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口说话,从语言深处浮上来的不是祈使句,不是一次大型病友集会中人们单个地殴打别人的思想时使用的短暂的修辞,这么一来你看见一朵向阳花和你在海潮中浸湿了裤腿,这多半没什么两样:为了让一种不合时宜看上去是必要的,必须为它发明更多的不合时宜,眼下人们正在这么干。

  这是第一件我可能说不清楚的事。

  第二件是:我可能爱林老师,也可能爱淡紫色裙子和失血的嘴唇,爱一只鸟在掉光叶子的枝头瑟缩,爱一万年里所有既是偶数又不是五的倍数的年份,爱家用温湿度表上用蓝色标出的部分,爱一句诗里不存在的标点,爱一片荒原和你在荒原上所做的事,我们已经忘了那是什么事。

  第二件是:一头海豹离开斯里兰卡,癞头僧人在雨夜疾行,冰川崩塌,两只红色气球飘过湖滨公园,一支气枪瞄准墙头上的玻璃瓶,晾杆上蓝白竖条纹的毛巾,油纸伞和辣鸭脖,透明的空气和费德洛夫群,脚踏缝纫机飞跃红海,无穷的颜色和对颜色的模拟,吞下六千行代码,在凌晨,体重减轻三克。

  第二件是:来得太晚或去得太快,为这件事痛苦或用别的事抵挡,打死一只鹅同时在稻田里观察一条灰色小蛇,从堤坝上走回去,生在海边却没有下过水,为巷子里的叫卖声情愿在这夏天,在这夏天刚刚醒来,一串洋槐花和一杯酸梅汤,你的拖鞋和赤脚,你走到客厅拉开冰箱,用手往肩膀上扇凉气,这时候在窗外,一片浓绿树影中你错过一声唉哟,一只蜻蜓过早出现。

  第二件还是:我们说得太多,混淆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