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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脖颈终于慢慢接近
父亲的肤色,它弯成四十五度,如紫铜管
接受出厂检验。父亲拍了一下
它挺直起来,指向陌生、秩序和脸谱
他并不清楚灿若琉璃的蛮荒
要以何种稳健的方式,转变为
趋向安宁的落潮。大海似乎在远处
他甚至听不清波浪繁复的言语
在某一次汹涌的末尾,他省去
自己的一半,成为不完整的生命
这场仪式——他的婚礼,本来就是父亲的葬礼
素白、喧闹,四处爬遍蠕动着肠胃的子女
和父母。这些移动的坟丘
仿佛在构建一个精致的墓葬群
可没人能预料下一刻,风会在哪一根
松针的尖端,吹成墓地尖利的哨响
他甚至在婚礼的高潮处
也不忘细心倾听。但乌鸦们已经
和喜鹊混居一处,生出许多羽毛凌乱的
杂种。它们没有区分悲喜的能力
寂寞地蜕变成一群后现代的老处女
他不曾料到夜晚会掩盖风、大海
甚至翻滚起伏的情欲
他注视着已然赤裸裸的衰朽
仿佛松松垮垮的领结,只等被解下
而无话可说的沉默宣布:
“孩子,你正是无数悖谬被毁弃
的一种,记得在寂静的深处
远离真知,从而,呻吟出你的真理”
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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