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上街，想买点年货过年。
我骑自行车去，目的是个超市。街上很多人，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我一样，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在马路上抛头露面，躲避疾驰而过的汽车，或在十字路口因为太挤而不得不停下，双脚撑地，疲惫万分地推着自行车缓慢前行，又或，在某个路口突然横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或老爷子，老态龙钟而又老气横秋，此时你不得不把车头转个方向，并在心里泛起一股厌恶。阳光和灰尘加重了这类情绪。
我正是怀着此样心情到达超市门口的。超市外面明显比别的地方聚集着更多的人和更多的简陋而又丑陋的三轮车和它们的主人，卖穿的，卖吃的，卖力气的，都在此间出没。我现在要说的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的是个女的，三、四十岁年纪，穿件很脏的御寒的衣服，手里举着根竹子，竹子上端挂着几串糖葫芦，并不多，我想，即使把它们全都卖光，她也赚了不了几个钱，但她还是站在那里，举着发黄的竹子，是否满眼的期盼？不知道。而又因为她不叫卖，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我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才注意到她的：我骑车从她旁边经过，忽然有个硬物砸到了我的脚踝，很疼。我抬起头，看到她正举着一串糖葫芦朝一帮10岁左右的小孩子砸去，那些小孩子一哄而散，那些糖葫芦也在半空中四散开来，鲜艳异常。我这时候才听到那些小孩子发出嘲笑的声音，而那女的紧紧地握着挂着糖葫芦的竹竿，仍旧站立在阳光下。
我把自行车锁了之后，朝超市走去。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刚才那一伙小孩中的一个坐在超市外的一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脚很脏，和卖糖葫芦的女的衣服一样脏。他在吃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看起来像是那伙孩子的头。我忍不住，朝他走去，左手一把夺下他正往嘴里送的糖葫芦，右手同时自下而上一扬，扇了他一耳光，还不过瘾，我手收回，握掌成拳，朝他脸上又是重重的一拳。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子就这么被我打倒了。没吃完的糖葫芦散了开来，有一只被咬了一半的还附在那根小棍子上。我还不满足，狠狠地朝地上的小孩踢了一脚，转身而去。
那天我在超市买了午饭要吃的菜。
酒足饭饱之后我坐在电脑前，突然感到一阵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