的想认识卡鲁”。因为,贝尔纳、奥利维哀、乔治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新生,而比他们更小的卡鲁又到了成长的阶段,而爱德华又责无旁贷的担任了引领的工作。小说到此为止,却在无形中生发了一段新的故事,而新的故事注定要写入爱德华的那本《伪币犯》之中。

  二 枪声与自杀
   乔治,参与了一起贩卖伪币的案件,在他看来这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种单纯的好奇和希望集体互动的心理,本质上属于无意识的。他渴望被人关注,这正是这一年龄段人的共性,当爱德华察觉出这一心理时,采取了漠视,而被冷落的
  乔治,开始反观自身的行为,他和同伴放弃了贩卖伪币的行为,但随之而来的是“同盟会”的建立,他们开始了更为疯狂的行为。作为组织的领导者日里达尼索,他可以看作是一个激进的爱德华,他反对一切当下的文学主张,他利用“伪币”试图给社会造成冲击,失败后,便利用同盟会的行为,颠覆雅善思学校。在他看来,这种清教徒式的学校是应被焚毁的。他的“伪币”变成了“伪阄”,但行为本质是一样的,最终他的目的达到了,学校解散了。但,正是那一阵枪声,让年轻的乔治醒悟了自己,“当晚,他一回到家里,就投入他母亲的怀中。”纪德认为只有那具有强烈感官刺激的枪声才会惊醒乔治。歌德用维特的枪声拯救了自己,而纪德运用这一方法,使得乔治获得了新生。
   奥利维哀,一个对社会认识比较透彻的人,他不像哥哥樊尚那样无情,也不像弟弟乔治那样盲从。但,他却在社会中同样扮演着虚伪的角色。他违心去承担一份杂志的主编,他了解帕萨旺的为人,却跟随他游历。在法语中“passavant”译为非学者,奥利维哀跟随他只不过是一种嫉妒的排解。他的内心中存在着同性恋的倾向,而那个对象就是爱德华,他的种种行为不过是想引起爱德华的注意而已,所以,在他为其创刊号誓师的聚会前,十分渴望爱德华能够前来。在聚会中,他的嫉妒发展到了极致,使得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与人大动干戈,最终被爱德华带回了家。奥利维哀认为“自杀的可能性只在人们达到最愉快的阶段,而这种愉快此后只能每况愈下永不可追。”所以在他得到与爱德华同处的机会后,确定那就是自己内心的最大欢愉,为了永保这种欢愉,他选择了自杀。
   在纪德眼里,同性恋的行为被赋予了更多的涵义,他认为是对旧道德反叛的形式之一,他主张的是个性的绝对解放,无拘无束的满足欲望和本能,以充分享受各种形式的生活。所以奥利维哀的塑造本身就是一个反叛者,纪德采取自杀的方式,是让奥利维哀获得新生,因为“青年或少女,必须通过一个可怕的阶段”而在这阶段中“精神的伟大始终存在于拒绝,存在于热切的不安于现状之中。”在其自杀而被爱德华解救后,他变得从容了很多,不再为自己的心理而羞愧,他果断的放弃了但任帕萨旺麾下杂志的主编的职位,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向爱德华靠拢。他之于爱德华是一种重复的开始。
 
  三 流亡
   “贝尔纳,我非常喜欢这样一个人物。” 纪德曾这样说过。贝尔纳的流亡,正是纪德流亡在文本中的体现。
   贝尔纳在偷读母亲信件后得知自己是个私生子,于是便立志离开这个家庭,到外面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其实,即便贝尔纳不明了自己的出身,他也会出走的,这是由他天生具有的反叛性决定的。私生子,只不过是给他的出走找到了一个最为充足的理由。他认为“只有私生子才是自然地产物。”在小说开始部分,通过对普罗费当地的记述,我们已经窥探到了贝尔纳所在的家庭的情况。每个家庭成员无一例外的都扮演着自己虚伪的角色,所以离开对于贝尔纳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
   关于逃离家庭的魔爪,这样的描写在纪德的小说中是屡见不鲜的。总之,纪德认为“家,是一切能引起人觅得安息的处所;我也憎恨那些牵续的情谊,情人似的忠心,思想上的成见——总之,一切损及正义的东西;我曾说我们应该时时准备着接受每一种新的事物。”(《人间食粮》)“因为家关住了我。”(《浪子回家》)纪德在非洲之旅后,如获新生,因为他经历了生与死的折磨。所以,纪德让这个他比较喜爱的人物贝尔纳经历流亡,这是纪德给他新生的方式。贝尔纳出走时,身无分文,漫无目的,因为纪德看来“投身尘世间也需要放弃自我”但贝尔纳出走后,面对自己曾想过的自由的生活,他动摇了。当他爱上劳拉时,他对她倾诉“自从遇到您以后,立刻我就放弃追求我所憧憬的自由……过去我自认是个叛徒,一切阻挡我的欲望的,我就把他打倒;但如今,在您身前,我连欲望都没有了。我曾追求的自由像是一件至高的财宝,但我才得自由,却立刻拜倒在您的……”在经历过爱情的洗礼后,贝尔纳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从其后贝尔纳与萨拉发生的关系看,这只是一种单纯的肉体上的体验,所以他离开萨拉时才会“竟无一吻,竟不回头”。
   在贝尔纳会考后,他更陷入无边的迷茫之中,那个让他遇见劳拉的引领人爱德华此时已不在身旁了。这时,纪德巧妙的介入了天使这个角色。天使,在其真实性上其实是无所谓的。我们可以看作是贝尔纳在无边的迷茫之中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天使,引领他,见识了类似纳粹党份子的会议,见识了贫民窟的生活状况。在他与天使经过一夜的“搏斗”后,他决定重新回到他曾离开的家庭。这似乎是一种倒退,但这是由贝尔纳的本性决定的,因为他自身的反叛与对抗的习惯一定会促使他反叛他自己的反叛行为;这同样由他所处的社会环境决定的,因为“青年们永远找不到真实,他们的反抗无济于事,都以失败告终。”
   他回到了那个原来的家庭,但弟弟卡鲁已经开始步向成熟。这一描写很像是《浪子回家》的再现。归家的浪子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让弟弟出走。所以,这也是一种新生的方式。
  
   无论是乔治感受到的枪声,还是奥利维哀的自杀,或是贝尔纳的自我放逐,这都是为了一种新的体验,一种对传统旧道德即“伪币”式社会的反叛。但他所要强调的绝不是脱离社会。在《伪币犯》结尾处,他写道上帝“就是牺牲了他自己的儿子来拯救我们。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儿子!……残忍!这是上帝的第一种面目。”纪德不是背离整个社会的认同,在他的宗教观里是“和上帝联盟,与人为敌;他相信上帝不会制造谬误,因而不背弃上帝,他抨击的是基督教的道德。” 所以纪德笔下的青年人,在背离传统道德的目的是实现一种原始的自我救赎,是获得一次洗礼后的新生。

【黑蓝1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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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8 23:03:58 |显示全部楼层
纪德说:不要相信我说的一切,要将我所说的全部倒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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