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是最媚俗的欺骗,然而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你发觉并认定周围的无意义,你就成了一个游荡者,随时可能被迫害。虚无的想法的确极端,但是可是这并不能让我感到刺激,因为它还不是极端中的极端。
萨德不够让我感到刺激。他否认上帝,他反对生命,反对无聊,反对所有存在,穷其毕生去干所有能干到的女人,写了一部又一部变态的低俗淫秽小说,他想用这来嘲讽那些真实生活里他书中的官老爷和贵族们,这是多么纯粹的一种超越阶级的决绝。反过来,贵族们却成了他最忠实的粉丝,为他鼓掌,这不可能不谓不尴尬。但是后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变态竟然讽刺了皇上。触怒龙颜的代价是巨大的,下令如果他不忏悔重新皈依上帝就取消他们家族的贵族身份,而且在他死前禁止书写和出版他的所有作品,他被投进了巴士底狱,不给他笔墨纸砚,他就咬破手指用血写在衣服上抛出窗外。后来巴士底狱的狱卒不得不把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把四肢捆起来。他仍然高声朗诵他那淫秽的诗。最后连嘴巴也塞上了。
法国大革命前夕,萨德趁一次机会朝窗外大喊,“巴士底狱里面在杀被关押的人!”他的喊声间接地引爆了攻占巴士底狱的革命,革命党人把他像圣人一样救了出来,把他关进了疯人院。一时间,萨德成了金光灿灿的英雄。雅各宾派当政后,他拒绝交出自己的家产,再次被捕。直到罗伯斯庇尔推翻了雅各宾,罗伯斯庇尔仍然遵照老国王的命令,在他死前他的著作被列为禁書,撤销他家族的贵族地位,直到他重新信奉天主教,他被流放了,最后在一个乡村疯人院孤独老死。据说,他在死前请了一位牧师为他祈祷,并作了忏悔,還請了證人。于是由於这一事件的微妙性,让他本来坚硬踏实的虚无背影渐渐地趋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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