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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敏走近沙发,从衣服堆里抽出一件黄色毛背心。他把两只手伸进袖口,头套进毛衣内里,一展臂,把毛衣穿在身上。开始摸牛仔裤的口袋,隔着牛仔裤摸到钱包、手机、烟、打火机。点上一支烟,在镜子前深吸一口,再吐出来。接着他出门。
他站在楼下的巷口左右望了一下,向左边走去。门口一个老头蹲在街边晒太阳,他夹烟的手搁在膝盖上,笑眯眯地对佩敏说:“才起来啊。”
佩敏笑着说:“呵呵,是啊,才起来,昨天晚上搞晚了,”他把烟头向前头一伸,“我去吃点东西。”对方向他笑着点头。
巷子里没什么人,两根电线杆之间吊着些毯子、床单,还夹着几只短短的儿童袜,佩敏闻到毛衣上太阳烘烤纺织品的味道,但不感到热。向巷子的尽头走去,从这边走到街上要拐三个弯,走上十来分钟。他本该走另一条路。他把烟头弹到墙上。
拐最后一个弯时他听到外面的车辆经过的声音,他从两幢自建的小洋楼中间的夹缝里穿出,来到一条街的中间地段。这排沿街的小洋楼外表都一样,各家的底层都做着生意,大多和车有关。佩敏身边这家是修车房,门前地上都是黑黢黢的机油,一辆大卡车停在门前。绕过这辆车看到两家洗车房。各家在街边都立着一米多高的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洗车”两个大字。佩敏踢了踢木头板子做成的广告牌,朝其中一家走去。这家的门前停着一辆福特商务车,上面满是泡沫。
“哎。”
车另一侧的擦车窗的声音停了,亮亮斜过身子,看了佩敏一眼,“哦,是你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过来看下你过的怎么样。”佩敏从烟盒里抽一支烟,本想递给亮亮,看见他手上的抹布,走了两步绕过车,把烟塞在他嘴里,拿打火机给他点着。“你做你的,我站在这就行了。”亮亮卖力地用抹布蹭着车,发出“吱吱”的声音。
“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有一个洗车的呢?”
“骑摩托车送老板去金锣港打牌了。一个人干一个人得钱撒。”亮亮笑着说。
佩敏没说话,挽起袖子要和亮亮一起擦。
“算了算了,别把衣服糊脏了。”亮亮看看佩敏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晓不晓得,”亮亮拍拍车身,“这车是哪个的。”
“你说哈。”佩敏也点上一支烟,刚起床嘴里很苦,他没吸进去,直接把烟吐出来。
“八金的。八金,你记得吗?我们初二那年,把他打得像什么一样。”亮亮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把烟拿在手里。这是一件和佩敏款式颜色一样的毛背心,他单穿在外面,露出结实的肌肉。
“噢,这是他的车啊。”佩敏拿鞋底蹭了蹭车胎。
“他现在是主任了,车是单位的钱买的,但基本上他一个人用。变化大吧。”
“是蛮大的,我上个月还跟他在一个桌上喝过酒。”
“哈哈,”亮亮高兴地笑起来,“你站过来,我把车冲一下。”
佩敏拿着烟,站到亮亮身边。他一直看着亮亮。
烟快烧灭了,佩敏低头看着烟,吸一口,低着头慢腾腾有些难过地说:“过几天一起到大世界去玩一下撒。”
亮亮把高压水枪的水关小,“不是吧,上次常伟带老子去,老子连打两条king,打昏了。当时就吐一地。二回这种事莫找我哈。”
“好撒,这次不喊你打了,我们搞别的。”
“哈哈……是不是那个……是不是撒。”亮亮过来拱拱佩敏。
“你个鸡巴,去了不就晓得了。”佩敏这才笑了一下,“那我走了。”
“嗯。”
“哎,到时候打我电话撒。”
佩敏回过头问:“哪个电话?”
“还哪个电话撒,615,8372撒,我白天在这,晚上在屋里,要不就在天宇网吧。”他把水压调上来,又开始冲洗车身。
“好的。”他往回走,走了十来步,迎面驶来一辆自行车,骑车人的长相和亮亮一模一样。这是明明,是亮亮的双胞胎哥哥,他俩长得一样,但明明的脸看上去忠厚得多。佩敏和他迎面碰上,但没理睬对方。
走到两条街的交汇处,佩敏招手要了辆三轮摩托。摩托车停下来,他没上去,挥手让摩托车走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粒,继续步行。走过整整一条荒芜人烟的大道,在大道尽头转弯就可以看到前面有两个超市。一个超市叫利万家,它对面另一家超市叫百里平。县城从这儿开始稍显繁华。佩敏从超市门前走过时开始遇见一些熟人,他们相互点头和打招呼,有个人想停下来和佩敏聊几句,他没看见。那人身子侧过来对着他时,他已走到前头去了。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佩敏停下来,他看到一家新开的名为“时尚屋”的店,黑色的牌子,白色的三个楷体字。他走进去。
墙上蒙着黑布,天花板上的射灯打到黑布上的假首饰,荧光闪闪,“要买点什么?”老板爽快地对佩敏说。
佩敏猫着腰,对玻璃柜台里的几件老银首饰产生了兴趣。刚想掀开玻璃柜台拿在手里看,才想到这是女性首饰,暂时还用不上。他猫着腰横向移动到另一个柜台:里面摆着十来个打火机,小灯一照,闪闪发光。佩敏用手把玻璃柜台向上抬,要去取打火机看。柜子上了锁。老板急忙过来说:“哎哎哎,别用力别用力,玻璃会破的。”
“好多小孩手脚不干净,一起涌进来,差点偷走了一个。这才上了锁。”他拿钥匙把锁打开。
他伸手进柜台去取那款刻有一把刀的打火机。
“传奇和Zippo合作的,限量版,全世界才1000套。这把刀叫祈祷之刃。”老板站在一边。
佩敏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掂量,并反复听开盖声音,叮、啪,叮、啪,叮、啪。轻轻转动打火轮,嚓嚓,拇指拨动打火轮,和打火石擦出火花,但没有火。
他用右手拇指反复摩挲那把凸在外面的刀的刀尖。
“几多钱。”
“盒子下面有价。”
“我眼睛是瞎的,看不到,几多。”
老板过来朝柜台里看一眼,“两千,送专用油,火石,棉芯,你要是真想要,可以便宜点。”老板说。
佩敏把打火机放进柜台里,往外走。老板转身去锁柜子。他回到街上,斜插到街对面,从两幢五层居民楼中间的夹缝里穿进去。这一片全是居民房,沿街一排统一是白色的五层楼,里面一排也是这样的楼。再往里走就是高高矮矮一片小楼,有的还是平房,夹杂在一起,到处都是巷子。佩敏走到第二排,从门洞钻进去,上四楼,他敲门,拿手重重磕一下。
“哪个?”
“我,佩敏。”
一个瘦高个,上半身赤裸,身上几道刀疤,头发全染成黄色。但人长得还很帅气。刚把门的插销拉开,他就转身坐回沙发上去看电视了。
“吃鱼,刚炸的。”常伟指着沙发前的摆的小凳对佩敏说。
佩敏拿了一块。
“哟,佩敏来了撒。”从卧室走出一名少妇,手里抱着一个婴孩。佩敏嘿嘿一笑。佩敏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很可爱,他的鼻子稍微大了一点点,否则更像个娃娃,他左耳上带着耳环,短头发,眼睛一笑就眯成一条缝,他嘴唇很厚,显得忠诚。
“嫂子在家啊,怎么自己抱小孩,保姆呢?”
“他想吃卤菜,让保姆打去了。小家伙刚哄睡着呢。”她大约二十二岁,长得颇为标致,但人长得很黑,看嘴型猜测可能她来自团风下面某个村。
佩敏把鱼放在嘴里嚼,鱼肉炸得酥黄,里面鱼肉雪白。女人说:“你怕是刚起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麻烦不麻烦,我坐一下就走的。”佩敏拿着鱼的手左右晃一晃。
“还是给你做吧,饭还是热的,把菜热一下就好了。”女人要进厨房。
“哎哟,他说不吃就算了撒。和他客气什么。”常伟坐在沙发上嚷嚷。
“是的是的,嫂子别麻烦了。”佩敏也坐在沙发上,又拣起一块鱼。
女人直直的看着常伟,看了半分钟,接着她抱着孩子慢慢踱回卧室,一边走一边双手轻轻摇晃。
“看过这片子没?《暗战》2,郑伊健演的。”
“四年前就看了,你还没看啊。噗。”佩敏把鱼刺吐在地上。
“噗,噗,没看,蛮好看的。”
佩敏顾着吃鱼,没接他的话。
“郑伊健还是演浩南时候的长头发好看。噗。”
“是的。”
佩敏把鱼刺丢在地上,站起身在电视机上抽出一张纸巾擦嘴擦手。“这个手机好的坏的?”他拿起一个黑乎乎有点笨重的手机。
“好的。”
“亮亮连个手机都没有你晓不晓得?”佩敏把手机上的灰吹了吹,又抽了张纸擦手机上的灰。
“我晓得,但这个破东西怎么拿得出手。再说他未必肯要啊。”
“我早说把那个手机送给亮亮的,他不愿意呢,说太丑了。”卧室里常伟的老婆高声说。
“要给就给个新的,哦,我们用过时了的东西给他,他怎么想?”
“你想多了。我看他没什么意见,拿个手机用一下有什么不好的?方便联系啊。”
“要送你送,我是不送的。当初你要是不让他做那件事,他也不会混成这样。”常伟把油乎乎的手伸出来问佩敏要纸,佩敏抽了两张递给他。
佩敏看着手机想了一下,又或者说是沉默了片刻。
“这样,我们把电充好,帮他把号买好,把充电器和手机放在盒子里,到礼品店包好,叫个小孩送到他手上去。我们躲到一边,等他拆盒子的时候,我们就打电话给他,顺便约他宵夜,那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个方法不错,不错,哈哈。就这样搞。”
佩敏把手机轻轻放回桌上,又在房间里转着,似乎还要找点别的东西,找了一圈再没发现什么。他从烟盒里倒出两支烟,丢一支给常伟。
“那好,我走了。”佩敏把烟点着。
常伟从沙发上跳起来,光着脚走进卧室拿出他的长裤,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摸,掏出一个钱包,再把裤子丢在沙发上。佩敏在旁边抽烟,看着他把钱包打开,将里面的钱都拿出来,一小叠一百块一张的人民币,他抽出三张,把剩下的都交给佩敏。佩敏直接把钱塞到牛仔裤后面口袋里,然后说:“好,我走了。”
他走到门边,常伟也跟他跟到门边,佩敏拉开门的时候问:“那边都布置好了?”
“好了。”常伟说。
“嗯。”
“你是不是还要和他们说一下?”
“肯定还要嘱咐一下。”他已经走到门口了。
“还是要说一下的好,我估计这次不会只赔点钱就了事的,他们肯定要我们交人出来。叫他们把钱省着点用,大概会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的。”
“晓得,我走了,”佩敏已经走到门外,“让常胜小心点儿,他们是他带的人,搞得不好要找常胜的。”
“嗯,常胜马上过来,这几天就睡在我这里。”
“你们都要小心点。”
“哈,能上到四楼就算他们狠。”常伟毫不在乎地说。
“好。”
下到一楼,佩敏又转到街上,把空烟盒丢了,在街边找个烟摊买了包烟,又回身插进这片居民区。但他不是去找常伟的,而是纵身钻得更深,在这些高高低低的房子里穿梭,拐了好几个弯,穿过一小片菜地,跳过一个矮栅栏,转到一户人家屋后,来到一间刚盖好的红砖砌成的平房前。他扣扣门,咚咚咚。里面顿时没了声音,刚刚还有人在低声骂人。佩敏又拍了拍门。里面的人问:“哪个?”
“我,佩敏。”
“去开门。”
门开了,佩敏一进去,马上门又关起来。几个人聚在桌前,每人面前放一叠钱,一杯茶,地上全是瓜子壳。屋里烟雾缭绕,几个人嘴角斜叼着烟,紧张地看着手上的牌,由于烟熏得大,或是为了集中注意力,几个赌徒的眼睛都眯起来。背对着佩敏的老四回头看了佩敏一眼,说:“等一下。”
佩敏说:“好的。”他转到刚和他说话的人的对面那家的身后,一拍这个瘦高个的肩膀,问:“赢了几多啊?”
佩敏进来的时候他朝佩敏点过头,好像是准备好了话,佩敏一问他,他马上叫着说:“鸡吧,老四赢了。”
老四说:“放屁老子赢了,大毛赢得最多,我堪堪保本。”
大毛哑着嗓子说:“嘿,老子昨天晚上输得还不够?就这会儿回了点本。老四你个婊子赢饱了。”
骂骂咧咧中他们这把打完了,老四把桌上的钱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稍微整理一下,抛出一百块给他身后站着的人。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桌上的人说:“我马上过来。”
其他赌徒喝水的喝水,弹烟灰的弹烟灰。佩敏和老四来到里屋,这间屋只有一张大绷床,床上缠着七八床毯子。
“五点做事。”
“好。”老四开始从黑西服口袋里往外掏钱,他左边摸出几张票子,右边摸出几张票子,又在裤子口袋里摸,摸了七八张,一把塞在佩敏手里。佩敏看了看钱,并没马上装进口袋。
“昨天晚上赢得多,今天上午吐了点出去。还要继续打。”
“差不多了。”佩敏把钱叠好,塞进裤子口袋,“我走了。”
“嗯。你叫那两个伢躲远点,这回赔钱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晓得,你也小心点。”佩敏低声说。老四点点头。
佩敏走出屋子,后面传来洗纸牌的声音。
佩敏原路返回来到街边,停下来,拳击手似的左右扭了扭脖子。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十二分,把手机放回口袋,佩敏抬头往街对面看了一眼,走过去。
他走进“时尚屋”,对老板说:“把那个火机拿来。”
老板笑着说好的好的,一大把钥匙在手里挑了半天,找到个最小的,把玻璃柜门打开,将打火机取出来轻轻放在玻璃柜上。
“帮我把气上满。”
老板从柜里的最角落取出油罐,用指甲抠出油嘴,油罐放在桌上,接着他拔出内胆,把内胆底部的垫子拨开,另一只手把油嘴插进内胆的棉花里。过一会儿,燃料沁出来,他停止灌油,将打火机合二为一,递给佩敏。
佩敏大拇指快速滑动打火轮,火着了。他把打火机握在右手掌心,左手掏出屁股口袋里的一大把钱。他左手拿着钱,右手数出十张一百块,放在桌上,把剩余的钱放回口袋。
“够不够?”佩敏说。他盯着老板的脸看,具体地说他是盯着老板的额角看,老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够。够。够够够。”老板说一个字就点一下头,他连点了好几下。
“好的,”佩敏把火机也放回自己的口袋,“我走了,火石、油这些东西我放在你这,用完了到你这里来灌。”
老板没做声,他在锁柜子。
佩敏走到店门口,回头对老板说:“对了。”
老板回头看他。
“我叫佩敏,以后有事来找我。”
佩敏转到“时尚屋”旁边的水果摊上,指着西瓜问:“西瓜多少钱一斤?”
女老板殷勤地说:“西瓜啊,有些贵的,两块钱一斤,看你是熟人,一块六吧。”
佩敏指了一个,女老板称好斤两给他抱过来:“六斤三两,算你六斤。”
“有刀没有?”他问。
“有的。”女老板拿了把明晃晃的西瓜刀给他。
佩敏把瓜放在水果摊的木板上,右手举刀,小臂弯曲,刀背快架到肩膀了,他轻轻向下挥刀,用的力很轻,很不经意地把刀朝着西瓜挥去。“扑”地一声,西瓜劈成了两半,切得两边一般大。
“拿几张报纸给我。”
女老板去给他找了几张报纸,他口袋里摸出钱,找到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放在西瓜旁边。
“刀我要了。”
他接过报纸把刀包起来,他包的很宽,整个刀包好了拿在手里,就像只拿了份很重的报纸。他挥手叫了辆三轮摩托,坐上去,说:“罗家窑。”
车开起来,佩敏把口袋里的一把钱全掏出来,一张张数清楚,弄整齐,再掏出钱包把钱放进去。
“停,就在这儿停。”佩敏叫到。
下了车,他丢了两块钱给开车的人,夹着刀拿手机准备打电话。
“哎哎,两块钱不够啊,这么远,最少三块。”
佩敏低了低头,去找被挡雨棚遮着的开车人的脸。“几多?三块?”
“哦,是你啊,两块两块。”
佩敏不再理他,一只手夹着刀,拨通电话。
“喂,小罗吗?我佩敏。”
“啊,哈哈,老大好。”
“人出来没有?”佩敏把烟叼起来,夹着刀摸打火机,很不方便,索性他胳肢窝一松,让包着报纸的刀跌到地上。他摸到打火机。乒、嚓,打着火。
“还没。”
“好的,你们现在马上离开那里,这个事另外有人办。”
“啊!哪个办啊?”
“这个你不用管了,”佩敏蹲下来,刀从报纸里跌出刀柄,他将刀整个抽出来,握在手里,“另外,放在你们身上的五百块钱用了没有?”
“没呀,事没办怎么好用。”
“好的,这样,这五百块钱,你们马上去买张手机卡,在里面充三百块钱,卡号的尾数要8372这四个数……你听清楚没有?8372。”
“听清楚了,8372,”电话那边重复了一次佩敏的话,“买张手机卡,充300块钱,手机尾号要8372,对吧老大。”
“是的,假如移动没有就去联通,要是已经卖出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搞好了把卡送到常伟家去。另外两百块钱留给你们宵夜。我说的话听清楚没有?”
“都听清楚了。”
“好的,你们马上离开那里。”佩敏蹲得更低了,他紧盯着离他两三百米外的一个小巷子的巷口。天已经有些暗,巷口快和暮色连在一起,佩敏保持姿势盯着巷口,三四分钟后他看到巷子口冒出两个少年,他们右手提着刀,刀拖在身体的后面。他俩杀气腾腾地飞快地跑到对街,消失在另一条巷口。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他和亮亮。
──献给邵亮
07.1.15 上海
【论坛讨论】
唐德春
好看,跟你以前的比起来,更倾向于讲故事了,也更严谨了。
杨昌文
几个小混混的生活倒是被楼主描摹得很精彩,足见功力,佩服!
一点小瑕疵,或许是笔误:“老四开始从黑西服口袋里往外掏钱,他左边摸出几张票子,右边摸出几张票子,又在裤子口袋里摸,摸了七八张,一把塞在口袋里。佩敏看了看钱,并没马上装进口袋。”——这里的“一把塞在口袋里”应是“一把塞进佩敏的手里”吧,这样读起来才和后面这一句“佩敏看了看钱,并没马上装进口袋。”讲得通。
黑天才
是的,这个地方疏忽了,谢谢指正
亢蒙
这几天县城的电视台正在播放孙红雷主演的《征服》,我每天晚上都看。黑天才的这篇小说出现的时机很巧和。从阅读上来说,黑天才的这篇小说可读性直线的上升了,因为抛开了语言的拼装,情节性和故事性便显露出来,小说的文本更加通俗,但是并不一定易懂。比起小说版其他故事性的小说,黑天才的这篇算是精品,即使语言不刻意表现什么,紧密和松弛有张的节奏都体现了深厚的能量,只是觉得小说整体有些突兀,似乎还可以增长,可以扩展,把一些雾气更多的吹开。
酒童
感觉比起以前的,有这几个新东西:对话更加口语,但能量大了,基本上它就是故事的主体;相对完整的一个片断。
就是觉得有些场景和道具很熟,比如西瓜摊、报纸裹刀。能否在这些细节上发挥想象,换成别的什么器械?打牌也有些旧式了。他们现在不见得就是浩南那时的生活内容了,很丰富多彩的。
很不错的一篇。
黑天才
水果摊(不是西瓜摊,这个小说不是夏天,否则西瓜不会卖那么贵)、报纸裹刀、打牌,这些都是这些人正在做的事,即使再过几十年,团风这个地方的人还是会这么做。先进不到哪儿去。
他们现在不见得就是浩南那时的生活内容了,很丰富多彩的。
这一句我不太理解,或许他们因为热爱古惑仔而在青年时代模仿过,而不是我在模仿呀。
亢蒙,在计划里这个小说本是五千字左右,因为考虑到逃跑后需要更多的钱(这个由他的物质消费标准决定),加上了老四这个人物。雾气之说,我想这是这个小说该做的。
袁群
我认为这个小说并不是作者所追求的,即使它已经很完善。
或者只是我认为这个(类)小说不应该是作者所追求的。
李耕夫
到现在为至,我还以为这是哪个想出头的家伙盗用你的大名发的小说,我们应该用拖鞋抽他的手!
黑天才
你这么说等于把我看死了嘛,好象我只能去写某种东西,或某类。
我懂你和袁群的意思。要写一辈子(想一想,很漫长),练习和尝试都应是有必要的,确立风格是一回事,但如何实施和操作没那么简单。除了正面进攻,还要迂回。
假如觉得这样很奇怪,那我觉得是对的!!
生铁
这个不错啊!和以前迥然不同。
最开始读,想起了侯孝贤的电影。接着想到自己小时的经历和曾经写过的少年小说。
再后来, 越来越有味道,梅尔维尔的《武士》。
黑天才在我眼里,始终是我来黑蓝认识的朋友比较奇怪的。他的作品仿佛很本色,但又好象是最没有定型,最有可塑性的。去年那个写同性恋的没这个好嘛。
还担心你时间短会写水了。看来是多余的,又进步。
赵松
很本色,但又好象没有定型。黑天才比以前越来越少展露“招法”了,总体上越来越趋向于平实的风格,但从我认识黑天才以来,他就不是那种喜欢“平实”的人,他喜欢变化,所以目前的这种状态,,我更愿意理解为他对自己以往写作的某种反动,然后会有再次的出人意料的发力吧……
黑天才
最近一年对于小说与小说(自己的)之间的关系有了些不同于以往的感觉,写作的计划也发生了改变。我心里存了个东西,一直忍住不去想,因为目前它和我的距离还很远。偶尔(并不止一次)离开自己的感觉挺好的,在接下来的几篇里我想我都会这么做,尽管具体的我还不清楚──这种方式是我学来的。
生铁
无论是“某种反动”还是“离开自己的感觉”,关键是这种反动或离开做得比较到位。
想发生变化的人很多,但不都能成功。
放一放再读,觉得结尾几行还是使人有“街头英雄”的感觉。不过也不能为了创新而打破情节的自然流动。
黑天才
嗯,我自己也是思考了好久才决定用这个结尾的,其实我本想把那一刻写得更热血沸腾一点,不过也是会打破这些东西。关于主角这个人,我觉得他应该还称不上英雄,做为老大他尽管承担了责任,也给别人留下了很多麻烦,而且是为了物质。
酒童
其实,这些人在某时完全可能是热血沸腾的,也不一定非是物质的,可能仅仅是个单纯的起因单纯的想法单纯的举动。当然,作为小说,表现那一刻有多种选择——既然你没有交待更多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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