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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哪条缝隙透进来的光线,使棱角开始凸出来,一具具人体模特像摆出各式的姿势,有些表层部分已经蜕皮。当光线都消失,那些人体像似乎在移动位置,可能是来自塑胶剥落,或者流动的气流产生的错觉。最靠近左拐弯的一具人体像,做出抛掷的姿态,半弓着腰,左手向后拉开,它的半张面相失去应有的器官比例,仿佛被时间毁容,全无表情的流露,它卸落一半的人造面具;另半侧面的眼睛有一道疤痕,明显被某种尖利的硬物划破。在过道的墙壁,印有哥特字母“M”,位于字母下端沾上了几丝弧形的血迹,但干固多时。很难确定这血迹是祭物的,或者是人的体液。蜘蛛丝在天花板与墙壁侧面织上斑乱的图案,随处都散乱着泥浆般的白蜡,有一部分塑像处于半成品状态,工匠的临时缺席,使泥浆散置在一堆,褐色的三角形桌子,摆放一把雕刀,在刀刃口沾上一些白蜡,抽屉半开着,由于光线不足,难以看清内部的物件,结构,墙壁上的部分反射光线突然消失,仿佛被某种庞大的体积遮挡,很快又恢复原来微弱的光线,可以猜测:某个人刚刚走过,而那个移动的体积拐过弯口,只能听见楼梯木板声有节奏的哒哒的响,它往二楼的藏阁走上去。灯罩有一盏花火消失了,过道的亮度被切断了一载,浅红色的窗帘,在灰暗中愈显深色,浓重。楼梯的弯度呈V型,它的宽度仅容两个人并排,木板是空心的,踏上去发出哒哒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减弱,走楼梯的人放慢脚步的速度,他的手心握住某个握住某个尖锐硬物,M驼着背侧身向上,走到一半的楼梯,身体180°的转弯,以另一半的侧身运动向上。凭借几缕光波的照射,他的手臂纹刺一个字母:M。可以假设:他是这所房间的主人。M把手上的物体塞进口袋,保持着右手在口袋中的姿势,往上三个楼梯,忽然M的手迅速向外抽离,细滴的液体从指尖流出,在暗中它的颜色是灰中透红。M把手指尖放在嘴唇间,吸吮细小的液体,唾液与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从M的嘴中吐出。M往上几级楼梯,习惯性地按了墙壁上灯泡的开关,淡黄的光线不足以照亮二层楼阁的所有位置,楼阁大约十六平方米,左上侧一面镜子,镜中的映象一半是床铺,一半是工作台。M往镜中相反的方向走去,右下侧的床铺与工作台紧挨在一起,M的后背占据镜像的大部分面积,在相反的运动层愈来愈缩小。工作台有一塑未完成的人头像摆放在中央,轮廓已经基本成型。M谨慎地捧起人头像,稍稍调整位置,让人头像背向镜子,而M的面部正视那面镜子,M从口袋中摸出那把尖利物,刀刃口还沾有颗粒的红色液体,M在床铺的卧布上擦拭,检查一遍,对准人头像的轮廓,进行细致的加工,在头发的条纹上削细,在眼珠位置刨成半椭圆,参照镜中那张微微运动的面谱,复制M的另一张脸型,灯芯仿佛有种晃动的错觉,中心的亮度在向外逐渐减弱,M暂时闭上眼睛,让疲惫的视线收敛。颗粒的蜡膜掉落在工作台面,为黑色的台布点缀斑驳的光晕效果。M的手做小幅度的摆动,按照器官的比例修改人头像,并且用手轻轻擦去多余的蜡灰。M垂下手心,把手中的雕刀放下,离开镜子的范围内,二层楼阁的灯泡亮度被断开,左上侧一面镜子,镜中的映象一半是床铺,一半是工作台,工作台的人头蜡像背向镜子,看不到蜡像的正面。


                        20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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