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几百块钱就干掉他们两个值得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蹲在曹树河的大堤上,河水滚滚,就在十分钟前,一对满身束绑的情侣被我们从堤坝上抛了下去。即便在抛下去的前几秒里撕开紧密缠绕在他们嘴巴鼻子上的胶布,流动的河水也会瞬间吸掉他们的呼喊声。胶布是我们从工厂里带出来的,是用来打包封箱用的。最初,我们幼稚地以为,封住人的嘴巴,就好比堵住了皮球的气孔,漂浮在水面的尸体定能以最大的流速前进。但是后来发现,这种劣质胶布一经沾水,它的粘性就会全然失效,变成一张长长的河水冲刷不烂的厕纸而已。
  我该如何回答他呢?我知道他并没希求从我口中得到回答,但我还是试着去回答了他。我说:
  “不值得的是他们。”
  他没有说话,摸出一包烟,站起来,燃上一枝,手指夹着,伸出手臂,手指松开,上游吹来的风就裹挟着这一丁点儿火星,迅速将它带进了夜色中的河水。随后,他把整盒的香烟发劲捏皱在掌心,连同打火机一起掷进了河中,突然间他大吼一声:“都给你们!”我把只剩一些银行卡身份证以及各类会员卡的皮夹子也掷进了水中。我们是否应该逼问出银行卡里的密码?这样做风险很大,ATM上的摄像头总会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早年有个人,拿着抢来的银行卡去取钱,帽子围巾墨镜都用上了,最后还不是因为手背上的一条弧形伤疤暴露了自己?
  我总是试图向他解释着这一切的危险性,告诉他宁愿少拿,也要做到万无一失。但我内心里掩藏着的真实想法却从未向他吐露过,也许最初只是为了金钱,但案子做多了,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迷恋起了死亡,如果是在古代,我会选择做一名侩子手,砍下犯人的头颅,那流泻着的暗红色液体,生命终极的痛苦叫喊,它将使我颤栗,同时也将让我平和、舒缓。我注意到了他,他似乎也越来越有这种倾向。之前,那对情侣已被我们用绳子缚住,从脚绑到膝盖再到手到腰,直挺挺地立在堤坝上,我想只要我们放开稳住他们的手,他们自己便会因为战栗而倒入河中。那个时候他兴奋异常,像一个孩子,在女的耳朵里哈气,然后说:“你杀了他,杀了他,杀掉你男朋友,我们就放了你。”女孩似乎使足了劲,才把嗯嗯声从胶布里憋了出来,头发早已凌乱不堪。他喉咙里发出一股癞蛤蟆般的冷笑声,断断续续,他几次试图把刀柄插进女孩紧握着的拳头里,女孩誓死抵抗,几次都没成功。他深吸一口气,沮丧无奈,这一次他把刀尖插进了女孩紧握的拳头,依旧没有松开,他几乎愤怒了,狠劲插进去了些,最后旋转了刀柄,女孩的手霎时松了开来,他把刀柄贴在女孩掌心,然后握住了女孩的手。我想女孩许多暖热的血也将从他手上流过,成滴成线地落在堤坝上。他让我把那男的往他那边推去一些,他把女孩手中的刀刺进了她男友的大腿中。他闭着眼睛,吸着鼻子,嘴巴微微张开,朝圣者一般享受着这种死亡前一刻的极度体验。这一刻,他像极了我的过去。
  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曹树河,也许是河两岸长着密如丛林的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树。这种树的顶冠硕大如伞,枝叶茂盛,遮住了夏天炎炎的烈日,这里成了情侣避暑的圣地,但因为位置偏僻,来的人并不是很多。曹树,暂且这么叫吧,它那垂挂着的密密麻麻的细丝,像极了铜丝。星期天工厂难得有一天假放,我们就会走进曹树林,躺在阴凉下的草地里玩手机。他指着曹树的细丝说:“如果是铜丝就好了,直接拿去废品店卖钱。”我们的相识要从铜丝开始。初中时候,我和他经常半夜拿着钢锯,来到镇里附近无人居住穿过田地的光缆树下,爬上去,他轻盈如猴,然后开始将绑在光缆钢丝上的电缆锯断。起先,我们以为被黑色塑料管包裹着的细铜丝会有电,用试电笔试了一次后,终于准确无误地判断出:那只是用来传递电话信号的。我们将盗割的光缆卷成大捆扛到了小山凹里,放火点燃,烧去外面那一层塑料皮,熊熊烈火冒着黑烟。次日,我们搭乘中巴,将燃烧好的铜丝卖到了距案发地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县城。初中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读,在家里呆了一年,满了十六岁,就和他去了广东打工。
  长久以来,在他眼里,我充当着他意识里的指挥官,固然我的犯罪头脑要比他高得多,但这不足以让他将我视为他人生的指导者,而是因为我的举措,我对世界的认识让他成了我的一个虔诚的信徒。
  阳光从细碎的空隙里漏了下来,这些金黄色斑点散落在我们身上,构成了一幅人体穴道图。我点上一根烟,甩一枝给他,他没注意,落到了地上,捡起来,叫我把火丢给他。他侧躺着身子,喷了一团烟出来,问我:“河子你来讲讲自由是什么?”我吸了一口烟,说:“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你不想上班时就不想上班,没人管你,没人压你。”他接着问:“哪些人是有自由的?我们有吗?”我说:“逃犯和罪犯才是真正有自由的人。这个国家这里管着那里管着,这不许那不许,搞出许多鸡巴法律来,犯人就是敢挑战制度的人。为了自由,就必须跟国家对着干。凭什么他们管着我们。”我想,只有在战争年代才拥有真正的自由吧。我渴望成为一个暴君,我的每一个子民的自由都将由我掌控,大臣们唯唯诺诺,然后我命令说,把犯人都给我放了!杀几个准纪守法的人来给我瞧瞧。这些幼稚的想法是我生命里的另一面,那一面里,它温柔、童话,就好比一株靠吸收鲜血才能绽放的鲜花,清新自然。
  曹树河,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是去年的十一月份。那时候我跟张吉从南方一家工厂拿了半个月的工资后就搭乘火车来到这里。由于当天没有买到座位票,只好拿报纸做铺垫,在火车厕所对面的一个过道里坐了下来。车厢里挤满了人,过道中一个男学生坐在他的行李箱上,旁边的一个女学生弯斜着身子,一手撑在车厢连接的门框上。那男学生绅士一般,说坐我这上面来吧,我让你。女学生摇摇头,说不用了,男学生再次要求起来,盛情难却,女学生不便推脱,就坐了上去。女学生长得蛮漂亮,那个男学生肯定是为了同她搭讪。他们两个聊了起来。凌晨三点,我睁开眼睛,惊异地看到了一幕:男学生捏住了女学生的两条裸露着的手臂,问她冷不冷。我讶异的是,一对陌生乘客就这样开始了亲密接触?但他随后的一个举动又颠覆了我这几个小时对他们关系的判断。女孩把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了他,他对着电话说了起来,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他们彼此必定都认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认识的,而且应该还是一对学生情侣。真相揭开的那刻,我多少觉得有些无聊,观察点就不再落在他们身上。
  十一月的曹树河是冷的,曹树林里没有游玩的人,在水流较缓的的河滩上,两个人正在钓鱼。我们来到钓鱼者身边,他们桶子里面放着几尾鲤鱼。我把手指试探性地插进了水中,瞬间冰冷就通过指尖传递到了我的整个手掌。我说:“张吉,我们去洗澡吧,这水很冷。”这个提议使他有点惊讶,但旋即他就兴奋了起来,赶忙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剩了一条内裤站在河滩上。
  “内裤也脱了,这里没女人,怕卵。”我精光一身,来了几步冲刺,跳进了曹树河中。说它是冰窖一点也不为过,我浮出身来,冰冷如针,刺透了身上每一寸肌肤,直抵心脏。我咬紧牙根,紧握着拳头,在河里大声吼叫:“啊——”他也跟着我一样,大声吼叫起来。只有这样,才足以发泄掉我的暴戾之气,渐渐的归于平和,全身开始暖热起来。两个钓鱼的老头起初没在意我们下河,当我们的喊叫盖过水流声时,他们把脑袋朝我们这边转来,站起来,伸着脖子看。
  七月份,这座小城市显得尤为炎热。我们总是注意到,这个季节曹树河很晚都还还会逗留一两对情侣,他们亲密接触的同时也向我们传达了一个信号。我对张吉说:“你猜中国一年的命案破案率是多少?”他答说不知道。我说:“十个案子只有两个会破。”我把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他马上懂得了我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但我还是向他强调了作案的手法。我们从背后突袭,用铁锤砸向男的脖颈,他瞬间失去抵抗能力,蜷缩着身子倒翻在地,双手护住脖颈,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张吉则捂住女孩的嘴巴,威胁她如果叫出来我就会拿起铁锤砸烂她男友的脑袋,并且一直强调说我们只劫财不伤人命。而我则拿着刀,同样抵住他脖子,说要是反抗就杀了你女友,并且也强调着说我们只劫财不伤人命。这种双向制约使他们彻底放弃掉了反抗。我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绳套套在他们脚上手上,只要把引头轻轻一拉,绳子就紧收成结。
  我们从他们身上摸出钱包,加起来才五百多块钱,张吉对这笔小数目颇为沮丧。我告诉他,在我们老家县城有个人杀掉了一个走夜路的,最后从他口袋里才找出五块钱。
  “操!五块钱!哈哈哈”他笑起来,“也太他妈少了吧!”

  河水就在我们脚下流着,惨白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犹如两堆白骨——这时候已是我们第二次在曹树河作案了。我们从当地报纸里得出消息,最初的那对情侣的尸体只发现了那个女的,她被曹树河的河水冲到了二十里开外的陈家滩,一个长年累月在河边捡拾垃圾的老妇人在一大堆泡沫、洗发水瓶牙膏盒子充斥的垃圾堆中发现了她腐烂的尸体,面目全非,警察登了寻尸启示才得以确认她的身份。他的男友呢,也许绑在他脚下的石头一直没脱离他的身体,此刻他或许还沉在曹树河中。警察没公布她的遇害地点,不是没公布,是根本就没调查出来。我琢磨着这起案子,她男朋友尸体一直没找到,那警察就不能断定他是死了的,而警察从她家人口中知道,七月三号那天,陪她一起出门的正是她的男友。男友现在莫名失踪,我想更大的嫌疑倒是指向了她男友。男友杀害女友逃路的事情不是很多么?
  我开始厌恶起血腥味,我更希望他们在死之前在精神上陷入某种挣扎,肉体却保持完好无损,这种想法其实从第一次在曹树河作案就发了芽,那一次我阻止了张吉对他的继续刺割,说绑起来抛下去就走人。
  第二天,我们依旧去工厂上班,没同工友说上任何一句话,只是早上拉长点到的时候,应了一声到。我同张吉也保持着这种沉默,晚上下班到租住地做饭,在晚饭中,我们自顾埋头吃饭,吃完后洗澡上床睡觉。我们清楚地知道,这种沉默是我们内心得以平和舒缓的最有力体现。但是一旦我们打开彼此之间的沉默,暴戾之气就又慢慢浸染开来。我能从他身上嗅出血腥味,而他则能瞧出我的某股巨大的压抑。有一阵子,我们彼此都感到了距离,我日渐意识到了他思想上的成熟,我左右他的意识越来越不起作用。在一次生产加工中,在这方面熟稔程度比我高的他竟然开始对我有了一次嘲笑。这种嘲笑虽说是无意的,但还是令我讶异无比。他同我如此亲密,我一直以为用我的意识去培养他,他将成为另一个被我成功复制的我。我曾经长久的以为,他和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相同意识的两个身体而已。但如果某天,他的意识不再受我控制,甚至有所分歧,事态将变得异常恐怖。我将孤独地战斗,而他呢,他洞悉目察了我的全部生活,我赤裸裸地把自己展现给一个陌生人,这将是何种的羞耻与噩梦。
  现在他们两个被我们捆绑着放置在一棵曹树下。这一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是一对夫妻,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注意到他妻子怀中的孩子。张吉跪在女人的身前,问我:“你还记得到人奶是什么味吗?”我能回忆起母亲将我抱在胸前喂奶的情形,而它的味道已经全然忘却,我说:“可能跟牛奶的味儿差不多。”就在这时候,我又看到了曾经在火车上男学生捏住女学生手臂时的那种使我无比惊讶的陌生画面:张吉割开了这个正处在哺乳时期女人的衣服,把嘴巴贴到了他的左边乳房上,含住她的奶头,开始吮吸,并不时用手去挤压,像一个贪婪吮吸自己母亲奶水的婴儿,许久才停下嘴来。
  “有点酸,有点腥,还有点甜。”他抹了下嘴巴,回味着适才的味道。孩子在地上开始哇哇哇哭起来,他说:“这个怎么弄,也跟着丢下去吧,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我鼓大眼镜,这个才吸完他母亲奶水就要杀掉他的这种想法还是闷闷击打了我一下。我的判断又一次产生了错误,原以为他吸奶水更多的是一种天性的展露,是对我的另一种儿童童话般意识的一次响应,这种意识是支配我们在暴戾中获取柔和的唯一作用物,但显然他是缺乏这种意识的,甚至一点儿都没有。我对于他的认识开始模糊起来。
  我说:“孩子就不杀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活着日后受的苦要远比他死了什么都不知道要有味得多。”现在我更希望看到痛苦的延续性,而他呢,似乎更多寻求的是短暂的刺激感,也许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最终我们抱回了孩子,只是将那对夫妻沉入了曹树河。水流滚滚,掉下去的声音扑通一下,又扑通一下,久久回荡在曹树河四周,经久不息,这种声音将我带回了我八岁那年。那时候爷爷刚刚去世,葬礼按乡俗请吹鼓手响了三天的鼓。三天过后,我从家里回到学校,锣鼓的敲打声在学校的山头响起,又有人办丧事么?我问同桌:“你听到鼓声吗?”他把耳朵张向我手指着的地方,摇摇头。我们立在堤坝上,他又点燃了一枝烟,投入了水中,我说分一枝给我。
  我们把孩子放在了行人必经的拐角口,用抢来的钱去大排档吃起了火锅烧烤,我们不说一句话,各自喝酒吃菜。
  第二天一个消息在我们工作的这一带传开,说是一个精神异常的人将一个捡来的小孩放到了一个装化肥的袋子里,拿到菜市场去卖,谎称是农家猎狗。老板见到袋中还有蠕动的迹象,说你这条狗还没死,就接过袋子,狠狠往菜市场地板上砸了几下。
  这个消息使我震颤,同时让我陷入了一种深沉的自责与痛苦当中——我趴伏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让鼻涕眼泪被随手开启的水龙头冲刷掉。我听到脚步声,知道他进来了,我抬起头,镜子里他斜倚着身子靠在门框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从镜子发现了我发红的眼睛,那一丝冷笑旋即消失。他靠近我,用水抹了把脸,说:“你讲那个被当狗砸死的孩子是不是他?”我看着他,他在我的意识里更加陌生起来,他的这个问题并不让我奇怪,我奇怪的是我们昨天才在曹树河做下案子,才一天时间,他就打破了这种沉默。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
  我旷工去了曹树河,这一次是我单独去的曹树河。河流寂静,我坐在堤坝上,翻卷的水面把银白色的阳光折射至四面八方,我能从这光线里捕捉到潜藏着的温柔之感,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我享受阳光的抚摸,它不再灼人肌肤,而是令我通身温暖,这种温暖竟然同我在冬天跳入冰冷的曹树河中大声吼叫所取得的温暖一模一样。张吉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极为兴奋地告诉他我在曹树河。
  “快点来。”
  “好的。”


  “你感觉到了没有?”我把双掌摊开,阳光照在手掌上,说:“这种感觉跟我们冬泳的感觉一模一样。”他说:
  “热得要死,冬泳冷得要死,有个屁一模一样。”他为我傻坐在烈日下而显得极为不耐烦。
  “冬泳你没觉得暖和吗?”我木然问着他。
  “冬泳冷得要死,我还不是跟你学的,反正跳进去又不会死。”
  “你从来就没觉得暖和过对吧?”我抬起头,凝视着他。
  他被我逼迫性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没有回答,背过身去看流动的河水。


  河水折射而出的一段光亮射在他的后背,波浪翻滚,反光犹如银刀,不断刺进他的身体。阳光令我燥热起来,我站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着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一根肋骨阻挡了匕首的深入,我拔了出来,又一次刺了过去,这一次匕首从两根肋骨的缝隙间插入,直没刀柄。
  “你活着,我将更加恐惧跟痛苦的活着,你再不是你了,这把刀子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但它确实是要给你的!”我哭出声来,顾不得鼻涕眼泪,匕首并不拔出,就让它留在胸腔里。我把一块石头放在他的裤裆里,将皮带在肚脐眼更高位置处缚紧,抛入了曹树河中。

 


【读者点评】

  叶文武:行文浓密而简洁,很有一种野蛮的力量感,像头野兽。

  江冬:写的真是大胆啊。文字很正,叙述比以往的作品更为沉稳了。

  陈卫:方向仍旧有意思,质地也纯正,用力的点也越来越敏感和准确,也更加重视“结构”(情节设置)的妙处,但是,比起前一篇,你现在开始从“浑然不觉”走向“自觉”,这就可能进入一个比较特殊的阶段,也就是说,你越来越了解自己了,越来越清楚自己了,也越来越清楚自己的追求、方向、特点或者说魅力所在,因此你也进入一个比以前更在乎自己表达的时期,归结到这一篇,我觉得对文中呈现的这样一个或一对“罪犯”来说,很多语言都有点偏“文”了,有时显得过分的“深刻”而退缩了他和他们的“本能”的粗糙(或粗粝、粗野)和含混的魅力;事实上,那些含混也能甚至是更能达到准确的深度,本是更值得精心揣度体悟的。不过,尽管如此,前面讲的这些优点都还是体现出你作品较为迥异的视角和倾向所具有的力量,这些都仍旧值得珍惜或持续,至少对思维方向上的延续仍旧会有很大的益处。

  秦筝逸响:语言够力度,叙述上的含混的魅力更令人着迷。

  陈树泳:最近这两篇真是看到你巨大的长进,已经不是泛泛而写的练笔阶段了。跟上一篇一样,情感仍然是浓烈的,句子也有力量,用词也很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