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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赵杰去找赵田田,赵田田不在家。赵杰没有办法,开始给所有认识赵田田并且自己也认识的人打去电话,以图找到自己的女朋友。然而所有的人都告诉赵杰,未曾见过她的女朋友。实际上,赵杰的求助对象只有李小曼和张笛两个人。赵杰认为这两个女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但他确实又一时里找不到田田,所以他对她们的所言又多少地不得不信。 正当赵杰四处寻找自己的女朋友之际,赵田田正迈步走在大街上,她穿着一条紧身的提臀裤,上身穿了一件薄如蚕纱的吊带,白白嫩嫩的肩膀上挂着的两条隐形带在太阳下反着闪光。这一切让她显得性感无比。她的头发不算长,刚好过肩膀,不算浓密,却显得很健康。风老是吹她的头发,所以头发飘飘的,身上的那件蚕丝一样的吊带也抖抖摆摆的,五彩斑斓地变着颜色,就像裹在了她身上,要褪去却又在纠缠不清。赵田田走在大街上,扭动着自己的细腰,意识到了自己的那种性感,所以感到很自信,昂首阔步地走着。像赵田田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性感而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的女人实在是很多。赵田田走了一段路后,就开始不住地回头,到了后来,她甚至把身子转了过去,目光停留在一个穿着黑背心的姑娘的背影上。那个姑娘的屁股很翘,大腿修长,皮肤也很白,尽管就在刚刚的一瞬,此女与赵田田迎面相对,但赵田田并未看清她的相貌。赵田田恨不得把她鼻子上的那副又大又宽的墨镜扯下来,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想看清对方的长相。赵田田心里自然希望她的长相不如自己,但从脸型的轮廓来看,对方的确要比自己漂亮。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那个高翘的屁股也很漂亮。腰肢的匀称看过去赵田田也有所不及,赵田田断定她没有穿提臀裤,所以很快地就感到了自卑并且心底里的那种嫉妒开始升温。赵田田决定不再去注意那个让自己情绪厌恶的女人,转过了身来,走了没几步,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忍不住又回过了头去。 赵田田看到那个穿黑背心的姑娘正趴在一辆黑色小车车窗边,和车内交谈着什么的样子。那辆车子的突然出现,让赵田田心里感到更多地不快。那个姑娘和小车亲密的样子让赵田田在突然之间想到了赵杰。赵杰没有车,所以赵田田心里一直不舒服。所以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贸易公司的老板张文凯,虽然他有点丑,但有车,还不止一辆。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张文凯对赵田田说,自己是个收藏家。田田就问,你都收点什么。我收汽车。所以赵田田对张文凯的崇拜由此开始。张文凯不但收藏汽车,还收藏女人。所以赵田田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有实力。所以她对赵杰的厌恶与日俱增。这个可怜的男人现在正在到处找她,正在大街上乱晃乱撞,见到稍微和赵田田神似的女人都要冲上前去拍一把。后来,他拍了一个叫金雪樱的女人,那个女人从后面看去和赵田田一模一样,个子也差不多。金雪樱一眼便看中了这个陷入疯迷状态之中的男人。因为金雪樱和赵杰的女朋友田田一样,都是个花痴。金雪樱不但没有对赵杰的冒犯予以责备,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和赵杰谈心。赵杰心里实际上糊涂得很,但心中却是暗暗欢喜的,以为自己有了艳遇。金雪樱对赵杰说,走,我们去麦当劳吧。 就在赵杰受到一个陌生女人的邀请的同时,那辆黑车正在掉头,朝赵田田这边驶过来。先前那个穿着黑背心的妩媚的姑娘早已经消失不见,由于赵田田一时疏忽,并未注意到那个黑背心姑娘的消失,她现在所感到忐忑不安的事情是那辆黑色小车正朝她开来,并嗖地一下停到了她的面前。 等车窗摇下来后,赵田田注意到车里的那个男人有点像张文凯,但仔细辨别后,发现不是的。张文凯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剃了光头,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头发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至于是在短短一星期里光头所能长出的长度。有一个事情要是实在点地讲,车里的那个男人有点像赵田田她爸。所以她差点失口叫了声爸出来。那个长得像她爸的人倒是一点都不认生,更像是一个资深的猎艳高手那样,开口就对赵田田说,姑娘,要不要上车,送送你段路。 赵田田开始并不理会他,倒反是有点害怕起来,所以并起脚就往前走,头也不敢怎么转,只是依靠余光来观察情况。接下来的情况是,那辆小车紧追不放,步步紧跟着赵田田。虽然说时间已到了下午,但太阳还是大得很,加上赵田田自己本身心里有点紧张,所以她的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她不住地用手去擦拭自己的额头,然后再甩甩手,好象自己的手掌此时已成了一块手帕。而在另一个地方,金雪樱和赵杰刚刚在一家饭馆的包厢里坐下来,金雪樱手里抓紧了遥控器,心里拼命地希望温度一下就降下来。果然,空调的温度一下就被调得了很低,风也由原来的自然风变成了摆风,风凉凉地吹来,让金雪樱和赵杰又不自觉地叫起冷来。此时的赵杰坐在沙发上一脸木讷地看着正在点菜的金雪樱,心里突然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感到了惊慌失措。他不明白金雪樱为什么说好地去麦当劳,而现在却把他带来了这个包厢里。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金雪樱似乎对这里熟悉得很。赵杰感到周围一切的蹊跷。在他不远的地方有电视,还有音响,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径直地带到了这种地方,看来对方显然是有计划的。金雪樱说,等下边吃饭边K歌,那样很过瘾的。但又吃饭又唱歌的,对于赵杰来说,显然没多大意思。但他还是笑了笑,对金雪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自己也爱好的样子。赵杰开始意识到金雪樱是个花痴,他更有个担心是这顿饭的帐单应该谁来买。这该会不会是个骗局。这令赵杰有点忧心忡忡地起来。从性格上来讲,赵杰生性懦弱。他自己根本就没带几个钱,但他看到金雪樱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只好附和着她一起情绪热烈。金雪樱热烈的情绪似乎已经深深地传染了赵杰,赵杰不但喝下了很多酒,而且还歌兴大发,不但独唱,而且还和金雪樱进行了对唱。但赵杰心里还是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在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和金雪樱交谈点什么。他只是不断地在重复,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真像,像极了,差不多就一模一样了。金雪樱听了后就蹦起来,做小兔状,是么是么,又见到了老朋友是吧!然后就端个满杯让赵杰喝下。赵杰也知道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心说,逼老朋友呢。但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在经过近距离的一番打量后,他发现金雪樱和赵田田的长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虽然在第一眼时两人有几分相象,但随着交往的推进,逐渐地加深,他开始感到有点忧伤起来。赵杰首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金雪樱一起来吃饭,二是即使来了,在发现地点有变后就应该立即进行撤退。他现在为自己的那种糊涂含混而感到自责。但事情到现在平静得很,所以赵杰一旦投入到歌唱中的时候,就把忧虑给忘掉了。 赵田田不是个意志坚决的人,有点浅薄,不但好奇心重,而且虚荣心也重。她很快地,便抵不过自己心底里的那种强烈的冒险之心,一种来自内心的莫名的力量驱使她上了那辆黑色小轿车。她坐到了车后座,一种出于本能的羞涩和保护意识使她并未选择挨着驾驶室的那个座位。而那个男人对于赵田田的选择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脸上始终都保持着笑意。赵田田坐到了车里,车内的空调吹她得一阵凉爽,所以她的心情也就自然地暂时平静了下来。她首先遭遇到的是一系列很滥俗的开场白,比如说,姑娘你真漂亮(这句话反复出现),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从本能意识上来讲,赵田田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她却努力在说服自己,不断地用不过如此来说服自己。 车的速度时快时慢,开出一段路后,便停了下来。那男人下了车,从路边的水果摊买回了一把香蕉来。此时的赵田田并没有从车上逃走,而是干脆把车窗都摇了上来,身子一滑,缩在了车座上,两眼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一副千头万绪的样子。车一路向北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美,但人迹也越来越少。车子驶进了一片开阔地里。放眼看去,四处都是一片绿植,让人心情舒畅。但很快,赵田田便脸红心跳起来,她突然想请求这个男人放她离开,惊慌失措中她竟然对那男人开口叫了声叔叔,幸好声音不大,加上车内放了音乐,那男人并未听清。他只是感觉身边的这个女人在叫他。他转过了头去,笑脸盈盈地看着赵田田。 “怎么样,我们来看看片吧!“ “什么看片什么看……“赵田田吞了吞口水。 “看看情趣片呀!风景情趣片怎么样!“说着,那男人就拿起一沓光盘放到赵田田的面前,”,你来挑挑,我最喜欢尊重女性了!“ 那些盘都是些刻录盘,盘面上没有图案,只有标号,零一零二零三地标着。赵田田拿着盘,翻来覆去,拿捏不定的样子。她感到对方显然是在挑逗她,但对于挑逗的目的她好象又有点一知半解。她的脑子此时是一片空白的,她一边挑着盘,一边又不时地抬抬头,在抬起头的瞬间她的目光恰好和那男人相对,从对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来看,似乎是已经进入了某种状态,而此时的赵田田却正出于一种处女的纯洁而开始有所进行抵抗了。她把手一扬,扔掉了那些盘,然后想去开车门,但胳膊却被那男人伸来的一只手抓得又死又牢。赵田田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只是转过身来,安安静静地端立正坐,两眼呆滞,嘴巴大口地吐着气。 那男人的手收了回去,并拣起了掉在车座下面的那些光盘,并从中抽出来一张。从赵田田脸上的表情来看,她显然对此类电影观看甚少。从谈话中,赵田田感到有所惊讶,她对对方的思维以及所给予的评价感到意外。在那个男人看来,赵田田和自己以往所发生过露水情缘的那些女子大致相似——年轻性感而楚楚动人,生活在无聊与空虚以及幻想之中。在摧花辣手的眼里,总是很容易地就看出这些特质来的。而他对赵田田的捕捉也正是基于自己的那些自认为毫无讹误的判断。那个男人还带着一脸的诚实与坦率开始给身边的这个姑娘讲述他的家庭,讲述他的造爱经历。赵田田突地感到有些愧疚,还觉得对方有点可笑,鄙视和唾弃之情迅速地占据了她的心头。她开始变得有点情绪激动,她知道自己的弱小,也设想了可能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开始嚷起来,开始辩解,开始乞求,开始变得狂躁不安,两脚不停地踢着车座,她想着假如发生不幸,自己在不幸中所要承受的痛苦可以减至最低。她此时的态度完全是在听天由命,准确一点地说,就是可以容忍不幸的发生,但那种不幸最好是可以在最短时间里结束掉,这可能是在完全地孤独无助的情况下最好的一种结果。 和赵田田一样感到尴尬的还有赵杰,赵杰因为小便,两次走出包房,每次返回包房的时候,他总是能感到一种白蚁钻心的痛苦,他毫无主意,到了后来,甚至变得了没有一点想法。他的脚步缓慢,总是期望着自己能依靠这蜗牛般的步伐而不再走回那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经过大厅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想要离开此地的念头,尽管离去是如此地简单可行。事实上,赵杰似乎看出了自己所经历着的这一切的暧昧,这种暧昧充满了吸引力,让他浮想翩翩,但真等到了金雪樱挽起他的手,向他提出一些让他肉颤心跳的建议时,他又感到了两腿发软。懦弱的性格所导致的暧昧不清此时完全占了上风,赵杰和金雪樱相互搀搂地走出了包房,在有意无意地触碰到金雪樱的胸部时,赵杰已经完全陶醉了。 赵田田和赵杰似乎本就是天生一对,此时彼时都是在感受着同样的意外,同样的惊奇,同样的暧昧,同样的惶恐,同样的不知所措,他们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着心有灵犀,他们在孤独无助的时候同样地都想到了对方,但那种想念都只是仅仅限于瞬间的一闪而过。但现在,赵杰对于田田的依赖以及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他被人带到了另一间包房里,一边抽着内保分给他的烟,一边正低着头等着金雪樱的到来。随着等待的延长,赵杰开始感到了更深一步的绝望,他开始感到厌恶起来,这种厌恶倒不是针对那个杳如黄鹤的金雪樱,而更多地是为了这种在意料之中缓慢而至的局面。而此时正离他千里之远的赵田田似乎已经抛开了一切,她更多地感到眼前所发生着的一切是种天的安排,她感到自己在这场精心安排的游戏里将会有所成长,所以她不再心怀厌恶。她先是闭上了眼睛,再而睁开,她注视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表情,他脸上的那些皱纹开始变得更深也更密起来。赵田田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她听着那些因高潮而起的连绵不断的叫声而感到新奇,并注视着那个狭小的瓶口因流进了数口精液而即要爆满的透明塑料瓶,一眼看去,你就能见到在那瓶底里,沉淀堆积满了发了黄的旧色。
纪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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