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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就开始给我订《作文通讯》,那应该是当时全国最有影响的中学生作文期刊。大概到初二时就不爱看了。有一次心血来潮,用钢笔在上面写写划划乱批一通(几年后让妹妹的同学翻出来捂着肚子笑了好久,为此暗恋我直到升入大学)。不久开始接触琼瑶(想起了我初中的第一个语文老师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谈起琼瑶时那迷离神情)、金庸以及古龙。上大学后的第一节外语课,戴着副细黑边眼镜的美女老师又向我们隆重推荐刚发行的《废都》。她的话大致我还记得:同学们,这是本好书,奇书。当代西部版《红楼梦》。一定要看。最后她甚至暗示,因为其巨大的现行艺术魅力影响到国泰民安、君臣伦理而有遭禁的可能。可事实是,此类作品不但没有禁,反而滥了。那时没有可以性交的女朋友(可能也要怪我眼光太保守,她坚决限定我的尺度),而我,自以为了解实则根本不懂手淫(就象很多人自以为了解其实根本不懂文学)。可以想像,在这方面远没有你们精彩。因为是学理工的,周围的同学闲暇时只看发黄发烂的武侠。大三大四的时候,总算有人开始到图书馆借阅一些老气横秋的名著,比如《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除了这两部,我阅读得更多。适逢初恋惨遭失败,一番痛定思痛后,得出结论是对于女性心理的把握程度不够。没听说过弗洛伊德(更别说福柯),我找来简·奥斯汀的系列,狠狠地把小女人的心肠补了次课。这里必须提到法国作家拉克洛的书信体小说《危险的关系》,我看得极其仔细。这么说吧,一封信没看完我已经合上书页猜想前面设的局(主要是泡妞遇到的阻力、难题)如何化解,然后打开书验证是否和我的想法吻合或者雷同。看完之后感觉脱胎换骨。操!
之后工作,泡妞再未失手。所谓性事起,阅读断,一晃就是六七年。再接触文学已经是2002年底了。一天值班偶尔看到单位局域网的文学艺术版块,当时就有个感觉,她在这里安静地等候我太久了。我从唐诗三百首看起(天哪,我以前从未认真看过全部)。记得我兜里(塞不下就贴到肚皮上)揣本诗词集,左手测温器右手测震仪,噔噔跑上十层高的乙烯裂解炉的第九层。那里不仅有呜呜旋转的引风机;更妙的是三个人才能合抱住的,热乎乎的烟道管。背靠着它,掏出藏掖的家伙开始阅读。激越处不禁也,把栏杆拍遍。
开始接触流行文学。到了“榕树下”,到了“躺读”。在一个跟贴中,“躺读”的版主提到了黑蓝。他说,这有一个论坛,http://www.heilan.com,真正在文学上有抱负和想法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我不知深浅地跟了进去。挑着看了一些黑蓝的小说,偶尔有看得明白的,一旦明白就很喜欢。我也怀疑过黑蓝,那些大段大段不知所云的文本。之所以无法否认,一是他们的理论太强悍了而且令我着迷(我对理论的接受远大于实验,就象我对性的接受远大于爱)!二是虽然强忍痛苦阅读完成迷茫不已,但是奇怪地发现:紧跟着那些流行小说在我眼里开始了向垃圾蜕变的过程。这个状态非常难受。就在此时,工作变动需要我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黑蓝(和文学)的分手成为一种不太释然的必然。黑蓝的网刊还在一期不落地下载,似乎也只看看自由文字(随笔)。
2006年夏,我在兰州理工大学的工程硕士课堂上,因为听不懂老师说什么,又有了大片大片阅读的时间。课间的阳光穿过一簇簇亮晶晶的法国梧桐树叶,把一片花花绿绿的扉页打得斑杂。我趋步向前,发现和十年前离开校园时的书摊几乎一模一样。正是这些不经意的着眼点,时常使自己在校园内沉入回忆。不仅书摊的姿势,内容也是如此。如果说有不同,那就是工具书印刷更精美了。留意到排列的文学类书籍,《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废都》(看到这里我心里使劲地笑)《金庸全集》《多情剑客无情剑》……我用眼光把他们抚摩了一遍。
又想起黑蓝了。
和其他学生经常旷课不同,每个周六周日我都上课。书包中总要放几部从网刊中随意挑选打印(A4纸,小五号字体)的黑蓝小说。这学期课程结束,已经看完了后厚厚一沓。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能接受黑蓝的大部分小说(有几个印象尤为深刻)。在这一沓小说的后面,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了。
那天看完赵松的《属于糖的年代》及跟帖讨论,兴奋得睡不着觉。忽然有种冲动:我要参与到这个集体当中。要黑蓝听见属于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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