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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儿们总是要穿过树杆飞行,让树杆穿孔,增生,然后把掉在地下的树屑嚼掉,很久以来养兔人都没能发现里面的规律。直到有一天,养兔人走夜路时撞到一面低低的树杆,一只鸟儿巴在养兔人额头,与养兔人的额头长在一起。鸟儿会与养兔人的额头长在一起,是因为养兔人的额头受了点伤。当时养兔人皮开肉绽急急赶去医院,而鸟儿被养兔人撞折了一只腿,那腿的缝隙与养兔人额头上的缝一模一样,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若合一契。没想到前往治疗这次撞伤途中遇见了这个撞伤的原因。养兔人只听到头骨撞在结实的树杆上,发出“卟”。

  长鸟总是习惯飞在高处看草笼中的兔子,通过全球定位,心理图象及声音遥感,得知兔子脑中关于兔子窝的细节。根据这些细节,长鸟能闻到兔子窝里的味道,并通过电子合成制成特殊糕点,放在兔子走出草笼的必经之路。兔子路过的时候,感觉这里像家一样舒服,并且勇于钻进这预藏了无数危险的牢笼,当兔子跃出笼子时,虚构的兔子窝会变成美丽的孔雀窝。兔子自愿地钻回去,灵敏的耳朵忘了放哪里了。

  长鸟有着一人长的翅膀,上面可以停五、六只白色羽毛小鸟,小鸟们用喙衔住长鸟的翅膀,随着翅膀慢节奏的扇动像巴在羽毛一端的肉球一样跳动起来。长鸟的翅膀是一只厚实的鞭子,长鸟用翅膀抽大蟒蛇的背时,大蟒蛇哼哼着,觉得像有一块一块水泥球从天上最高的地方落下,每一块刚好砸中它,他很笑起来,其实笑了;但我们看见,比哭还难看。大蟒蛇只好把整个身体唯一运动的部位——尾巴,支起来摇摆着。发出的类似于学校军乐队的声响,“嘭—嘟嘟—”,为自己身上的声音伴着好玩的节奏。当这最后一个声音停止,蛇就陷入不可逆转地沉默,实体开始消散,天就黑下来。蛇在黑暗里化掉,黑黑的旷野里,变成了一粒露珠。养鸟人以收集露珠为业,根据养鸟人的配方,杀死一条沉默中的蛇需要十颗露珠。

  养鸟人在日记本上写道,蛇会长时间隐没在草丛里,有近乎绝对的耐性。一但被抓住机会,蛇便飞身而出,死死缠住。一但被咬住,百而无一幸免者。养鸟人亦借用蛇背上的肌肉,安到自己身上。蛇的肌肉隐藏于背部,力如金刚。只是蛇在发起弹跳前必倾其全部求生本能将身体蜷起,曾有好冒险的美国人,抓住了蛇蜷起准备发射的时机起接近他,轻轻把他脑袋往后一掰,那蛇猛张的嘴咬住其响尾扯下来,身子拉扯成两截。其中一截跳起击中冒险者额头,冒险者混身汗湿,收拾蛇尸,无力奏着凯歌回家。

  有一大群歪小麻雀,爱跟着别的鸟飞过后留下的气流飞行,这些鸟总躲着不见别人,看别人吃下一些,便出来吃留下的肉屑,嘴儿被染得油腻腻的。看见过这些鸟的人都变成了天空,或者被封在其高不下于五十米的柱子内部。歪小麻雀们等这些人长到最大的时候就一嘴啄在他眼睛上。人们受惊吓掉下来,变成了河流、山川、星辰、树木。

  翅膀一大一小的鸟,打着旋飞行。路上的各色鸟类看见小鸟,在空气中留下暖融融地飞行过的路线,从里面辩认出一个一个整个儿的圆形。养鸟人拍下这些圆形,重叠起来,使他们看起来像螺旋的形状。养蜂人把这螺旋蒙在望远镜的镜片上,做了另类的皮影,养蜂人看着被分成一层层的油菜花地,说这是地壳、地幔、地心。养蜂人放了一群蜜蜂朝油菜地飞去,然后把望远镜朝太阳那边横着轻挪。蜜蜂跟着目光朝那么过去了。养蜂人看着这群蜜蜂,面向养鸟人,欣欣然地说:会有好收成的。

  这一切都被放水人写在一张一张的纸单子上。放水人说,写满了九张,水就满了。放水人掌管着水库。逢着单年,放水人每天手提桶水泥灰在大坝上寻找漏水的小洞,每一个小洞都被敷上厚厚的水泥灰,成为一面小帽子。逢着双年,放水人就拧开水龙头,为排队而来的人群放水。放水人让排队的人群排成“”形、螺旋形、口袋阵,“井”字,放水人的阵术层出不穷,打水人渐渐以排队为乐而忽视生计。实际上放水人渐渐掌管了镇上人群思想,成为隐形的镇长。

  放水人的水库是禁止进入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水人把从大坝延伸出来的桥上的自己的房子层层锁好,在最里面打开一个柜子,一个明亮的世界在柜子门缝里扩大……。太阳挂在前方正中央,水面从六个方向围着太阳,每一个水面上都有一个倒影的太阳,与真正的太阳无区别。有一道索桥从柜子里朝里伸去。放水人吸了口气,走了上去,他朝两边靠,好抓住绳子。他不敢走正中间,一会儿把索道压得向左偏,一会儿把索道压得向右偏。翅膀一大一小的鸟来了,跟他粘在一起的还有一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鸟,穿着斗篷。两只鸟儿向彼岸飞去。一只鸽子落在放水人抓绳子的手边,放水人摔了下去。放水人开始想一个人。白羽毛的鸟在水面上发出"噶"的一声,然后不停在水面围成的阴六面体内来回地飞。放水人落回床上,柜子里的世界自动消失。

  养鸟人的笼子里关着一千只歪小麻雀,其中一只只有一半的喙,这只被其它歪小麻雀啄成了肉泥,咕咚,吞了,成了他们的一部分。有时候,歪小麻雀们会听到一个甜美的,漏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想起自己吃过一只只有一半喙的歪小麻雀。一只长鸟正在把自己缩小,好在上公交车的时候,白的翅膀不会露出背篓外面。而歪小麻雀们还不屑于去乘公交车。他们挥动翅膀,袭击人的眼珠,挖下来。然后衔回家去挂在房梁上。天黑后,这些眼珠会发亮。没长大的歪小麻雀歪着脑袋看着头顶这发亮的眼睛。把他认成了太阳。天就黑了。

  所有的鸟儿都往东边飞去,因为他们听说东边有怀孕的皇后。鸟儿们想去看看大清朝即将诞生的公主的模样。他们飞到爱输钱的管家后院里,管家家里的麻将声一直闹到天亮。鸟儿们一起飞过,在后宫上空发出呼啦啦的响声。他们没有找到怀孕的皇后住在哪里,就朝街上卖西瓜的行人发脾气,衔来香蕉皮扔在他们行将经过的路上。卖西瓜的人摔在地上,狠狠地瞪了香蕉皮一眼,两眼。对面有一个摆算命摊的,抽出一支画着一个加号的签。后面是高耸的观音寺。

  卖帐篷的人用手绢抹着刀刃,他身上中了四十九枚东瀛武士的碎玻片,明天他会找到医身,详细询问如何预防玻片上的毒发作,医生在取碎片的时候割了手,然后进皇宫的时候,有毒的血不惨流进皇后的药里。皇后走出皇宫的时候身上中了闪电,幸亏有武士及时救驾才救回了命。皇上拨了一大笔钱给寺院,新寺院修好后,在夕阳下闪闪生辉。没有人知道鸟的世界里还有那么多故事,鸟们顺着城市上空拐弯的烟囱所指的方向飞去。一个叫宗及川的人看着说不出话来,轻轻把白白的药片投进医生的杯子里,喝下。天边露出最后一点微光。他说不出话来,嘴巴穿在铁丝上,不明不白地向黑夜里走去。有毒的天空阴冷地笑了一下。天就黑了,太阳宛若被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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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洋
  
虽然好玩,太没节制了。

欲望的旋涡:
  
喜欢从中漫溢出来的想象力。
  节制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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