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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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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4:43: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好晚

n

    老天冷极了。

    傍晚,那些裸露在寒风中的头部像在寻找鸡窝的雏鸡。 头颈微微向后仰着,你就会钻进滑雪帽里。这样,原本好像还没解冻,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思维冰疙瘩驱使下的面部表情,就获得了一个窥视者的生机。

    你的眼睛突然发出一道光,当你俯视,它就足以让你的两脚轻微地升离地面。你再平视看看,你是不是会看见那么多死者在你的前面缓缓步行,少女变成少妇,少妇变成老妪。你在他们当中,佝偻着颤巍巍的躯体,吹着口哨。由于气不成声,你坚持吹着,练习着,希望能吹出一段美妙,婉转,悠扬,略带点哀伤的乐曲来。

    你边吹边倒着走,学着少年的模样,将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晃着肩膀,朝着你来时的路望去。你能看见一群一群孩子在嬉闹着,向你这边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塞林格,他领着他们一路走来。在他屁股后面的跟着的是少男少女团团长孙圆和团长夫人丰岚,丰岚是前不久才升级为团长夫人的。城市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冲浪的地方,是海滩,草场,升起篝火搭起帐篷的林地,和一切尽兴而不需要秩序的地方,城市的建筑只是一堆积木而已,在他们看来。



i

“哇——哇————哇…————”
“要你不要爬你就要爬上去!你现在还爬不爬?嗯?跌死你!”
“哇——我不爬了呃——哇——妈妈我不爬了呃——哇——呃——不爬了”
“那么高的台阶!早跟你说了,你不听,你非要爬,跌死你!”
“哇——我不爬了呃——妈妈我不爬了呃——呜呜呜”

    最后三个呜的音调像是奥迪车的标志环在一溜烟地滚下去。停顿了两三秒。
    “小妹,我为你画一个兔子,再画一个草帽,再戴在它头上玩,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哇——呃——哇——呃好——我要画——呜——呜呜呜呜”声音越来越弱,像空气里一个大大的秋蚊子在飞着直线,又突然一个拐弯。

    她们三个人离你不远,但你看不见她们。你在二楼阳台上抽烟,无事可干,只好听她们,她们的声音引起了一阵刚刚已经歇窝在树上的鸟叫,“叽溜——叽溜——叽溜”。明显的,这是一只小鸟。(我估计)旁边的老鸟正象你一样,正在闭着目,偎着头颈,似想非想地在让这个夜晚的时光像温开水一样地托着你流走。我估计你在想,这是一个笨妈妈,她如果要害她的baby从台阶上跌破头,那就尽管指着台阶告诉她:你不要爬,这里危险。

    嗯?危险是什么,我要危险。——你猜,她的baby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是的,你如果想让你不怎么太会说话的baby烫掉他的小指肚纹路的话,你尽可以指着在刚烧过开水的煤气灶台的钢圈说:你一定不要摸,听清楚了吗?一定不能摸,那会烫死你!

    “哦,我不摸。嗯,我不摸”他一定会头直直点,直直伸。等你转过你那有思想的头,而把不思考的屁股对着他,走出厨房,他就会像一只叽溜叽溜叫的小鸟。他不会被烫死,他是被你的屁股脑袋笨死的。

    笨死的是你。他可会长了,会很聪明的长。直到有一天,你这个又笨又蠢的老鸟又对马趴在地上乌拉拉哭的他开口了:“要你不要踩着马路牙子走,你非要走,跌死你!”“就走,我就走,你不要管我,我就走,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他翘着嘴,会一直走着直线,走脚板底宽的马路牙子。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你是个混账的大笨蛋。而你自己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如果你越老越自以为是越会训诫别人的话,那你就越老越是个混账大笨蛋。




g

    你,小羊,还有民间泥塑师、搞古文物收藏的濮阳,你们仨喝多了。准确的说,是你喝多了,然后,你的醉言醉语把他们灌多了,灌得他们浑身发亮。三根水银管,在夜晚城市明明暗暗的隔栅里出没,在街道的玻璃导管里来来回回的流淌出不明的话语流体。

    你们从国会台客隆的黑色建筑物墙角边溢出,自然流淌到府山广场的长条凳上。你们饱满而略带疲倦地坐在冰凉的石条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因为饱满所以看起来像土豆。因为酒后疲倦,所以土豆的表皮在无规则弯曲着,时不时结出一个凹陷而有效躲避刨刀的疤痕。因为往外喷话,所以这三坨老土豆正在发芽,因为发芽,所以获得了遗弃在夜晚石条凳上有家不想归的自由。还有,落寞。

   你们来来回回遛了两三个来回。在路上,你说我们玩两局台球怎样。他们说不会。你说你看这个壁式垃圾桶,像不像一台电脑,里面装着你想象不到的垃圾,你多想看一看。你说我们有在垃圾堆里发现宝的命运。你说我们就是肮脏的沾满脏污的淘荒者。你这样喋喋不休地说着,语速像自转的溜溜球不怎么可控地在腔膛里跑进跑出,你突然觉得你就是一个戴着东方人面具在街头敲着破铁桶,很来劲的黑人摇滚说唱歌手。



h

    天空像一个无法控制的墨斗。泄漏出来的不是黑色的线条,而是一坨坨的疑团,却又没有轮廓,仿佛无尽的档案里被故意缺损和回避的部分,以至于你看不到你的脚步。也就是说无意中你的双脚已站在“天香百乐门” 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上。

    你推开旋转门。旋转而来的空气充满淡淡的薄荷与巧克力混合味。芳奴从嘴里吹向你脸部的正是这种甜腻腻的混合味。芳奴是这家娱乐会所特约男宾美容美发师。芳奴有一种干净爽利的美丽,她身体每一部分的美丽,都具有动感十足的线条,这使她的美丽不仅仅是“美丽”这个词语,而是散发着彩虹一样清新的立体主义质感颗粒群。所有找她的男人的目的都围着一圈“美容美发”的围氅。人们看不见他们的身体也就看不见身体的目的。今晚也不例外,人们沉浸在寻找美梦的左旋肉碱溶剂里。

    你坐在一楼玻璃幕墙拐角,不,是坐在一不小心泼出来的咖啡色颜料的厚重油污里,像半杯静止在钢化玻璃杯里的咖啡,等待着芳奴身影的出现,她会不会将你的下半截冷却了的肉体唅在她的嘴里。你的身体四周飘浮着淡淡的薄荷与巧克力味混合因子。你感觉你的身体泼出来一些软化了的部位,然后顺着玻璃杯外壁缓缓的滑脱。

    芳奴很忙。从这边看过去,通向二楼F区的玻璃台阶,透出橘黄色与红色血丝的舞池灯光。那些前来寻找芳奴美容美发的上上下下的嫖体,有的是属于拎着皮包公司的经理,当地小有名气的建筑业老大,房地产商,职业嫖客,警察,当代艺术市场F4似的宠儿或他们的冒充者,神秘的拉皮条客的侧影等等,在这些嫖体中你似乎看到了米勒的身影一闪,但你不能确认,他的身影太快以至于留给你的印象是残缺不全的,也许是幻觉。但你感到这种幻觉始终蛰伏在你看不见的角度。

    这种幻觉的力量让你窒息,也就是说它根本就在轻视你,你无能如何也无法与它抗衡。那,为什么它总盯着我不放?为什么不与我正面接触?

    你继续坐在不锈钢圈椅里,等待着芳奴身影的出现。圈椅靠背的皮面像一个打开了的腰带,墨蓝色,似乎是这无尽黑夜的结局部分,它连接着微微亮的城市上空十米以上漂浮着的海藻,你如果愿意抬头二十分钟以上,注视着这个几乎被行人与车辆遗忘的区域,你就会发现头顶上的海藻,是墨绿色。其实,故事到现在还没有怎么开始。是的,现在还是大片大片的墨色,只不过出现了腰带状的一条墨蓝色而已。离墨绿色更早着呢。你要将这篇小说写完,你将你紧紧攥在自己手中,哪怕是用“刽子手”的腕力和膂力。



t

    比傍晚要深一小截,这是晴好一天的夜晚,那种刚刚降下来的黑泽像涂着一层薄薄黄油的棕色巧克力——这可是你从来都没见过的。

    在这条商业街区,空气里也确实弥漫着巧克力与糖果的甜味。

    也许是建筑外墙上led灯管与飞蛾之上路灯的闪烁,那个约莫在上小学三年级年纪的小女孩,像从油彩里闪身,旋即没入一幅油画的暧昧不明的远角。她,带着微微舒适的步调横穿过凹凸感很强的人行道,然后,她露着并没有感知到你的存在的样子,或者,她的内心像一堵镜子立起的墙,挡着你的影子毫无深度地在玻璃墙面上鞋底无齿地滑动的模样。
   
    她在你面前信步闪过,向很高很高台阶的,灯光非常非常耀眼的时装店面里从容走去。女孩的面部皮肤透出玉脂一样柔滑到不易觉察的微笑,这副面容在她这般大的女孩面部上显露,似乎是过于早了一点。

    你说:你,太小太小了。你没说出声来,只不过你的肠胃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咕噜噜声,简直莫名其妙。她仿佛听见了你的腹语,她持续的笑意似乎在说:我已经很大很大了,简直太大了。你说:不,你这么小,还不该显露这般成熟的表情。你微微抬起了左手,用拇指指甲掐着小指肚转动腕关节,在裤兜侧边晃了两晃。也许是过于早熟,她没有回应,似乎你的举动纯属多余而不屑,继续坚定地朝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的店面深处的方向走去。她娇小的上身套着一件黑底泛着碎银的紧身长袖衫,在小小心脏上方的部位开出三朵杯口大的绸质月季花,花瓣分别是宝蓝、绢白和暗银灰,它们的折射使这条街道的亮度更显柔和,迷离,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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