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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公司踢完球回来,接到了陈磊的电话。他说明天去看朋友的结婚登记,跟叔叔谈了一下午,觉得在这里注册很简单,叫我也考虑一下。我说好的考虑考虑。然后老板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征求了一下老板的意见,老板说,为什么要现在结呢。我说,他要回国了,注册一下方便移民。老板很生气地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考虑清楚,我来这里25年了,看到多少对夫妻为了移民结婚,多数离得很快,不要把结婚当儿戏阿。我就跟陈磊说,我不结。后来下楼跟outlaw和龙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听说这个马上就说,好事呀,赶紧的!我说好吧我结。他们马上兴高采烈,一起去nicolini烛光晚餐。Outlaw说,现在嫁人,过两年离婚了还有人要,再晚点可就彻底砸手里了。龙说,结婚吧我也替你高兴。一吃完两个人就去自动取款机里取了钱塞到我包里说是给我的红包。我如梦初醒,这下完了,红包都收了。Outlaw说,要记住我俩是第一个给你红包的哦。使劲点点头,我说,以后回想起来,我干嘛结婚来着,会想起来原来都是你们逼的。

  吃完饭去电影院转了转,没有什么电影看,就去timezone打游戏。玩了旋转木马、拳击、敲鳄鱼和1000点之类的从来没玩过的游戏,玩完手指都h青了。龙在那里玩1000点,每次都差一些,他就一直一直地玩,任凭机器吐出的one card在地上越拖越长,出现了几次9991001,还是没有1000点出现,他抿着嘴,一声不吭地继续着。我想我要是有他这样坚持1000就好了,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但是我又觉得既然是游戏,何必认真呢。就当是游戏好了,不说玩不起,再见拉斯韦加斯。

  晚上睡在小胖家,她说,好可怜哪结完就是老女人了。过了一会儿又安慰我说,其实我也好想结婚,现在谁向我求婚我都答应,真的。最后她去我包里找眼镜的时候摸到了一包的钱,马上幸福地说,结婚真好啊。她的床上有三个巨型的绒毛玩具,分别是龙追她的时候,第一次吵架以及第二次吵架的时候买给她的。一只比一只大,一只比一只丑。她孩子气地捶打着玩具说,我最喜欢这个小熊了,因为这个是我们还好的时候他买的,多可爱,最讨厌这个长颈鹿,真是要多丑有多丑……我们甜甜蜜蜜地讲了许多情话,商量第三天晚上一起去奥克兰。

  第二天回家,很早就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很害怕,很不情愿,就一直哭着哭着,直到睡着。做了许多乱梦,梦到自己垂头丧气地去好好先生家做客,客厅里有几只狼,凶恶地扑上来,我跳到了天花板上,手脚并用抵在角落里不肯下来,后来吃饭了,好好先生搂着他的韩国女友,对大家说当年我怎么缠他,而他被我缠得多么无奈。我就去厕所呕,吐得全是白粥,像布匹一样粘连不断,不得不边呕边用手剪。忽然醒过来,以奇怪的姿势,芜杂得很。想到新买了一副眼镜,旧的那副就再也找不到了,就翻箱倒柜地一通乱找。又都收拾好,把难看的东西全塞进衣橱,房间里顿时清爽得什么都没有。早上醒来觉得特别累,忽然有种坚持不下去了的感觉,穿上跑步的衣服在下着雨的街上跑来跑去。据说是南半球20年来最黑最臭的冬天,身上的肉都冻得紫紫的,起着一块块的鸡皮疙瘩,脸上全是被风吹出的皱纹。捧着已经胖得不能再胖的破脸,我又去找从前像样的裙子,它们也都不见了。傍晚,游荡在街道的正中间,几欲失魂落魄,路过kimberley,只见那里唯一的、红色的拖地长裙是合适的尺寸,不知道是不是卖得太久了,挂在减价区里,但是又这么得红。

  累了人就更显得恹恹的。飞机一起飞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降落了。窗外一轮明亮的满月,在海面上追溯出清晰的影子,一弯一绕地迂回着,真轻柔,看得眼睛模糊了,又出来了那种绝望的心情,可是在我看来是可供安慰的,总比撞遍了南墙还是错要好。我以为得都以为错了。现在才开始对。对了的话,就算开始得很痛苦,结局一定会很圆满的,因为都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看到陈磊的时候陌生了一下,在他阿姨家坐了会儿,就跟小胖去sky开房。Outlaw打电话来说,这种时刻就该出去乐乐。遂去casino玩了一盘加勒比海盗,旁边的人说赢了怎么要走,我说忘记怎么玩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我的卡,就走上来要电话号码。出门,大街上搭讪的闲人就是多,一路全是你好谢谢再见。但是我俩心里就只想着天鸟来着。我教了她怎样查看在线会员正在看什么贴,以及搜索该会员所有跟贴,教完以后又很后悔,因为她立刻一路跟在鼻涕后面,从这个版追踪到那个版,就像警察抓小偷一样追踪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只剩两半个小时了。20分钟买鞋,30分钟化妆,20分钟做头。奔到AA楼下,陈磊穿着西服捧着花,和叔叔阿姨还有梅姐站在那里,笑眯眯的。你穿西服真难看,我说。你牙齿黄得像粪坑,他说。我们手拉手走到六楼,有一排登记的窗口,稀稀拉拉地排着几个人,都穿得很简洁,我穿得这么红,倒有些不好意思。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几排椅子,挂着国旗和国徽,一个大白胖子主持登记。陈磊的小手很暖,发着抖,若有所思,很依赖地拉着我,一面叫我别紧张。20分钟以后就签字完毕走出来了,一点都没有心跳得感觉,或许应该说镇定吧。

  出来一看,魑魅魍魉,也就是我的网上灌水丈夫远远等在蹦极下面。预报说下雨,但是天气晴朗得很,我也不再忧心忡忡,一步步走向他的时候,反而找到了一点结婚感觉。他是一个小男孩,穿着小男孩的那种二连套的休闲衣服,竖着酷酷的发型。他的眼睛分得非常开,脸窄窄的,翘翘的嘴唇上有一颗玛丽莲梦露痣。我上次忧心忡忡的时候,特意飞到基督城找他。我们坐在中餐馆里吃了顿饭,沿着花园城市坐了一圈缆车,抑郁的感觉即刻消散。随后,他还是没追到让他难受的女生,就转学去了奥克兰。还是没能看见他穿高中校服的样子,耿耿于怀。他上去跟陈磊握了个手,就带我们逛街去了。小胖不肯吃饭,买了一大包衣服首饰,磬铃哐啷。晚上饭局过后,陈磊去了casino迟迟不回来,我掏出了一柄钝小刀,开始刮腿毛。看付费的三级片,想着陌生的男人敲门进来,然后陈磊进来的时候他们又从院子里溜走--但是又意兴阑珊。外面是一个露天的院子,院子中间有棵小树。白天看到的时候很欢喜,想着半夜有月光的时候到院子里吸烟,为此特意买了一条丝绸的睡裙。

  小胖随戴大美女和《晴天有雨》剧组泡温泉去了,12点才回来,她们在楼上另开了个房间,换上跳舞的衣服,化上浓妆准备夜上。一开门陈磊就回来了,他很会算时间的,每次总在我最胖最失意的时候出现,把悲剧都变成了滑稽戏。还好过了这一天我又自由了,如愿以偿地去了margarita。我们趴在马桶上一顿抠,把晚上吃得全吐了出来。她有意扮成熟性感,而我,作为一位壮老女人,还有什么比装BB更快乐的事情,就借她的衣服穿,一件苹果绿aber&fitch,一件中国小店超短背带裙,对着镜子弄了半天头发,打扮得超级像个卖啤酒的。烟雾缭绕的地下室里,许多男孩子又美又骚,在这种迷幻的气氛下,我不断地蹦着,把塞在靴子里的钱全蹦丢了。

  回到酒店,忽然想起了孙悟空。我觉得在《大圣娶亲》中,孙悟空最后出现后的幽默中带有疯狂,疯狂中带有痛苦,最后他疯狂地痛打牛魔王……是疯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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