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狗的抓捕

温书

早上，一个人走在小区，半路停靠一辆小型卡车，我没留意，我经常遇见这种随意停靠在路上的车子，有卖西瓜的，有卖儿童服装的，但这辆不是。我走近后，才发现车后装的全是狗，各种类型的都有，长毛狗、狮子狗、宠物狗、流浪狗，和刚出生不久的。这是一辆抓捕狗的车子，归两个穿制服的人所有。因为没见过，又因为听到被困于牢笼里的群狗们凄惨无助的叫声，我的心灵受到了撞击，怜悯心油然而生。车子周围围着一群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有的把头伸到车子前看看，摇摇头又走了。在我的家乡，也有很多狗，大多数是有人饲养的，很乖，不会无缘无故地咬人，每天很惬意地晒着太阳，随便地叫两声。但在这个小区，我从没听见狗的叫声，就算有，也难得听一次。在路上，会遇见一只，但它也是很胆小地躲在墙角，或者沿着墙角走，完全丧失了一只狗的尊严。

我惊讶地站在车子边上，看着牢笼里它们眼睛里散发出来求助的眼神，有的爬抓到边上，要极力爬出来，当有人上前，它们就会这样做，像在乞求什么。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遭遇，按照惯例，它们不偷不抢，也不乱对路人狂吠，只喜欢呆在阴暗的地方，吃那些积存在垃圾桶里的食物。它们从四面八方被抓捕出来，以前都散乱各地，现在被困于牢笼，拥挤在一起，这让它们感到有些不适。尤其刚出生的，皮毛还毛茸茸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被挤到一边，在冰冷的钢筋环绕下，不停地发抖。

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从远处走来，好像胜利了似的，走得很轻松，享受着被关注的待遇。一个年纪稍大的，对于抓捕狗，他是个老手，当遇到一只在路上悠哉悠哉地走着的狗时，不会表露出丝毫同情，一上午，他就抓捕了大概二三十只狗，这样的收获，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还将继续。他手里拿着一个网兜，里面是只刚抓到的，体积不小，尖尖的脑袋，一副受惊的样子。他把网兜举高，它便声嘶力竭地叫嚷。他的同伴，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帮他把牢笼的盖打开，他便把网兜倒着放进去。那条狗被网兜挂住了，倒不下来，他任它在网兜里叫嚷呼喊。它的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网兜陷进它的皮肉，它疼得眼红了。他什么也不顾，照样把它往牢笼里倒，像在处理垃圾。它重重地摔进牢笼，迅速地站起来，不叫了。他们完成了任务似地钻进车里，这时，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妇女停下来，我一看便知道她是二房东，大概也是来看热闹。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凑近一看，看到那两只幼小的狗，一只灰色，一只黑色，都可爱得不忍直视。她问我它们怎么这么小就被逮住了，我摇摇头，不想说话。我可以逮一只吗？她说着说着，朝车子前面看去，车子正在发动，马上就要开了，她把手伸进笼里，捉出那只黑色的。车子开走了，她把小狗倒过来，看看，笑着说，是公的呢，我就想要只公狗，周围人都夸她运气好，说，你逮它干什么呢，长大了，还不一样被捉走，她把狗放进车篮里，说长大了我自己不能吃吗？我离开了人群，看着车子渐行渐远，远远地看见那只长毛狗趴在牢笼壁沿，好像在看我，车子一拐弯，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