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文学奖的评审记录

马耳

看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第二十五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創作獎決審會議記錄

決審委員：向陽、徐國能、郝譽翔、廖玉蕙、劉克襄(姓氏序)
主持人：向陽
列席者：蔡文甫、蔡澤松、陳素芳、陳逸華
時間：二○一二年九月二十日早上十時
地點：九歌出版社會議室
紀錄：張夢瑞

杰拉華颱風已遠離，台北出現難得的涼意，涼風吹在身上，頓覺周身舒暢。十點正，五位評審委員帶著厚重的決審入圍作品與密密麻麻的閱讀印象筆記入座。九歌文教基金會創辦人蔡文甫向望重文壇的評審委員表示歡迎與感謝之意，並建議推舉主席，眾評委鼓掌推舉向陽擔任。

這項為紀念文學大師梁實秋先生對散文及翻譯之貢獻，所舉辦的梁實秋文學獎至今已舉辦二十五屆。從二○○七年第二十一屆起，原主辦單位《中華日報》洽商九歌文教基金會接辦，九歌文教基金會基於梁實秋先生對散文及翻譯之貢獻，同時發掘及推廣散文及優秀人才，遂挑起這個責任。

今年梁實秋文學獎散文類創作獎共收到來自中國大陸(含香港、澳門 )、新加坡、韓國、馬來西亞、美國、法國、加拿大等地二百四十九件作品，經過初審，再由吳鈞堯、鍾文音、王盛弘等人複審，結果有二十八篇作品進入決審，最後由向陽、徐國能、郝譽翔、廖玉蕙、劉克襄五位作家進行評審工作。

本屆梁實秋文學獎進入決選的作品，內容取材多，水準相當整齊，各受評審青睞，競爭十分激烈。有的作品初審、複審均榜上有名，決審時卻被判出局；有的初、複審看似不出眾，進入決審竟異軍突起，令人刮目相看。可以說未到最後關頭，勝負難決。由於作品相當豐富，評審委員也全力以赴，多次討論。

根據梁實秋文學獎徵文活動辦法，散文創作類將選出優等獎一名，獎金十五萬元，獎座一尊。另選出評審獎七名，每人獎三萬元，獎牌一面。

入選的作品的二十八篇作品在第一輪投票後，按分數高低進行淘汰，五位評審圈選結果：〈碎石傾頹的河流〉、〈癦點〉、各獲得四票，〈小潔〉、〈通霄‧不眠〉、〈夢幻陽台〉、〈抓髮漫談〉、〈有人溫泉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溼聲啾啾〉，各獲得三票，〈小顏〉、〈受傷的地方〉獲得兩票。獲得一票的有十三篇：〈珠寶盒〉、〈一把刀子的使用〉、〈叛徒〉、〈前半生都在熬一鍋雞湯〉、〈來自高原的回憶〉、〈瞽姑婆〉、〈放牧〉、〈母相〉、〈尋找〉、〈無重力職場誌〉、〈父肖〉、〈強迫痛〉、〈美麗的境界〉。

主席提議，先從一票的開始討論。結果十三篇獲得一票的作品，有十篇作品被放棄，只留下〈來自高原的回憶〉、〈放牧〉、〈母相〉要求保留。

圈選〈來自高原的回憶〉郝譽翔說，她很喜歡此篇描寫在寺廟裡的時間，寫得非常傳神，「時間在這裡正如周圍的一切一，都是呈凝固狀態的，很少會因為外界的擾動而改變它的節奏。時間的節奏在這裡更多依賴自然的節奏，自然做為一個母體，從其身體中誕生了時，而時間本身也依賴著自然所規的一切。」她說，很少人會這樣寫時間，所以選它。原本未選此篇的徐國能表示，在聽了郝譽翔的解釋，表示他可以轉為支持〈來自高原的回憶〉。

接著討論〈放牧〉。支持此篇的是向陽，他表示，主要是考量作品的多樣性，此篇相當特殊。作者用電影編劇、運鏡、劇本的方式來寫散文，有點後現代的手法；時進時出，以護照的丟失鋪陳，描寫他的處境。編劇本身冷眼旁觀，寫出一般散文少見的情景，有點類似小說虛構的處理方式。結論是，創作者無法缷任，終歸會豢養出他所創造的一切。其實作者暗示我們：你會看到許多被編排出來的劇情，包括心靈上的。基本上，你得讓編劇若無其事繼續生活下去：那是一種悠悠的放牧，不論小小的羊兒走了多遠，只要還在你的視野之內，也就隨時可以召喚待續了。向陽推薦大家，重新思考一下這篇有著特殊題材的作品。郝譽翔立刻表示可以支持，〈放牧〉變為二票。

廖玉蕙屬意〈母相〉。文章寫的是菲傭的問題。廖玉蕙表示，文章寫得十分平實、具體，作者未刻意去突顯菲傭是好是壞。只是點點滴滴地為她陳述。家有菲傭的廖玉蕙說，〈母相〉滿寫實的，沒有臧丕，只是具體寫出外籍勞工在台灣的困境。廖玉蕙試著為它拉票。

徐國能認為，〈母相〉寫得過於平淡、瑣碎，作者講的問題大家都能體會到的事情，沒有特別的地方，他說，作者未在這些問題之外，做進一步深入探討，只是陳述而已。廖玉蕙接著說，與其他獲得兩票的作品相比，〈母相〉成績不會太差。

在討論獲得兩票的〈受傷的地方〉前，原先圈選該文的廖玉蕙表示，可以放棄這篇。只剩下徐國能一票。徐國能不願放棄，他認為此篇不差，願意為它說話。

徐國能說，〈受傷的地方〉突顯作者有很強烈的意識在裡面，他寫蘭嶼處處生風很有意思。一般寫蘭嶼多半陳述原著民的困境、無奈，作者的寫法不同，他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來闖入者，進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從這個地方寫出許多細瑣、一般人未見得知道的地方，文中可以感受作者對蘭嶼的體會及深情，相當生動。徐國能說，在近幾來流行的海洋書寫中，〈受傷的地方〉表現出滿大的特質，這個特質是：「你不是蘭嶼人，為什麼來寫蘭嶼？」他找到像父親這樣的關係，但，這種關係其實滿朦朧、微妙的，作者能把它帶到這個層面，使文章看起來相當生動，他覺得十分了不起。

廖玉蕙說，她來把此篇放棄是基於整體的考量，這次談到環境的篇章很多，談藍嶼的作品也有。〈受傷的地方〉並沒有比較好，所以捨棄。劉克襄一度也想把此文納入，最後也放棄。他說，在閱讀此文時，不免會想到夏曼藍波安，他期待作者不是站在夏曼藍波安對面的位置，而是旁邊的位置。


接著討論〈小顏〉。〈小顏〉獲得郝譽翔及徐國能的支持。在進行討論時，二人都不堅持，認為該文沒有特別突出，被淘汰出局。

緊接著接著進行三票討論。〈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獲得廖玉蕙、向陽、劉克襄三人支持。廖玉蕙說，這是一個不完全瞭解社會運動的年輕人，慢慢受到朋友的影響、刺激，之後轉為支持，但他不是站在前線被警棍痛擊，只希望與抗議者肉者同在。廖玉蕙表示，文章點到了她的盲點，「國光石化運動在雨中進行時，我推開窗子帶著同情的口吻說，這些人真可憐！」然後關上窗子繼續寫作，她坦承：自己就有這樣的心情。廖玉蕙說，〈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對社運深刻的反省。

劉克襄表示，作者與同樣寫小說的朋友共赴一場抗議。他的抗議不是傳統那種聲聲怒吼；而是站在一旁，作者甚至說出：「我可有善良的心，我和你們是一顆的啊！」用這種方式調侃自己，同時也試圖點出這就是我們的時代。點出〈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有人衝鋒遭痛罵，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比其〈放牧〉，他選擇這篇。

向陽認為，〈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題目太長是它的缺點。作者的想法應該是取名「無題」，但既叫無題，就不要寫這個字了，〈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遂成了作者的理念，它表現三種知識份子的型態，「溫泉水滑」就是談詩、談各種享受；「拔劍四顧心茫然」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去看抗議，站在同情抗議者這邊，與抗議者的內身同在。向陽說，作者描述台灣近十年來的抗議現場，同時也表現年輕人在這樣的社會運動看到的一些危險，他認為這篇寫作不是特別好，有人會不喜歡，但是，入選的作品各個風貌不同，八篇有八篇不同的樣態，不同的表現方式，〈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被他列入佳作的行列。

郝譽翔與徐國能都未選〈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郝譽翔表示，此文寫得十分俏皮，但是，文字卻有許多問題，像第二行：「我看他怒吼的側臉，敬佩不置。」什麼意思？(廖玉蕙此時也表示不懂此意)。類似這種文字還不少。郝譽翔又指出另外一段：「時代對社運子來說是最壞的。社運份子要怎樣才最幸福？他最好生於民國六十六年左右，這樣就來得及參加野百合。」郝譽翔問：「是民國六十六年嗎？生在六十六年，來得及參加野百合嗎？」時間點不對。郝譽翔進一步表明，作者好像是在抓當時的流行，以六十六年發生的社運，來切入解嚴後發生寶藏巖、國光石化的聲援抗議，她認為，這種書寫角度態度是可商榷的。

徐國能則表示，作者無法掌握社會運動，文青之作成熟性有待加強。

〈抓髮漫談〉獲得向陽、徐國能、廖玉蕙的支持。徐國能首先發言，他說，〈抓髮漫談〉是他的前幾名，這是一篇充滿青春與理想鄉愁的作品。把這篇跟剛才〈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拿來一起討，會發現，〈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是敘述正在憤情的狀態；〈抓髮漫談〉則是過了狂飆期，作者已變成一個雅痞，從當年反戰青年，到後來變成中產階級。作品寫出那種很深的鄉愁。徐國能認為，作者能夠用那麼小的點去切入人生的種種轉變，在散文寫作方面是相當成功；他以俏皮嬉笑的筆調，輕輕帶出人生的感傷；雖然俏皮，但管制得宜，這樣寫作的觀察及文字技巧，十分生動有趣，沒有逾越過散文應有的語言程度，這是相當難得的。

向陽也極力推薦〈抓髮漫談〉。向陽說，這篇文章很有老練的感覺，他在讀梁實秋、吳魯芹的時候，就有這種味道。作者的文筆相對其他的文章來說，的確練達。

劉克襄不同意三位評審的看法，他舉出文中幾段話說明：「不像當兵時，每顆頭都是一樣的，每縷靈魂也縮成，一樣的。」這種寫法很怪，還有：「我們不再相信。於是我們朝長大邁進一步。」「抓髮，像人生眾多追尋自由的歷練，磨練了勇氣。」他說，整個來看這篇作品，讓他覺得文字太刻意，有點裝腔，閱讀起來不是那麼愉悅，而太刻意就是此文的缺失。

再來著討論〈夢幻陽台〉。郝譽翔說，此文排在她的前幾名，作者從陽台居家空間做切入點，從母親在陽台蒔花，種薑地瓜九層塔，自己想要什麼就自己動手去做，相當引人。母親過世，父親接手陽台的工作，陽台呈現完全不同的面貌。他在陽台堆起一個大箱子，箱子裡套上大塑膠袋，開始囫圇吃進寶特瓶、鐵罐、鋁箔包，廢紙。母親在陽台繁殖夢想，父親在陽台堆疊夢想。作者用這種轉變，書寫心情及對母親的懷念，相當有味。劉克襄說，作者處理對父母親的情感相當動人，這是他支持此文最重要的一點。

向陽也同意二人的看法，他表示，作者把父母兩種型態環境保護的概念書寫下來：一個讓它成長，一個讓它不要毀滅，讓它還有用，這兩種最後都來到孩子的身上。作者用幾個段落去寫，每一段落都很深入。讓人感覺到，他的確有在生活，很自然。作者也攀悟到流行的東西，但，基本上他不虛假，結尾也很好，「如露亦如電」，令人怦然心動。

未圈選此篇的廖玉蕙說，原本她有選此篇，後來又放掉，主要是該文用詞遣字欠佳，她舉例，像「綠油油的蘆薈，葉沿疏生隆刺」「植物歷經風霜蔚為芬芳。」為何要如此陳述？徐國能認為，作者的文字的確平實一點，但是沒有廖玉蕙說得那麼嚴重，不過沒有個人特色。他說，作者有的問題別人同樣也有。他把此文列入佳作行列。

〈通霄‧不眠〉獲得徐國能、劉克襄、郝譽翔的支持。徐國能說，作者從一個成長的回憶來寫通霄，整個結構的鋪陳，怎麼樣坐火車，怎麼到達他的故鄉，在文字在結構上，十分深刻且很動人。寫親情的部分，深度超越很多人。文章中有許多疑慮寫得很出色，像：「藍色復興號用輕盈的車廂劇烈地告訴我土地的曲線。」「我自己能是一顆石頭就好了，因為越往上，腳下隨海濤聲洶湧的，還有風勢。」徐國能以「很妙」形容作者的用詞。他表示，〈通霄‧不眠〉的詩意十分濃郁，在這次閱讀這麼多篇作品中，此篇相當飽滿深刻。尤其寫通霄這個地方。他認為，台灣有待開發海線寫作。這是一條值得書寫的方向。

郝譽翔同意徐國能的看法，認為作者的文字充滿詩意，寫親情不會讓人覺得濫情。小鎮的風味正逐漸流失，作者願意追尋，讓人感動。

劉克襄表示，閱讀〈通霄‧不眠〉就好像喝一杯飲料，再自然不過。作者不是講一個讓你憤怒或刺激你的故事；一個很尋常，獨自去通霄，作者把自己的情感真誠地表達出來。他還滿喜歡這篇。

廖玉蕙與向陽均未圈選〈通霄‧不眠〉。廖玉蕙說，焦點不集中，寫景太多，又要緩和不眠，父親的憂鬱症，整個筆調鬆掉了。說「詩意」又過了頭，「我撫摸豢養在手腕上多年的手錶，錶帶上鐵器的寒冷。」「我依賴著身上僅有的文明。」需要這樣嗎？不只這樣，一下子你看著窗外，一下子我驚喜著看著海，你呀！我啊！搞不清楚。廖玉蕙說，她沒有那麼被感動。

接著討論〈小潔〉，投給此文的有劉克襄、郝譽翔、徐國能。徐國能說，〈小潔〉很新穎，文章寫的是愛情，最近很少看到散文寫愛情。也很少看到寫愛情成功的；不是不知所云，就是嘶聲力竭，這篇很妙，作者與女朋友共養一條魚，魚死了，他打了通電話給分手的女友，二人聯袂把魚拿去埋葬。全篇一直在寫對前女友的念念不忘。徐國能表示，〈小潔〉雖然不可能得首獎，但，作者筆調輕盈，深情款款，讓他無法不投這麼可愛男生一票。

劉克襄、郝譽翔都支持徐國能的看法。劉克襄說，作者在敘述與前女友相處的時光相當突出，特別是回憶這段：「有些回憶如果不刻意挖掘翻，就會像前庭的草坪一樣平靜，路人從那一端走來又從另外一端消失在視線，然而某一天你一時興起而沒理由地挖開那平靜無奇的草皮，挖到一定深度時終於大鳴大放地噴出湧泉，最後把整個世界都淹沒，那不是把土壤填回去就能止住的。」十分動人。

郝譽翔接著說，作者巧妙地安排前女友與金魚的名字相同，當「小潔」安葬時，作者以「我愛你，小潔。」他知道自己這話是對剛入土的小潔說，也是對眼前回頭看著我的小潔說。郝譽翔表示，很久沒有看到寫異性戀愛情寫得如此含蓄、筆調意含深情的文章了。

對〈小潔〉投反對票的廖玉蕙認為，作者的確是一個可愛的人，但是在寫養金魚這方面顯然有誤：「魚嘴巴不像往常啵啵啵地張開又閉上……在那之後，我做了許多挽救…..但她依舊沒有好轉。再過幾個禮拜，她的尾鰭也破了，像嬉皮帽子上的流蘇一樣。」有多年養魚經驗的廖玉蕙說，魚一旦嘴巴啵啵啵，很快就會走了，不可能活過幾個禮拜。其次，文章用語也有瑕疵，像「和前女友分手後往後的日子我瘋狂地抱怨上帝。」這段話沒有標點，如果沒有標點，他應該是跟前女友分手後的日子，而不是「往後」的日子。再往下看：「與其最後會這樣，那麼當初乾脆不用讓我遇見她；與其人類這麼悲哀，不如與其不要造人….」。廖玉蕙問：「與其」這樣用對嗎？這個句子根本不通。還有：「十字架是我被釘在上頭也無所謂…….」這講的是什麼呀！「最終那艘船經過好幾個世紀，它被維修得跟原先完全幾乎不一樣了。」一個句子同時用上「完全」和「幾乎」，到底是「完全」還是「幾乎」？「有天我們在吃滷肉飯時，她說如果有天她變成一隻豬，要被做成滷肉飯上的滷肉怎麼辦。」那個「要」字要幹嘛？被做成滷肉飯就好了。好多語句都不對。廖玉蕙表示，作者的文字基本功有點問題。

向陽也同意廖玉蕙的看法，認為作者的文字黏稠度較差，以致產生許多讀不通或唸不順的地方。

〈癦點〉獲得廖玉蕙、向陽、劉克襄、徐國能四票支持。沒有圈選它的郝譽翔認為，〈癦點〉沒有什麼特別，所以沒有圈選它。劉克襄不以為然，他說，，〈癦點〉最迷人之處就是樹葬，是他的第八名。廖玉蕙透露，〈癦點〉亦不是她的前幾名。徐國能表示要為〈癦點〉說幾句話。他說，作者活在一個死亡的陰影裡，從小就被預測會早死，他在死亡命裡成長，這部分作者寫得很平實，他沒有擴大自己的悲情，但也沒有忽略那個陰影的存在。作者用樹做對比，能夠看出作品的用心，可列入佳作的行列。

最後一篇討論同樣獲得四票的〈碎石傾頹的流域〉。除了向陽，其他四位評審均圈選此篇。向陽說，他沒有選此篇的原因是作者寫水災風災之後，他所看到山川受災害的景象。這篇他看了兩遍，感覺是好假好假。劉克襄說，作者講的是台二十七線，此地他曾去過，對這個地方還算熟悉。作者講的場景畫面，他都能接受。雖然圈選此篇，但沒有把它放在前面的位置。廖玉蕙也表示，沒有把此文列在前幾名，評價並不是很高。

十二篇全部討論完畢，主席提議有三個方法可行，一是淘汰四篇，選出八篇投分數；第二是十二篇一起來投票，從十二、十一、十，一路投下來；第三種是，每位評審選出心中的前五名，以五四三二一給分，也就是第一名給五分，第二名給四分，依此類推。大家同意選擇第三個方法。

評分結果，依次是〈抓髮漫談〉十七分，〈夢幻陽台〉十五分，〈通霄‧不眠〉十三分，〈小潔〉八分，〈有人溫泉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濕聲啾啾〉六分，〈來自高原的回憶〉四分，〈母相〉四分，〈癦點〉三分，〈放牧〉三分，〈碎石傾頹的流域 〉二分，共計十篇。

梁實秋散文獎將選出優等獎一名、評審獎七名，合計八名。主席提出，〈碎石傾頹的流域 〉獲得二分，投它票的是劉克襄及徐國能，二人是否要為該文說話，否則就淘汰。在劉克襄「沒意見」，徐國能「不堅持」的情況下，〈碎石傾頹的流域 〉被判出局。十篇剩下九篇。〈癦點〉及〈放牧〉都獲得三票，主席提議以舉手的方式決定兩篇的取捨，結果〈癦點〉以三票擊敗〈放牧〉的二票。

最後剩下八篇。徐國能、郝譽翔均認為，〈抓髮漫談〉與〈夢幻陽台〉各有千秋，成績相差有限，提議優等獎增為兩名，平分獎金。主席表示，一個獎的權威在於它有好的作品，如果有兩個，感覺該獎不是那麼好，他說：「要豎立梁實秋文學獎的權威，評審應該明確告訴大家，這一屆最值得推薦的是哪一篇文章，而不是給我們兩個。」他說，這會降低梁實秋文學獎的權威性。討論結束，評審一致鼓掌通過，優等獎取一名。

第二十四屆梁實秋文學獎揭曉：〈抓髮漫談〉獲得優等獎，獎金十五萬元。評審獎七名，得獎作品是：〈夢幻陽台〉、〈通宵‧不眠〉、〈小潔〉、〈有人溫泉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陰雨聲啾啾〉、〈來自高原的回憶〉、〈母相〉、〈癦點〉，每人獎金三萬元。



                                                                                                                                

卫康

这些作品会发表在哪里？或者结集出版？想看看

马耳

卫康 发表于 2012-10-25 20:12
这些作品会发表在哪里？或者结集出版？想看看

应该会出一本获奖作品集，前两届的在京东上买得到，这一届的要是出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啊呜

意外发现一个极其强大的字：癦

搜狗拼音注音为me；
汉典和百度词典注音为meng（四声），释义为方言，痣；
网上《新华字典》注音为mo（四声），释义同上。
网上《康熙字典》显示有该字，读音为mo（四声），但不能显示具体页面查看详解。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王力古汉语字典》（2000年版）、《辞海》（1999年版）、《康熙字典》均未收录该字。

陶北

这个评审法很好，不会漏掉佳作，公正透明，。值得借鉴。
另，台湾人较普遍的看法是：小说台湾不如大陆，散文大陆不如台湾。

马耳

陶北 发表于 2012-10-26 10:30
这个评审法很好，不会漏掉佳作，公正透明，。值得借鉴。
另，台湾人较普遍的看法是：小说台湾不如大陆，散 ...

这个还是很有意思的，应该注意的是，四九年以后，中国的小说大师绝大部分留在了大陆，散文大师绝大部分去了台湾，所以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现在台湾小说也正在逐渐被大陆接受，双方这方面的交流这几年越来越频繁，以后应该会形成一个良好的互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