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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第二十六届黑蓝小说奖不有访谈之《知行合一:对一次夭折了的访谈的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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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3 16:45:55 |显示全部楼层

知行合一:对一次夭折了的访谈的回顾

采访:陈树泳
形式:录音
时间:2014年6月1日
地点:陈卫工作室


纪录片《画语人生》刻画了一个从信徒蜕变成艺术家的梵高,这一点让我感到吃惊,因为长久以来,梵高对我来说是意味着死后成名、意味着苦难和癫狂,他一心想成为传教士和生前只卖出一张画的故事作为信仰和不幸的代表深入人心,也就是说,我所知的梵高,是个高度符号化的梵高,与其说他是个艺术家,不如说他是一个信徒、一个疯子、一个不幸的人。正因为这种已有的印象的强烈,当我在纪录片中看到他始终紧紧围绕着艺术的问题做大量思考和实践的时候,他作为艺术家的一面才鲜明得足以与他的性格和遭遇相匹配。
这个影片将“人为什么要进行创作”这个老问题重又带到我面前。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各自深浅不一的答案,有时也很难做出明确的回答,感到创作是出于自发的需要,而这种需要从何而来,它将走向何处,则成为一个身处其中而难以说清的问题。这个问题的难以回答,也在于容易引向“为了有所寄托”之类的庸常俗见和“人为何而活”这种更为虚无的讨论。然而,我还是对不有做出了类似的提问。他大致表达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写作能让我感到自己有所价值。
我们的聊天总是在现实处境和文学创作这两个话题中进进出出,而我总是迫切地想从他那里听到:“写作就是我全部的价值。”然而不管是哪一次见面和聊天,我都感到,现实生活对他的困扰远大于文学艺术给他带来的困扰。而我在这方面的相对幸运和得到更多的帮助使我从毕业至今较少受现实处境的打扰而得以将对文学艺术的思考和实践作为一种日常性的生活,从而我很容易也很自然地将同样是写作者的不有看成是一位作家然后才是现实生活中跟人打交道的人。因此,我从来不认为他所感到的与人交际的不适、生存技能的薄弱等问题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但毕竟,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因为这或许只是我单方面渴望看到的不有,渴望我所尊敬和喜爱的作者同时也成为我的一剂强心针,成为我写作上另一个强有力的同伴,不断提供给我参照和警醒。
事实上,他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提醒。不管是他的保持沉默还是有所言说,他都流露出与人为善的态度。他说:“我更习惯去看别人作品好的一面。”而我似乎正好相反,我总是喜欢去想问题出在哪里,于是表现出了更多的干涉性和攻击性。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比他更有“观点”,并且在总体上来说,他所提倡的“不入圈套”和“放弃观点”正是我所需要和为之努力的。缺乏目标对我来说是一件让人恐慌的事情,我需要找到释放创作能量的突破口。同时也知道,对一种观念的坚守必然导致一定程度上的狭隘和对创作格局的限制。本质上讲,我应该是渴望自己有所圈套的,因为那样会让我更“心安”,“圈套”也提供给我某种将能量塑造成型的机会。
我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是什么,它必定给我带来了某种副作用,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身体容易不太自然、它的动作更像是出于习惯性反射而不是听从身体的本能反应。我有所缺失的这种宝贵的艺术直觉,正好是被不有掌握得很好的。
我想不有很早就知道艺术并不是马戏团里的杂技表演,也不是对概念的解析操作,它的感受性和直觉性使得一些问题很难加以定义,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交流中常常不断地变换用词来表达他的理解而最后补充一句“我说不太清楚”的原因。从这一点看,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艺术的坐标,他的创作和交流也具有知行合一的协调性。
为了获得他所拥有的这种艺术直觉,我用了一种与他相反的方式去接近他的“不入圈套”和“放弃观点”。也就是说,被表达出来的明确的观点并不是目的本身更不是艺术本身,而只是去理解艺术的一种手段和一个侧面。我相信存在一种情况,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说谎,是为了不断地接近真理。在真理面前,任何言语都只是片面的谎言,任何明确的观点都将引发另外的疑虑,就像基督徒无法成为基督一样,他所能够做的只有竭尽可能地去解读基督的各个侧面。
他会对自己不善于表达而感到苦恼,他说别人能一下子说清楚的东西他可能无法说出个理由来。他由此感到自己是木讷的、迟缓的,但我并不赞同这种看法,从一个越来越显得“头头是道”的人看来,他所敬畏的某种表达上的清晰未必是对创作行之有效的补充,而他那种对难以说清的细节的感受力,才是建立在入骨的精准判断力的基础上,这使得他似乎没有坐标但很少迷路。
他对自己的写作没有提出任何明确的理念,但他并不因此而让人感到虚弱。他有他体现强健的方式,通过作品本身,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写出的像《退居》这样的作品,它的温和本身就包含了振聋发聩的观念,即作家的存在本身,就为这个世界提供无时不刻的审美提示。当你读完这个作品,你不但走进了作品的世界,更是带着作品的视角去观看你的周围和自身。
然而像《退居》这样如此强烈明晰的写作很少在不有的作品中重现。这可能是一种遗憾,因为它还没有稳固到足以成为“圈套”而作者已经从中走开。一个更为功利者,或许会更本能地建造出这个写作的圈套。这种功利,仅仅是文学艺术上的自我塑造,而不是实效上的掠夺,比如贝克特、舒尔茨。因为谨慎,也因为无所欲求,不有放弃了很多可以彰显自身的机会。但不有的总体创作背后,会不会是包藏着更大的文学野心,比如超越这种种文学的俗见,走向更为广博的文学的定义之中。抑或是相反,他仍然是在无意识之中行走,以求好运,或者连好运都不加期待,只是想走下去,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可能比任何其他的道路更能成就大器,同时,也意味着需要面对更大的艰难和付出更多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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